058 日常

    申城，《青春》杂志社。

    杜泽看着一麻袋的读者来信有些烦恼。这已经是本周来的第二件了。

    这种情况在《青春》杂志社历史中虽然并不是没有，但自进入了九十年代文学热潮渐渐退去之后，这种情况已经非常少见了。

    而这些信件全是发给那位写了《幻城》的作者。

    杜泽作为从业十多年的老编辑，那篇《幻城》就是他极力推荐上去的，恰好当时《青春》已经定稿的一篇稿子出现了一些问题。

    另外，他和周逢春算是师徒关系，当年他初次进入编辑部实习的时候，就是在周逢春的指导下做事。

    唐宋他同样非常看好那篇小说，觉得他与以往的小说有很大的不同。他感觉：这或许会引领《青春》文学另外一个春天。

    文学寂寞了太久，一个新的时代快要到来了。

    杜泽整理好这些信件，抓起统计资料推开总编曹正阳办公室的门。

    曹正阳今年已经五十六岁，头发花白，戴着一副老年间知识分子带的圆框眼镜。他在这所杂志社已经工作了将近三十年，发掘了共和国一大批作者。而这些作者目前还都活跃在共和国文坛上，是共和国文坛的中流砥柱。

    曹正阳低头从眼镜上沿看向杜泽，只听杜泽讲述道：“主编，杂志统计数据出来了，截止目前比上个月销量增加了5%，而且目前依旧有书店在询问这本杂志。”

    曹正阳哦了一声，这件事他听说了，有点儿好奇的问道：“查了原因吗？”

    杜泽道：“根据书店反馈和读者来信，购买主要群体以高中生为主，其中大部分都是被那篇《幻城》吸引。”

    曹正阳摘下眼睛，揉了揉眼眶，“就是你上个月极力推荐的那篇小说，星辰那边推荐过来的？”

    杜泽点了点头，问道：“主编，听读者反馈这个作者的小说非常受高中生欢迎，似乎有很大的潜力可挖掘。您看是不是和作者联系一下，作为重点作者培养。”

    曹正阳是经历过七八十年代华夏“文学热”那一拨的人，只是年龄越大做事情越加保守，对此他并不是特别热衷。但他也不好打击下面编辑的积极性。杜泽算是下一代编辑中他非常看好的。

    他道：“嗯，可以联系一下。”

    杜泽又和曹正阳聊了几句，然后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决定马上打电话。

    ……

    杜泽打电话的时候，唐爸正在办公室处理文件。

    唐爸拿起话筒，电话的另一边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您好，我是《青春》杂志社编辑杜泽，找一下唐先生。”

    唐爸微微愣神，道：“杜编您好，我是唐方平。”

    杜泽问道：“请问您和《幻城》作者唐宋先生是什么关系？唐先生的这篇小说读者反馈很热烈。所以我这边想专门拜访一下唐宋本人。”

    唐爸压制着心底的骄傲，平静地回道：“这您可能晚上要打到家里，他现在应该正在上课，我是他父亲。”

    杜泽非常诧异，明显迟疑了一下，探寻道：“您是说，唐宋现在还是一名学生。”

    唐爸笑道：“对，今年刚刚上高一。”

    杜泽这次真的被惊到了，赞道：“唐先生真是教导有方，看文章我猜到作者年龄应该不大，但却没想到会这么年轻。”

    唐方平道：“您过奖了。”

    杜泽言归正传，解释道：“一点都不过奖。是这样的，根据读者来信，普遍反应唐宋这篇小说非常受中学生欢迎。

    所以杂志社专门打电话探寻一下，唐宋同学现在还有没有新的作品。或者以后如果有作品的话，可以直接与我联系。”

    唐爸沉吟片刻，道：“现在还真有，不过……”

    杜泽听他迟疑，问：“唐先生有什么顾虑不妨直说。”

    唐爸笑道：“倒也不是什么顾虑。只是这是一本长篇小说，大概二十万字。和那本短篇小说颇有渊源。”

    他解释道：“唐宋写了这篇短篇，某一天偶然感觉到完全可以依据故事主线写一本长篇小说，然后他也这么做了。目前这部长篇已经完成了。只不过据我所知《青春》历来对连载长篇小说审查非常严格，我怕唐宋的这部长篇达不到贵社的要求啊。所以已经打算投到其它出版社了。”

    杜泽拿着话筒半天没有反应。唐爸道：“杜编，还在吗？”

    杜泽咳嗽了两声，“抱歉，这让我太意外了，没想到唐宋同学现在已经计划出长篇了。”

    他对唐宋的作品非常看好，自然对与《幻城》一脉相承的作品感兴趣，探寻道：“你看是否能够把小说稿件寄给我一份，即使无法在《青春》连载，我们《青春》也有相关联出版社。

    青春文艺出版社您知道吧！那就是我们报社的出版社，如果稿件适合出版的话，我想我们出版社也可以。”

    唐爸有些犹豫，并没有立刻答应，回道：“这样吧，您让我考虑一下，最晚明天中午十二点给您答复，您看？”

    杜泽笑道，“这是应该的，您多多考虑，不急。”

    唐爸挂了电话，不觉笑了起来。他感觉自己儿子真是了不起，现在已经有人过来约稿了。只是这儿子长大了，也更难以管教了，挺让人头痛。

    月初的时候，唐宋在学校发生的事情他还是从史娜口中知道的，他知道的时候已经是月末了。

    唐宋一个人干翻了十二个人；唐宋在升旗仪式上发表了一番关于勇气的演讲，将梅城中学保卫处处长洪涛挑落马下。

    他在有感儿子的改变，感到骄傲的同时，也更多了些忧心。

    ……

    傍晚的时候，唐宋背着书包，拿着一本《青少年文学》走进自己家。

    唐安安正坐在院子的石凳子上，小嘴吧嗒吧嗒吃着小蛋糕，小脸吃的圆嘟嘟的，敲着小嘴巴，看起来更可爱了，当然也越来越胖了。

    唐宋非常怀疑自己老妈养女儿的方式，小丫头真的快要成小胖妹了。

    唐宋悄声走过去，趁小丫头不注意，啊呜一口将小丫头手里拿着的蛋糕咬去一大口。

    小丫头看了一眼手里的小蛋糕，立刻嘟着小嘴，黑漆漆的大眼睛亮晶晶的瞪着唐宋。

    那小模样令唐宋忍不住想啃一口。

    让唐宋没想到的是，接下来小丫头竟然学着大人的样子叹了口气，歪着小脑袋，软软地说道：“mama说的一点没错，哥哥真是小孩子。mama说安安是大孩子了，不和小孩子一般见识。”

    唐安安看了看手里的小蛋糕，又努力张大小口“啊呜”咬了一口，递给唐宋，道：“现在给哥哥吧。”

    唐宋愕然，有点儿苦笑不得。

    然后身后突然响起银铃般的笑声。唐宋转身看去，只见苏语已经笑弯了腰，眼泪都笑了出来。

    唐宋抱起小丫头，狠狠的在她小脸上亲了一口，高高将小丫头抛起。

    小丫头兴奋的喊：“再高点儿，再高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