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 九月（下）
已近中午，太阳耀眼，为深秋清冷的空气带来了些许温暖。 围观群众望着梁正则从自己的脖子上摘下一条蓝色丝绸围巾，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穿过人群，走向唐宋。 谢玉莹愣了一下，随即笑着解释道：“梁老是MGZ这是将围巾当做哈达了。看来梁老非常喜欢这首歌啊。” 作为梁正则的学生，她对梁正则非常了解。知道梁正则虽然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草原，但草原仿佛已经植在他的血液里。 这些可以从他平日的言谈中有所体会，更是在他出版的作品中具有非常具体的表现。 所以，梁老感动于唐宋的歌，处于对后辈的欣赏，匆忙间将围巾当做哈达赠送出去，也就不奇怪了。 唐宋刚刚微微鞠躬向众人道谢，随即见到人群纷纷散开，一个满头银发、精神矍铄、目光慈祥的老人双手捧着一条蓝色丝巾向自己走来，身后跟着许倩等四人。 唐宋另一时空四处游历，蒙古和藏区是他经常去的地方，只是愣了一下，已经明白老人是在赠哈达。 在蒙古地区和藏族地区，献哈达是一种既普遍又崇高的礼节。无论婚丧嫁娶、民俗节庆、拜会尊长、迎送宾客、朝觐佛像、音讯往来、求情办事以及新房竣工、认错请罪等都有献哈达的习惯。 献哈达是对对方表示纯洁、诚心、忠诚和尊敬的意思。当然在不同情况下代表着不同的意义。 像长辈给晚辈赠送哈达是表示亲切关怀和慈祥的爱意，可以直接将哈达挂在对方脖子上。 唐宋虽然不知道梁正则的身份，但是看跟在他身后的许倩、谢玉莹等四人也知道必定不简单。 他赶忙将手中的木吉他递给刘轩，整理了一下衣服，调整了一下呼吸，脚步平稳而快速的迎了上去。 唐宋走到梁正则身前两步的时候，双手合十，躬身将腰弯下，恰好方便老者将哈达戴在他脖子上。 戴玉莹、岳国清、曹正阳和许倩四人还在担心唐宋不懂老者的意思，谢玉莹正想往前指导他，却没有想到唐宋已经规规矩矩，非常符合标准的躬身行礼。他不觉对岳国清口中赞赏不已的少年多了几分好奇。 梁正则见唐宋动作非常完美，像接受过许多哈达的样子，内心更为欢喜，像是见到了亲友，微笑着将哈达挂在唐宋脖子上。 唐宋再次躬身合掌致谢。围观的学生和游客呆愣愣的望着这一幕。有许多人见到这一幕还是在电视中，没想到今天在复旦大学校园里竟然亲身体验了一把，都不觉有点儿兴奋，纷纷询问那个老人什么身份。 复旦大学文学院的学子立刻骄傲的告诉那人，“梁老，著名文学家、历史学家和国学大师，知道吧！” 那人立刻“啊”了一声，惊讶的说道：“是梁老啊，我知道，我还读过他的小说呢，上学的时候课本上也有梁老的作品。。” 许倩走到唐宋身边，趴在他耳边小声告诉他梁正则的身份。 唐宋再次躬身道：“梁老您好！” 梁正则虚扶一下，好奇的问道：“你到过草原？” 唐宋恭敬的答道：“一直非常向往，还要感谢梁老，您的《草原帝国》、《成吉思汗》和《蒙古民俗与汉地文化的交流》为学生打开了草原的门户。” 这三本书并不属于梁正则最知名的著作。但唐宋为了了解这个时空与前世的不同恰好做过系统的了解。 梁正则听他读过这三本书，更高兴了，“有时间一定要去看看。你的词曲都很好。” 接着，梁正缓缓朗诵道：“目击众神死亡的草原上野花一片，远在远方的风比远方更远，我的琴声呜咽，我的泪水全无，我把远方的远归还草原……”那声音低沉沙哑，仿佛来自久远的时空，仿佛将众人带到辽阔的草原。 围观群众刚刚听着这首歌，此时听梁正则高声朗诵，只觉有股凉气从尾椎骨瞬间沿着脊柱往上窜。 原来，这是歌朗诵起来那么有味道。众人只恨没有带录音设备，能亲耳听到国学大师朗诵，可能这一辈子就这一次了。 梁正则以悠远深邃的声调朗诵完《九月》的歌词，赞道：“词好，像一首诗。更是一首诗。” 唐宋躬身答道：“梁老慧眼如炬，它本身是我读了您的著作后写的一首诗，后来改编成歌曲。” 不得不说，唐宋无耻起来真是脸不红心不跳，恭维起人来更是随口即来，看看梁正则就知道了。 梁正则更高兴了，哈哈大笑，玩笑道：“还有这个缘由，那岂不是说这首歌的创作还有我的一半。” 唐宋却知道，以梁正则今时今日在文学界、历史学界的地位，这首《九月》与他扯上关系，无异于身价倍增。 唐宋倒不是故意想和他扯上关系，而是话说到这儿了，他总要给众人一个创作这首歌曲的理由。 不然一个从来没有去过草原，对草原没有了解的人写出这首歌曲，太令人怀疑了。 此时已经是正午时分，谢玉莹望着周围的人流，对梁正则道：“梁老，到中午吃饭时间了，咱们边吃边聊吧！” 梁正则抬头望了一下太阳的位置，“哎吆，确实到吃饭时间了。”他笑着向唐宋邀请，“陪老头子一起吃饭怎么样？” 能被梁老邀请一起用餐，这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事情，此时看周围人群的表情就知道了。唐宋自然不会傻到拒绝。 然后梁老抱拳团团向周围人群拱手示意，礼貌，周到，平易近人，看起来就像平常公园里打太极拳的老大爷。 唐宋、谢玉莹、岳国清、许倩随着梁老招呼众人，在周围人群拱手回礼中随着梁老走出人群。 刘轩、古力、钟磬和秦远，唐朝乐队四位成员看着唐宋向他们挥了挥手，然后随着梁正则就这样走了，一时愣在那里。 呆呆的表情表示事情发展的太快，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 古力道：“刘轩，他就这样走了，那小子砸了我们的场子，我们还不知道那小子是什么人呢！” 钟磬道：“这场子多砸几次也没关系，我非常乐意。” 刘轩道：“没事，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这不还有许师姐的吗，到时候问许师姐不就成了。” …… 梁正则拉着唐宋一路走一路聊，询问唐宋平日都在读些什么书，家乡的人文历史风物和讲述草原上的一些事情。 出了燕园，走光华大道赶往第一学生食堂。 这一路聊下来，梁正则发现唐宋读的书已经远远超出了高中生的阅读范围，即使是文学系和历史系的本科生在某些方面也有所不如。尤其是对于祖国山川地理，人物风俗和历史名胜更是如数家珍。 这却是要感谢唐宋前世所从事的职业，职业登山运动员和旅行作家自然需要对这些有足够的了解。 而这一路聊下来，唐宋也获益匪浅。毕竟能亲自得到国学大师的指点，并不是每个人都有的机会。 到了第一食堂，唐宋、梁正则、谢玉莹、许倩、韩远和曹正阳等人吃饭的地方和普通学生没有什么两样。跟在学生后面，规规矩矩拿着托盘排队打菜。 周围的学生似乎也已经见怪不怪，显然梁正则不是第一次在食堂大厅吃饭。这让唐宋对梁正则尊敬的同时又多了几分好感。 唐宋正在人群中排队，恰好看到岳冬向他招手，耳听他口中还喊着，“唐宋，你太不地道了，也不知道等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