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反攻
次日早上。 江舟清点了士兵数量，发现五柳庄的兵伤亡不少，能出战的只剩下三百人了，不过神虎营的伤亡更重，能出战的兵力估计跟五柳庄不相上下。而且神虎营营主郑破天重伤，士兵们士气大挫，已经无力跟五柳庄对抗。 千城和江舟去了庄主霍宗林房里，霍宗林背靠床头，背后垫了两个枕头，身上搭了条蓝色薄被，脸色有些苍白，看去身体十分虚弱。 霍宗林看到千城，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姑娘果真英勇啊，昨日一战，老夫是真心佩服啊。” 千城道，“这一战后神虎营再也不会攻打过来了。” “甚好，甚好啊！”霍宗林道，“五柳庄有姑娘你，老夫就放心了。”顿了一下，又问，“姑娘下一步有何计划？” “下一步自然要反攻神虎营。” “要去进攻神虎营？” “是的。”千城道，“目前神虎营已经无力再战，此时如果不趁势进攻神虎营，将郑破天彻底除掉，等日后神虎营恢复元气，郑破天必然还要再来侵犯。” 江舟有些担忧，“神虎营已经被打走，如果咱们再追过去打，事情会不会闹大了，上边郡府会怎么处理？”盯着霍宗林，“不知道对庄主会有什么影响？” 霍宗林道，“江公子有所不知，老夫这官位是由本地望门院推举出来的，除非本地望门院诸老联名弹劾老夫，或被御史府查出老夫有严重失职行为，否则老夫这官位谁也罢免不了。 上边有法令，各营之间不许征战，但郑破天诬告老夫，给郡城御史府递公文举报五柳庄藏有大量阿芙蓉。这本该御史府派人来调查，但神虎营在御史府有靠山，他们直接诬陷老夫拒绝配合调查，直接让神虎营来调查五柳庄。” 说到此处，叹口气，“你们也都看到了，神虎营并未调查本庄阿芙蓉之事，而是直接带兵进攻，实在可恨啊！” （望门院，维护士族利益的机构，士族就是上流社会） （御史府，监察司法机构） （阿芙蓉，古代一种毒品） 千城听完霍宗林的话，觉得有些复杂，问道，“庄主的意思是，现在不能反攻神虎营？” “不！”霍宗林道，“老夫咽不下这口气，决不能轻易饶了郑破天，姑娘刚才也说了，如果现在放过郑破天，他日后元气恢复，必定再来进攻五柳庄，此……恶贼，必须……除掉。” 江舟问，“那神虎营背后的靠山，咱们如何应对？” 霍宗林道，“他神虎营在郡城有靠山，但老夫在王都也有熟人啊！老夫与王都御史台江廷尉有些交情，这位江廷尉为人正直清廉，你们只需去攻打神虎营，之后老夫写一封公文，送到御史台江廷尉手里，此事自然就摆平了，无需多虑。” （御史台是云梦国最高监察司法机构，监察全国上下官吏，甚至内阁、大司马府、王族都受其监督，江廷尉是姓江，廷尉是官职，在御史台是重量级官员） “你们是在说江叔叔吗？”霍凝香忽然走进屋来，走到霍宗林床边，关切问道，“爹，你的伤怎么样了？” “我的伤好多了。”霍宗林刚说完，忽然咳……咳……地连咳了几声。 霍凝香不由得皱眉道，“爹……” “凝香啊。”霍宗林打断他女儿的话，“你不要担心爹的伤势，你……只要你好好的，爹就放心了。” 霍凝香听到这话，眼睛有点湿润起来，然后又问，“你们刚才在说江叔叔什么事？” “还是说神虎营的事，这次啊，要麻烦你江叔叔了，也要靠……”霍宗林瞧着千城和江舟，“靠千城姑娘诸位了。” 霍凝香明白过来，点了点头。 千城道，“庄主请安心养伤，我们立刻就出发，务必除掉郑破天。” 霍宗林点头。 千城和江舟出了庄主院子，立刻到村口，召集了全部士兵，叫上霍小虎、崔浩和周浜，然后几个人骑上马，就准备带兵出发。 忽然刘铁和江鱼跑了过来，两人跑到千城身旁，看着马上的千城，江鱼道，“大姐，这次去反攻神虎营，你怎么不带上我和大铁呢？” “你们两个也想去？”千城问。 “我们当然想去了。”江鱼道。 “但是庄上需要有人守护，现在是关键时刻，万一神虎营派人来刺杀，没人守护怎么行？”千城说到这里，转脸看着崔浩，“你跟刘铁换一下吧，这次带一下他。” 崔浩有点丧气，“行啊，那就大铁上吧。”说着从马上下来。 刘铁顿时满脸笑容，翻身上了崔浩的马。 崔浩站在刘铁身旁，叮嘱道，“大铁，我带的可是弓手，到时候你可别把弓手当刀兵使啊。” 刘铁摸着黑色马鬃毛，笑道，“嘿嘿，我知道，我不会让他们用弓箭去砍人的。” 江鱼见刘铁上了马，有点着急地向千城道，“大姐，那我呢？” 千城是肯定要带江舟上阵的，其他能换下来的就是霍小虎和周浜了，她于是把目光投向霍小虎和周浜，想让这两人换一个下来，谁知这霍小虎和周浜连忙把头扭过去了，装着看远处田野里的风景，那一片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的风景。 江鱼一看这情况，一脸郁闷，知道不好换人，他走到刘铁身边，做手势让刘铁弯下身，然后趴在刘铁耳边，小声说了些什么。 刘铁听了后，笑道，“嘿嘿，小鱼，你放心吧，我记到了，一定不会忘记的。” 霍小虎见状，好奇江鱼对刘铁说了什么，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江鱼冲霍小虎道，“不要打听别人的闲事，去了神虎营好好表现，不要给五柳庄丢人。” 霍小虎瞥了江鱼一眼，不再说什么。 接着大队伍开始行进，崔浩和江鱼留了下来，带着十几个士兵保护五柳庄。 两天后的晚上。 郑破天躺在床上，身上搭着一条黄色薄被，精神有些不振，仿佛刚刚从昏迷状态醒过来一样。 一个青衣丫鬟坐在床边圆凳上，左手端着一个盛药的碗，右手拿着一个小汤勺，她用汤勺舀了一勺黑色药水，然后轻轻地往郑破天嘴里送。 郑破天张开嘴，等着青衣丫鬟喂药。 汤勺缓缓送到郑破天口边，就要送进去，忽然，一个人走进屋子，并叫了一声，“营公！” 青衣丫鬟听到这声音，不知为何，忽然手腕一抖，竟然将汤勺里的药水撒到郑破天脖子里了。 郑破天顿时脸色大怒。 青衣丫鬟吓得连忙从圆凳起身，端着药碗跪在地上，求饶道，“营主饶命，营主饶命，奴婢一时惊慌，弄撒了药，请营公饶了奴婢吧。” 郑破天瞪着青衣丫鬟，忽然从被子下抽出手来，一挥手，打中青衣丫鬟的胳膊，将青衣丫鬟甩到地上，然后骂道，“喂个药都不会，要你有何用，再说是郑昊进屋来，你惊慌个什么。” 刚才进屋的正是郑昊，这白衣公子此刻看了看歪倒地上的青衣丫鬟，这丫鬟一脸惶恐，手里还拿着药碗，只是碗里的药全洒了。 “赶快出去吧！”郑昊冲青衣丫鬟说了一声。 青衣丫鬟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快步出去了。 郑昊走到床边，坐在圆凳上，问郑破天，“营公的伤可好了些？” “这伤，没两三个月是养不好了。”郑破天眼中透着怒火，“千城这个狠毒女人，竟然刺了我丹田，若是她的刀再往下两分，我这……我的命就休矣了。” 郑昊也愤然道，“这个千城实在可恨。” “郑昊，你来是不是有什么事？” “是有些事要跟营公禀报，昨天晚上侦察到千城带兵来攻打神虎营，属下就下令让营内士兵家属们离开营区，现在全营的家属都离开了。属下过来，是想请示营公，咱们，咱们是不是也应该出去避一避。” 郑破天一听这话，顿时怒道，“避什么避！我神虎营何时沦落到要躲避五柳庄的地步了？！” “营公，上次一战，神虎营损失惨重，现在已经无力抵抗五柳庄，千城他们马上就要攻过来了，属下为了营公的安全考虑，咱们还是出去避一避为好。” 郑破天沉思片刻，无奈又愤恨地叹口气，“哎！可恨啊可恨，这个千城简直是个大祸害啊！罢了，咱们就出去避一避吧，避开她这个大祸害！” “是。”郑昊顿时脸现喜色，从圆凳上起身，“属下立刻就去安排，营公先在房里稍等，待会儿属下就派人来接你。” 郑昊说完，转身出屋去了。 郑破天躺在床上，静静地等着郑昊派人来接他出去，其实就是逃跑，他计划养好伤后，再招兵买马，之后找五柳庄霍宗林和千城算账。 “这个千城……”郑破天暗想，“她似乎是外地来的，为何要帮五柳庄对付我神虎营呢，希望几个月后，她还在五柳庄，到时我必然让她好看！” 郑破天在床上等了半个时辰，还不见郑昊派人过来，这屋子除了他，一个人都没有。 “来人啊！人都死哪去了！”郑破天躺在床上大叫。 片刻后，一阵脚步声响起，像是有人往屋内走。郑破天脸露喜色，叫道，“是不是郑昊派来的人？” 进屋的人没说话，脚步声继续往床边移动。 “什么人？！”郑破天隐隐觉得不对劲，叫了一声，然后转脸一看，只见进屋的是一个身材挺拔的俊朗男子，手握一把弯刃长刀，那刀上白光缭绕，透着一股森然寒气。 这来人，竟然是…… “司马牧云！”郑破天惊叫了一声，要从床上起来。 然而，白光一闪，一阵鲜血溅到了床上。 郑破天的脖子上就出现了一道血口。 “干死神虎营的杂种！”“杀死他们！”“跑啊！”外边响起了一阵叫喊声，司马牧云拿着刀，转身往外走去。 整个营区已经被攻陷了，千城几人带兵杀进营区，追着黄衣兵们在道路上跑，黄衣兵们惊慌逃窜，郑昊也带着人要逃出去。 刘铁带了一队弓手跑进了一条小巷子，恰好撞见一个白衣公子带着一群黄衣兵，往他这边逃跑，那白衣公子等人一看到他，吓得立刻住了脚，一脸惊慌神色。 刘铁觉得那个白衣公子似乎是郑昊，指着白衣公子，问身边一个蓝衣弓手，“那穿白衣裳的，是不是叫郑昊的？” “是郑昊。”蓝衣弓手回答。 “那还等什么。”刘铁叫道，“赶快放箭！” 众多蓝衣弓手迅速弯弓搭箭，对着前方逃走的郑昊等人，嗖嗖嗖地放起箭来。 伴随着一阵惨叫声，几个黄衣兵倒了下来。 “快放！”刘铁大叫。 又一波羽箭射过去，突然，两支羽箭几乎同时射中了郑昊的后心位置，只见郑昊一个跟头栽倒地上。 “继续！继续！快放！”刘铁带着众多蓝衣弓手向前追了几步，然后弓手们又开始快速放箭，几十根羽箭飞射过去，又射倒了一大片黄衣兵。 不过一会儿功夫，郑昊以及跟着他的黄衣兵几乎全部倒在了小巷子里，只有两三个黄衣兵逃走了。 刘铁带着蓝衣弓手走过去，只见郑昊趴在地上，背后的两只羽箭直立着，整个人一动不动，头部歪着，双眼紧闭。 一个蓝衣弓手弯下身，伸手探了下郑昊的鼻息，感觉不到任何气息。 “死了吗？”刘铁问。 “肯定死了，没一点气了。”蓝衣弓手站直身子，“咱们去杀别的吧。” “郑昊都死了，还杀什么。”刘铁道，“都跟着我走！” 一个蓝衣弓手问，“刘大哥，咱们去哪？” “去郑破天院里看看有没有什么宝贝，咱们不能白来一趟啊，兄弟们说是不是？” “是！”“是！”“是啊！都跟着刘大哥走！”蓝衣弓手听到要去抢东西，顿时兴奋不已。 刘铁于是带着众多蓝衣弓手，往郑破天住的大院子赶去。 当天晚上，神虎营的黄衣兵不堪一击，迅速溃败逃走，郑破天被司马牧云杀死，郑昊被刘铁带的弓手射中倒下，其他带兵的韦宗方等也慌乱逃走。千城等人带着五柳庄士兵在神虎营住下。 次日上午。 五柳庄队伍离开了神虎营，沿着大道回五柳庄去，千城骑着素月马行在队伍中间，身边跟着江舟和霍小虎。 刘铁本来在队伍后边，忽然骑马快速追上了千城，冲千城叫了一声，“大姐。” 千城转脸看见刘铁，问道，“怎么了？” 刘铁四面看了看，忽然神秘兮兮地从怀里掏出来一个砖头样的东西，通体墨绿色，材质有点像玉石，不知是什么东西。 “这是什么？”千城瞧着墨绿色砖头问。 “我也不知道。”刘铁嘿嘿笑道，“大姐，这个肯定是宝贝，昨天晚上我是从郑破天书房里，一个宝箱里找到的，那箱子上的锁特别结实，我们一群兵弄了半天，才把那锁给砍开，那一个大箱子，里边就这一件东西，所以我猜，这个东西肯定是个宝贝。” 千城仔细瞧了瞧那墨绿砖头，她也看不出来到底是什么东西，到底值不值钱，于是对刘铁道，“先收起来吧！” “嘿嘿！”刘铁把墨绿砖头揣进怀里，“幸好来的时候，小鱼让我仔细搜郑破天的房间，小鱼说看见宝箱就开，没想到，真的开出一件宝贝出来，嘿嘿！大姐，等会儿回去再给你，我先揣一会儿。” “还不知道是宝贝，还是废物呢！”霍小虎在一旁冲刘铁道，“不要急着嘚瑟，我看就是块砖头。” “是砖头也不给你！”刘铁冲霍小虎瞪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