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庆祝教师节

    教师是人类灵魂的工程师，享有桃李满天下的美名。

    今天是教师节。学校正常上课。

    教学楼下，那片充满诗意的姹紫嫣红的花海，是我们灵魂的栖息地。

    丁香树谦卑地俯视着足下的土地。

    生物科代表肖男感叹：“花儿谢了，明年依旧会含苞欲放的。”

    竺香生得小巧玲珑，眸中镶嵌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她拥有一口洁白、锋利和密实的牙齿。

    焦美美捧着一束绚丽多彩的秋菊倚窗而立，一副自命不凡的冷面孔。

    裴茵茵对聂小芹说：“丁香没有牡丹和芍药的雍容华贵，没有石榴的光彩夺目，但默默无闻的丁香花是园丁的缩影。我热爱丁香，我要讴歌丁香。”

    聂小芹压低嗓门说：“同桌，你手中的鲜花来路不明啊！”

    裴茵茵低声回答:“郜民安家离学校很近，我开口向他求助了。人家慷慨地向我伸出了援助之手。”

    聂小芹两眼冒着金星吼出一声：“郜民安动机不纯！”

    秋梦雨踱步过去问：“裴茵茵，鲜花真的是郜民安送给你的吗？”裴茵茵讪笑：“拜托！他不是送给我的，而是送给老师的。”秋梦雨无言以对，低声说：“对不起！”裴茵茵语气生硬地开口：“他在我面前三句不离你的名字。你和他认识足足有两年了吧？”秋梦雨说：“他已经高三了，下半年就要参加高考。所以，我不敢去打扰他。他真的很关心我的学习，就像大哥哥一样。”裴茵茵直言不讳：“那你可曾关心过他的学习？”秋梦雨冷笑道：“你无权过问！他是我的大恩人！”裴茵茵嗤之以鼻：“还藕断丝连呢。”

    “失陪！”秋梦雨撂下一句冷话，转身冲出了教室。她踩着石阶飞速冲上了四楼。

    高三年级总共有四个理科班和两个文科班。四楼是高三文科生和理科生们的学习领地。

    秋梦雨悄无声息地在高三（3）班教室门口呆立了半晌。映入眼帘的是无数张陌生的年轻面庞。她的视线很快被那张熟悉的面庞锁定住了。她正思忖着如何称呼，哥哥或郜民安两种称呼都觉得别扭。想立刻消失在空气中，那简直就是白日做梦。

    “等等!”郜民安疾步冲出教室朝楼梯口喊。秋梦雨止步，扭头望向少年：他身穿一套黑色西服，白衬衫的衣领洁白无暇，一双睿智的慧眼正凝视着自己。

    秋梦雨憋出一句话：“哥哥!”

    郜民安走至近旁说：“其实你可以直呼我的名字。”

    秋梦雨终于脱口而出：“郜民安！”

    少年亲昵地叫唤：“梦雨，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秋梦雨回答：“下午第一节课是体育课，铃声响了，我先走了。”

    郜民安喜出望外：“太巧了！体育课见！”

    真是天公爱作美！他和她竟然能在操场上形影相随。

    烈日炎炎，火辣辣的太阳晒得头皮直发麻。

    童老师严格要求：“体育课一率穿蓝色校服。违者必究！”

    蓝色是校园的标志，绿色是春天的标志。

    郜民安是体育委员。他带领全班同学沿着操场跑道跑了四圈。

    霍凌云带领的独立纵队毫不示弱，同样沿着操场跑道跑了四圈。

    令秋梦雨吃惊的是：两个不同的年级拥有同一个体育老师。

    童老师，男性，45岁，身材魁梧，体格强健，皮肤黝黑。

    “高一（2）班，听口令！立正，稍息，向右看齐，向前看，右转弯齐步走！”童老师厉声号令。

    “高三（5）班，听口令！稍息，立正，向右看齐，向前看！向右转！向右转！向后转！稍息，立正，左转弯齐步走！一二一……”童老师再次发号施令。

    童老师将高三理科班的60名同学带至双杠旁，以身作则的他示范了一系列连贯的动作后，示意体育班长带头做起。

    郜民安双手握住栏杆，双腿平举，用双肘的力量，一跃而上，双足勾住铁栏杆，来了一个360度的圆周率运转，活像一个双杠运动员。双臂撑起整个身躯，双腿做了一个优美的热身动作，身体呈立正姿势一跃右栏杆而下。

    “太棒了！预祝童老师节日快乐！”白芙蓉将手中的鲜花递到了童老师胸前。

    “谢谢！”童老师眉开眼笑。

    “童老师，两个年级围成一个大圆圈玩猫捉老鼠的跑步游戏，既热闹又好玩！寓教于乐啊！”郜民安的同桌谈荣大胆地提议。

    “若每节体育课都敷衍过去，那我就下岗喽。”童老师笑道。

    “周末是教师节。”谈荣借用独有的女高音抗议。

    童老师将挂在颈间的口哨拿到嘴边，吹出三声长鸣，霍凌云带着一队骑兵蜂拥而至。

    “今天破例一次。全体集合！”童老师举起威严的右臂说。

    队列站成了标准的方块。144双明亮的大眼睛齐刷刷地注视着老师。队列排成了12列12行。在老师的指挥棒下，方队如波纹一样，圈圈环绕，同学们踩着碎步，井然有序地凝聚成了一个欢乐的圆圈。

    颇令郜民安忐忑不安的是：他的左侧是邵美君，右侧是秋梦雨。

    郜民安主动与邵美君搭讪：“希望合作愉快。”邵美君回答：“拜托多多照顾一下我的同桌！今天的猫捉老鼠游戏，输者是要亮相表演节目的。不管是你追她，还是她追你，你尽量跑慢点。记住，你要减速、减速、再减速。千万别把我的同桌给跑趴下了！”

    郜民安默不作声。

    郜民安怀揣着一颗狂跳不已的心。他和她离得如此之近，仅有一臂之遥啊！他终于鼓足勇气低声说：“梦雨，开火车接力赛是环环相扣的，没有漏网之鱼。胜者，各就各位；输者，要么接受体罚，要么闪亮登场。跑步游戏不会太累，因为人多，一轮跑下来，估计就下课了。所以，你不必担心自己跑不快……”秋梦雨豪爽一笑：“我不怕输！”

    郭小晟站立在秋梦雨右侧，他的右侧是裴茵茵，裴茵茵右侧是星辉，星辉右侧是白芙蓉，白芙蓉右侧是文斌，文斌右侧是杨心雨，杨心雨右侧是邹小林，邹小林右侧是李莉，李莉右侧是南柯，南柯右侧是程皛皛，程皛皛右侧是权俣，权俣右侧是薛思思，薛思思右侧是叶灵芝，叶灵芝右侧是张辉，张辉右侧是美霞，美霞右侧是霍凌云，霍凌云右侧是吴茜茜，吴茜茜右侧是邢军，邢军右侧是冉茹，冉茹右侧是薛吉安，薛吉安右侧是谈荣……

    童老师站在圆心处。

    童老师卖力地说：“甘愿体罚者，原地进行。才艺表演者，掌声有请！”

    邵美君左侧是紫春兰，紫春兰左侧是崔伟，崔伟左侧是亚玲，亚玲左侧是林炅，林炅左侧是梦晗，梦晗左侧是童彤，童彤左侧是徐峰，徐峰左侧是竺香，竺香左侧是邝小军，邝小军左侧是林倩，林倩左侧是褚南，褚南左侧是青措卓玛，青措卓玛左侧是洛阳扎西，洛阳扎西左侧是索南多杰，索南多杰左侧是海虹，海虹左侧是张铭，张铭左侧是刘娜，刘娜左侧是肖男，肖男左侧是阮玭，阮玭左侧是李阳，李阳左侧是夏艾艾，夏艾艾左侧是吕芳，吕芳左侧是黄翌，黄翌左侧是冯雪，冯雪左侧是姬文华，姬文华左侧是吴昊，吴昊左侧郝旺佼，郝旺佼左侧全都是高三文科班的男女学生。

    “你叫什么名字？怎么没见过你！”面如桃花的女生别有用心地问。

    “我叫郝旺佼。”少年憋红了脸。

    “认识你很高兴！我的英文名字叫jackie.”少女主动推销自己。

    由于人数众多，队伍被分成了背道而驰的两组。

    败者为寇！要么蹲马步，要么做俯卧撑，要么唱歌，要么跳舞，要么猜谜语，要么讲笑话……

    阵营布局已初见端倪。邵美君被紫春兰追，郜民安被秋梦雨追。

    “女生追男生等于跑马拉松，男生追女生等于一网打尽。这一招，够呛！”白芙蓉对近旁的星辉坦言。

    “我吓了一身冷汗！腿直打哆嗦!”秋梦雨对郜民安倾诉衷肠。

    口哨声响起。郜民安脚步轻盈地跑了起来，秋梦雨尾随疾奔，两人之间足有七八米的距离。实力悬殊是真相！他明显在减速，可她就是无法将他擒住。秋梦雨的双腿像灌了铅似的瘫软无力。不均匀地喘息声如雷贯耳。

    一路遥遥领先的邵美君和郜民安擦肩而过时，邵美君暗语：“减速！”郜民安低语：“护花使者。”

    秋梦雨跑至吴昊身边时，恰巧紫春兰迎面跑来。

    吴昊呐喊：“加油！加油！”

    秋梦雨和紫春兰豁出拼死一搏的架势开始加速狂奔。

    “胜利在望!”裴茵茵说。

    “凯旋而归!”邵美君从她身后一溜烟跑过。

    邵美君终于到达了原点，他盘膝一屁股坐到了暖烘烘的土地上。他的视线逗留在了郜民安和秋梦雨的身上。按理讲，郜民安应该遥遥领先于他的，因为他暗自慷慨地给予紫春兰一根救命的稻草，不至于让女生一落千丈。

    秋梦雨将右臂伸向了近在咫尺的美少年的蓝色校服，她的魔抓揪住了美少年的袖口，却鬼使神差地袭来了一个趔趄，两人摔了个仰面朝天。郜民安的半个身子跌落到了女孩的身上，压得她疼痛难忍且羞愧难当。邵美君伸出了援助之手，郜民安握住邵美君的手，邵美君用力一拽，就将他连根拔起了。

    郜民安俯身迅速扶起意欲爬起的少女，低声说：“你后背沾了很多尘土！”秋梦雨直言：“是我连累了你！还让你摔了一跤！摔得如此狼狈不堪！”郜民安纳罕：“摔得一塌糊涂！”

    紫春兰和秋梦雨选择了原地蹲马步，郜民安匍匐在地标准地完成了20个俯卧撑。

    第二轮比赛已接近尾声。裴茵茵中途就逮住了郭小晟。两人各就各位后，郭小晟选择了蹲马步。

    口哨声响起，白芙蓉和星辉的马拉松比赛在笑声中拉开了帷幕。亚玲和崔伟的赛程正处于巅峰，最终瘦骨嶙峋的崔伟获胜。亚玲回归原位做了10个俯卧撑。

    星辉一路狂奔，白芙蓉追得上气不接下气。星辉回归原位后，笑得嚣张跋扈。白芙蓉被气得咬牙切齿。白芙蓉回到原位附身做了10个俯卧撑。

    比赛正在进行中……

    “星辉，你飞得够快！害得我几乎身败名裂了！难道你的绅士风度打算去喂野兽吗？”白芙蓉愤愤不平道。

    “美女和野兽的征战气壮山河！”星辉抿唇一长叹。

    郜民安趁人不备时拍去了秋梦雨腰间残留的尘埃。秋梦雨说：“谢谢！”郜民安说：“你太客气了！”

    邵美君提醒秋梦雨：“下节课开班会，有你的发言！”秋梦雨说：“想逃也逃不掉！”郜民安轻声问：“你是语文科代表吗？”秋梦雨回答：“是的。”

    让大家喜出望外的是：歌王洛阳扎西竟被沦落为索南多杰的俘虏。洛阳扎西意欲俯身做俯卧撑。顷刻间，掌声雷鸣！

    “洛阳扎西，来一曲！歌王，来一曲！”圆圈周围一片沸腾。洛阳扎西腾空跃起，大步流星走向圆心处。

    洛阳扎西大胆地开场白：“亚东的情歌《卓玛》献给在场的各位！”

    草原的风，草原的雨，草原的羊群。

    草原的花，草原的水，草原的姑娘。

    ……

    你有一个花的名字美丽姑娘卓玛拉，

    你有一个花的笑容美丽姑娘卓玛拉。

    你象一只自由的小鸟歌唱在那草原上，

    你象春天飞舞的彩蝶闪烁在那花丛中。

    ……

    洛阳扎西的歌声赢得一片喝彩和掌声。童老师夸赞道：“洛阳扎西，谢谢你的歌声。这是我第一次听你唱歌。多么空旷、多么豪迈的歌喉啊！”

    比赛继续进行。口哨声中，张铭拔腿就跑，海鸿荡着高马尾使出“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吃奶的劲儿疾奔。张铭很快成为了海鸿手下的残兵败将。张铭翘着屁股滑稽地做了20个俯卧撑，惹得众人窃笑不已。

    开火车游戏在刺耳的铃声中走向了尾声。

    童老师双手捧着一束红色牡丹花说。“下周体育课再见！谢谢高一（2）班送给老师的节日礼物”

    人群渐渐离散。有人直奔厕所，有人直奔校园小卖部，有人独坐林荫下，有人望着满园秋色发呆。

    “好久没见梦飞了！他好吗？”郜民安关切地问。

    “梦飞好着呢。”秋梦雨回答。

    “哪几门课程学习起来比较吃力？你认为你的强项是什么？我希望在学习方面能帮到你！”郜民安关怀备至地说。

    “物理和化学学习起来很吃力！我觉得我似乎智力平平。因为每门功课都学得不精通。我觉得我是一个肆意挥霍父母血汗钱的孽子。因为我总是令自己失望！”秋梦雨畅所欲言。

    “任何时候都不要对自己失去信心。因为自信是成功之母。我相信你！”郜民安真心实意地说。

    “你为什么会相信我？”秋梦雨盯着少年俊美的双眸天真无邪地问。

    “相信一个人是不需要任何理由的。”他在“喜欢”与“相信”两词之间斟酌再三后心安理得地回答。

    他没有勇气和胆量真情表白。他怕她会临阵脱逃，他怕她会婉言拒绝，他怕她会从此疏远自己，他怕她会惊慌失措。毕竟她才十六岁！

    上课铃声响起。

    洛阳扎西带头领唱：“亲爱的，你慢慢飞，小心前面带刺的玫瑰。预备唱！”聂小芹厉声：“停！今天不唱庞龙的《两只蝴蝶》，合唱《丁香花》怎么样？”洛阳扎西找准《丁香花》的音调起头唱了两句：“你说你最爱丁香花，因为你的名字就是她……”于是，集体齐声唱起来。

    集体合唱:“你说你最爱丁香花，因为你的名字就是她。多么忧郁的花，多愁善感的人啊！当花儿枯萎的时候，当画面定格的时候，多么娇嫩的花，却躲不过风吹雨打。飘啊摇啊的一生，多少美丽编织的梦啊！就这样匆匆你走了，留给我一生牵挂。那坟前开满鲜花，是你多么渴望的美啊！你看啊漫山遍野，

    你还觉得孤单吗？你听啊有人在唱，那首你最爱的歌谣啊！尘世间多少繁芜，从此不必再牵挂。那坟前开满鲜花，是你多么渴望的美啊！你看啊漫山遍野，你还觉得孤单吗？你听啊有人在唱，那首你最爱的歌谣啊！尘世间多少繁芜，从此不必再牵挂。院子里栽满丁香花，开满紫色美丽的鲜花，我在这里陪着她，一生一世守护她……”

    范老师身穿粉色长袖t恤，搭配一条蓝色宽松牛仔裤。范老师的思绪尚停留在优美而凄婉的丁香花的氛围中，他情不自禁地想起了尸骨未寒的铁哥们张老师。

    当裴茵茵将鲜花递到范老师手中时，全班同学众口一词:“教师节快乐！”

    “谢谢大家！”范老师捧着鲜花毕恭毕敬地说，“同学们，生命是短暂而美好的。哪怕你能活一百年，甚至更久！但是无人能预料旦夕祸福何时会骤然降临。终身热爱教育事业的张老师悄悄地离开了人间。他的生命不是被病魔夺走的，而是被突如其来的车祸夺走的。车祸现场惨不忍睹，他俏销地离开了人世，从此我们阴阳两隔……”

    范老师哽咽了。全班沉寂在惋惜、悲伤和压抑的气氛之中。

    范老师平复了心情后开口：“短短几天时间，同学们的随笔写得愈发好了！妙笔生花啊！学习贵在坚持！学习的过程就是点滴积累的过程。没有一劳永逸的人生。”

    五十六双懵懂的眼睛齐刷刷地望向老师。

    范老师苦口婆心地说：“同学们！我坚决反对读书死、死读书和读死书！在我眼里，没有另类，只有天使！我相信每个同学都是可造之材！扬长避短才能远走高飞！大学的门槛很高，不是想进就能进去的。当然，考大学不是人生唯一的出路！但是，我不希望班里有人辍学！因为学习很重要！你们正当年少，你们是祖国的栋梁，你们是时代的弄潮儿！青春很美好，青春很短暂。希望你们不要蹉跎时光、浪费时间和虚度青春年华。不怕长不大，就怕不长大！长大需要时间，长大需要耐心。若干年后，如果我还能在极少数学生的记忆中清晰可见！说明我这个老师还有丁点魅力！可是，时间是世间最公正和无情的杀手！时间给予每人都是24小时！可时间似乎拥有生杀予夺的大权！因为没有人能抗拒和远离死亡！”

    教室被一种叫做安谧和深邃的意境笼罩着。

    班会很快就结束了！范老师捧着丁香花离开了教室。

    课间十分钟。其余十束鲜花分别送给了外语、政治、数学、几何、历史、地理、英语、物理、化学和计算机十名教师。

    “教师节快乐！”办公室里传出响亮的祝福声。

    这祝福来自学生的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