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7章 打狗还得看主人
青儿依偎在宁凡胸口,凉凉的春风,从侧脸吹过。放眼远处天空,原先黯淡无光的天端,竟是露出了几抹凝白色的光芒。光芒形成一道,宛如一霁红霞圣光穿透了狭隘雾朦的遮掩。 星斗罗汉渐渐消失,而如明亮月盘,被清水洗涤成了镜子,反射着太阳燎火光辉的月亮,也渐渐地从天空上退去。取而代之,则是一缕接连一缕的炙热光辉。 大地由暗渐明,鸡犬啼吠,热闹主街道开始有行人过路,马车哒哒驶过,天空低垂飞过的燕儿摇曳着轻动形如三角的燕尾,几处卖早饭早茶的家里,更是升起了炊烟。 一夜未息,青儿安详的躺在宁凡怀中,竟是睡着。轻起的呼声,传入到宁凡耳畔,宁凡将青儿抬腿抱起,送到二楼,将青儿平稳地放在床上。 “这丫头,折腾了一宿,看样子,终于真是累了。” 门外传出的声音,引起了宁凡的注意。 为青儿盖好红白相间,并绣有红花的被子,宁凡便转身,看向门外那人,徐声说道:“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哎……” 木青面色红润,休息该是很好,却也长叹口气,道:“三公主要招驸马,来的多是其他国家的皇亲贵族。我身为灵器师协会一员,自然要早起迎接。” “嗯。”宁凡点头。 “吁!” 马匹被勒住,僵硬的停在晨风客栈前。 “木青大师,胡媚儿小姐让小的来接您。” 马夫抹掉额头汗水,露出几许笑意,,叫喊道。 早前一天,胡媚儿便通知让他早起,将木青接回灵器师协会,他自是不敢违背。 “这马夫叫张天,四十多岁,说起来真是个可怜人。他女儿叫张颖,正值大好年华,却在前几年好端端地就死了。他女儿死的时候不过才十六七岁。是死在大皇子的下人手中,被jian杀的。胡媚儿遇见他的时候,他正在磨菜刀,想去报仇。被胡媚儿揽住,见他可怜,便将他收留了下来。” 木青青黑着脸,只三言两语,便是将一桩惨案,一个可怜人可悲的故事描述完了。 “为什么阻止他报仇?”宁凡低声问道。 宁凡拳头攥的很紧,骨节在作响,一拳能打爆石头的拳头,可不是玩笑。 “这两年,燕皇一病不起,不理朝政,长年卧在床上。世道也就跟着乱了。这种事,见多不怪,谁会真正管他们这些人的死活。” 木青未尝不恨,但他无能为力,只好旁观。 这时,宁凡走下楼,见那手持马鞭的张天,不由露出几分笑意。 “您……驾马车多少年了?” 宁凡神态安详,徐声问道,而那张天,多年来,风里来雨里去,脸庞被风雪蹉跎的显得很是苍老。 张天拿起拴在脖子上的毛巾,那毛巾被汗渍浸透,有些青黑,就像是一块刚从水中捞出来的抹布一样,他笑着用毛巾擦了擦脖子处汗水,回应道:“差不多十年了。” “那您可还记得,当初杀您女儿的人叫什么吗?”宁凡表现的谦卑有理,询问道。 “……” 张天的手顿时僵住了,没再说话,只沉默着。 “晚辈没别的意思,只是随口一问。如果您不愿再提旧事,那便是算了。” 宁凡微微一笑,弯腰给张天拱了拱手,继续说道。 这一幕,看得楼上木青有些发愣。 原来,宁凡并非……只知杀戮。 “那狗东西叫周通。” 饶是张天四十多岁,已至不惑之年,却也是狠狠地咬了咬牙,憎恨说道。 杀女之仇,像一根刺,刺入张天的心。 无数次在梦里,他都拿起长刀,将周通头给砍掉以祭奠他女儿的血仇。 无数次醉酒,他都想用长枪,将那该死的不是人的狗东西,给杀了。 但……梦醒了,酒醒了,张天也就回到现实中了。 他不过一介草莽匹夫,没权、没势,杀大皇子身边之人谈何容易。 正如当初他磨刀霍霍,欲杀周通,被胡媚儿劝住时,胡媚儿所说那句话一样。 “张天,你不过一介平民,无权无势,凭什么和周通斗!?凭你那一条贱命,还是凭你手中那满是豁口的菜刀?别异想天开了。老老实实过日子,免得去送死。” 胡媚儿说的话,在张天脑海中、心中留下了深深地烙印。张天敢死,但苦于没本事,没能耐去找那些有权势的人报仇。 至此,为女儿报仇一事,彻底顿在了张天心里。 如一根长刺,将张天血rou心脏,彻底的刺穿。 那该是他第一次对这世道、这社会感到绝望。 从此以后,他安稳做马夫十几年,虽不至富贵,但却也衣食无忧。
如今,宁凡再提女儿被杀一事,竟将张天满腔愤愤,欲杀周通而后快的情绪引爆起来。 “你想杀他吗?” 宁凡皱了皱眉头,一双冷眸里,写满了杀意。 “只要您能替我杀他,为我女儿报仇,我张天愿下辈子做牛做马报答您。” 张天从马车一跃而下,跪在宁凡身前,用发青的额头,重重地给宁凡叩了几个响头,说道。 “周通于我有仇,我杀他,不过顺路。” 说完话,宁凡便转身就走,消失在巷尾拐角。 …… 去见大皇子,是宁凡再三思忖后的结果。 若大皇子知道卢永昌、陈立等人是宁凡所杀,那宁凡此行,无疑是自投罗网。 可相反,若大皇子并不知道那些人为宁凡所杀,那宁凡此行,便是在表忠诚。 赌博伴随着风险的同时,也伴随着很高的利益。 在二皇子被抓、燕皇被控制以后,燕国掌权者,仅剩唯一一个,便是大皇子。 宁凡要做一些很冒险,却是用来扳倒大皇子的事情,就必须得到大皇子的批准。所以,无论如何,宁凡都得去见大皇子一面,而见燕皇,则是后面要做的事情。 同样,杀周通,也需要得到大皇子批准。 毕竟……打狗还得看主人的世道,谁敢无故将狗打死,放进锅里炖狗rou。 现在惹怒大皇子,对宁凡半点好处都没有。但让大皇子搬起石头,砸他自己的脚,对宁凡却是再好不过。 大皇子入住太zigong,这在皇城众人皆知,早不是什么秘密。 太zigong坐落在皇城中最繁华的地段,宁凡到太zigong时,正值吃早饭的时间。 宁凡敲门,并让看门的仆人,去禀告大皇子,说他宁凡前来拜见。 那仆人虽说质疑宁凡身份,但见宁凡气宇轩昂,谈吐不凡,一双眸子里更是清冷的像是没任何柔情,也只好放弃狐假虎威的想法,免得被打脸,乖乖地进入太zigong通报。 这一通报,很是不得了。 大皇子拍案叫喜,竟撇下正在吃的早饭,出门迎接。 那仆人不由心中心颤,幸好没胡乱作势,不然这会,他就在黄河中挣扎,嚎啕余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