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担心

    “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没有获取到有关赛场世界的太多信息，我只能从战略层面上进行大概的分析了。”

    张教授的笑容在神秘中又带着自信，“朱先生，其实我们对于最终的胜利还是很有信心的。因为在即将到来的比赛中，我们人类具有三大优势。”

    “哦，是吗？”朱利安眼睛一亮。

    张教授靠坐在沙发上，仰头看着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眼中放射出睿智的光芒，仿佛已经穿透了重重迷雾，直面事件的唯一真相。

    “第一、因为我们是人！不，这不是一句废话。因为自我们人类文明诞生之日起，我们就已经深刻地认识到了自己的肤浅，当我们仰望星空，面对茫茫宇宙之时，总是怀着一颗谦卑之心，六千年来，始终未变……

    “六千年？您以为我是在感慨人类文明的悠久吗？恰恰相反，我是在赞美它的短暂！要知道，地球已经诞生了四十六亿年，我们的宇宙更是诞生了一百三十多亿年。

    “相比于如此漫长的时光，区区六千年，穷尽世间的一切词汇，都难以描述它的短促。既便是算上我们人类自诞生起的一百五十万年，在时光长河之中，仍然不过是一朵小小的浪花。”

    “可是！”张教授提高了音量，“我们人类就是以孱弱的身躯，在短短一百五十万年的时间里战胜了地球上的无数物种，攀上了地球食物链的顶端；更是凭着卓越的智慧，在短暂得无法形容的六千年间，将科技和文明发展到了今天这种程度！”

    随着张教授的话语，背景音乐时而悠扬，时而澎湃，将朱利安的心绪彻底纳入了张教授的节奏。

    “说到这里，朱先生……”张教授转过头，注视朱利安，“您还会觉得人类渺小吗！”

    “不觉得！”朱利安目瞪口呆，随即应声答道，“历史的短暂反而证明了人类的伟大！”

    对于朱利安的回答，张教授面带微笑，连连点头。不过他毕竟年事已高，在抑扬顿挫地发表完上述感慨之后，另一边的邵慕寒接了上来。

    “朱先生，我想联合国的秘书长先生和世界各国的代表们已经向您表达了他们的欣慰。您会不会觉得，那是一种客套或者是外交辞令呢？”

    朱利安没想到她突然会问出这么一个的问题来，“这个……好像，似乎……他们不这么说还能说什么呢？”

    邵慕寒善解人意地笑了，“请相信我，对您出任人类代表，他们是发出内心的欣慰。”

    “为什么呢？”朱利安愈发奇怪，心想他们跟我很熟吗？

    “因为你是中国人！”这时张教授喘过气来，傲然说道，“因为你是一个中国人！”

    因为我是中国人？因为我是……一个中国人！朱利安感觉到隐藏在灵魂最深处的什么东西都被点燃了，却偏偏口干舌燥，一时间无法说出来了。

    “同样是创造了灿烂的文明，同样是举世公认的文明发源地。可为什么在埃及、巴比伦和印度的前面要加个‘古’字，而中国却不需要呢？

    “因为他们早已湮灭于历史的尘埃当中，那些土地上面早已换了主人。曾经的人们要么被异族同化，要么消亡在异族的屠刀之下，要么沦为异族的奴隶……我们只有从遗迹、废墟和典籍之中追忆他们往昔的荣光。

    “而我们中国呢？却是一脉相承，绵延至今。毋庸讳言，我们也曾经遭受过入侵，也曾经被屠戮、被奴役。但是我们没有被打垮，没有被摧毁，没有成为供人凭吊的传说！我们中华民族多灾多难，却生生不息始终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

    张教授长舒了一口气，对朱利安语重心长地说道：“虽然在外星人看来，您各方面的素质都处于人类的平均水准。但是，哪怕外星人的科技再先进，我们中华民族的勤奋、勇敢、坚韧、包容……又岂是DNA所能反映出来的，又岂是数据所能体现出来的？”

    “可是，说实话……”朱利安心虚而又惭愧地说道，“我觉得我好像和您说的那些东西不沾边呢。”

    “怎么可能不沾边呢？”张教授莞尔一笑，然后提高了音调，“作为一个中国人，我所说的这些优秀品质早已融入您的血脉和灵魂。成为了永远不可磨灭的印记。平时可能看不出来——如果看得出来的话，外星人也不会选你了——但是在关键时刻，一定可以焕发出闪耀的光芒！”

    说到这里，张教授非常随意地问道，“现在正式征求一下您的意见，您愿意公开身份以换取相应的奖励吗？”

    “当然不愿意了。”朱利安不假思索地答道。说过之后才回过神来，为什么不愿意呢？我都一直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啊。

    张教授哈哈大笑，“您看，我说得没错吧，您的性格中已然融入了我们中华民族低调内敛的民族品质。”

    “而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二个优势，因为我们人类非常幸运地被选中一个中国人作为代表……”

    “第三个优势，即便是在我们中国人当中，您也是非常特殊的一员。”邵慕寒再次接过了话题。

    朱利安急忙转过头，傻愣愣地看着邵慕寒。

    “据我们了解，您是一位热忱的网络小说爱好者。当然，与传统文学相比，网络文学还存在着种种不足。但是，网络小说中的丰富想象力又是传统文学所不能比拟的。一位位的网络小说作者，用他们的聪明才智，脑洞大开奋不顾身，点灯熬夜辛勤耕耘，天马行空般的构筑出了一个又一个奇妙瑰丽的世界。

    “而朱先生您更是兼容并蓄，博览群书。根据我们对您上网记录的调查，这八年来，您共计完全阅读了四十六部网络小说、部分阅读了一百六十三部，粗略浏览一千四百五十九部。您兴趣广泛，阅读范围涉及玄幻、奇幻、科幻、灵异、历史、军事、网游等等诸多门类……”

    朱利安举起手，弱弱地说道：“其实我也看过几本世界名著……”

    “是吗？哦，不好意思，您看的是纸质书吧？这个我们暂时就没有调查到了。”邵慕寒有些抱歉地说道。

    她很快把这个问题抛到了脑后，目光炯炯地看着朱利安，“那么，这说明了什么呢？说明了您具备了一般人所不具备的开阔视野，可以说是‘身在地球，心怀宇宙’。我们都知道，外星人并没有透露赛场的任何细节，你将要面对的是一个完全未知的世界。可是您在经历了这么多网络小说的熏陶之后，必然有着常人所没有的承受能力。

    “相信您无论降临在怎样奇葩怪异的世界，都不会惊讶茫然，相信您无论遇到什么妖魔鬼怪，都不会张皇失措，相信您无论经历怎样的奇遇险境，都能做到心中有数！

    “这样的知识和见识，是一笔无比宝贵的财富，是无论哪一所伟大的学校，无论哪一位杰出的教授，都无法传授的。而正是您的的优势所在。”

    邵慕寒用朗诵般的语调结束了她的演讲，然后含笑注视着朱利安。

    朱利安此时陷入了呆滞，万没想到自己长年累月不务正业地看网络小说，到头来反倒看出财富和优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