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如云
看着一筹莫展的父亲和兄长，在旁边打了许久酱油的朱利安也感受到了沉重的压力。 虽然朱汤达男爵作为一乡领主，手中的权力远远大过地球上的乡长，可是处在落后而又悲催的中古时代，十几代人都没遇上过征地拆迁那样的好事，想要弄点现金着实是不容易。 “利安！”男爵忽然一声暴喝，看向在一旁发愣的朱利安，“这两天你一定要加紧练习，争取在三天后的比武大会上多赢两场。知道吗？” 朱利安被吓了一跳，急忙应道，“是，是，我知道了。” 当他终于鼓起勇气对上了父亲的眼神时，不由得惊呆了。 谁能想到，一位父亲看着儿子的眼神中竟然能够包含如此之多的内容！ 其中既有期待、又有失望、有宽厚、又有严厉，欣慰、鄙视、慈爱、嫌弃…… 最终化作一声叹息。 “我早就看出了，你喜欢伊莎贝拉。” 伊莎贝拉？朱利安想起来了，就是那个临走时扑进自己怀里，不知道有没有被“自己这头猪给拱了”的“好白菜”……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不过，他觉得自己也用不着说什么。面对这样敏感的话题，什么都不说也许才是最正常的反应。 这个话题敏感得连大哥都默默走开了，只留给了朱利安一个同情的眼神。 貌似朱汤达男爵也不指望朱利安发表什么意见，朱利安只要竖着耳朵听就行了。 “我要你立刻断了这种不切实际的念头。”朱汤达男爵断然说道。 也许是意识到自己的口气过于强硬了，为了照顾朱利安的情绪，他放缓了口气，继续说道：“是的，你们从小一起长大，她又是那么的可爱，你喜欢上她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但是…… “现在的伊莎贝拉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无依无靠的小孤女了。你知道她现在所在的斯克林麦杰修道院是什么地方吗？你知道自成立起的五千年以来，从那里走出过多少大主教、甚至产生过十五位教皇吗？” 朱利安只是失忆，并不是白痴。话说到这份上，自然听明白了，今生的父亲是在非常坦率地说，你配不上人家。 朱汤达尽力把话说得婉转，以免伤害儿子脆弱的自尊，“利安，你能保证，伊莎贝拉同样也喜欢你吗？你能保证，她不是把你当成大哥哥吗？” 朱利安无言以对。他很怀疑，即便自己没有失忆，恐怕也无法做出保证。 “利安，你今年已经二十一岁了。等伊莎贝拉她学成之后，走出斯克林麦杰修道院，还不知道要多少年。到那时候，你年纪也大了，伊莎贝拉也成老姑娘了…… “更何况，作为法师们都致力于追求力量的提升，权力和财富都不放在眼里，结婚这种小事在他们眼里更是不值一提。” 朱汤达情真意切语重心长，一番肺腑之言娓娓道来，听得朱利安暗自点头。 男爵大人看着远方的旷野，轻声嘀咕：“其实，利奥倒是和伊莎贝拉蛮般配的……” 朱利安闻言又惊又怒，顿时瞪大了眼睛。 你个做父亲的究竟偏心到了何等地步，才会当着我的面说出这种话啊？你的心莫非是长在咯吱窝里么？还有，在致力于追求力量的法师眼里，结婚是件不值一提的事情，不是你说的么？怎么刚刚说的话就被你吃了么？ 朱汤达察觉到了自己的失言和次子的怨气，有些尴尬地干咳了一声，说道：“利安啊，你的母亲已经去世快一年了，你该从悲痛中走出来，认真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了…… “不久之前，你通过了骑士公会的考核，晋升成为二级骑士——我十分欣慰，对你再没有别的期盼。” 朱利安听明白了，您是说我在骑士晋升的道路上已经走到了尽头，您再不做任何指望了么？ “……只希望你快点找个如意的妻子，多生几个儿子，当然，女儿也行……” 从此我就可以过上快乐的肿猪生活了？朱利安暗自想道。 朱汤达男爵嘴上在和朱利安说话，一双眼睛却四下张望。顺着他的目光，朱利安看到了广阔的田野、奔腾的河流，以及远处郁郁苍苍的森林。 “……我们家族会更加兴盛，我们的血脉会更加牢固地扎根在这佐治亚乡肥沃而美丽的土地上！”朱汤达骄傲而豪迈地向着面前的土地发出宣言。 过了一会，朱汤达男爵不那么激动了，转向朱利安，微笑着说道：“我们克莱顿县美女如云，再加上我这个身为佐治亚男爵的父亲豁出老脸，总要为你张罗个美丽贤惠的大家闺秀！” 听到这话，朱利安心中那点怨气总算是消散了。 “不过呢……”朱汤达男爵又来了一个转折，“还是需要你自己努力的证明自己，几天后的比武大会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老爷子向朱利安微微一笑，笑容中透着难得的和蔼和鼓励，“我和你大哥都是在比武大会上收获了自己的爱情，也许这次就轮到你了。” “只有在比武大会上获得更多的胜利，才能获得更多大家闺秀的青睐，呵呵，为了给自己找个好媳妇，加油哦。”消失了好一会儿的朱利昂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笑嘻嘻地对弟弟说道。 找媳妇？找个好媳妇？大家闺秀，还是“美丽贤惠”的大家闺秀！ 朱利安心花怒放，早把那个素昧平生连面都没见过而且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的伊莎贝拉meimei抛到了九霄云外。 哦呵呵呵呵，没想到在地球上还是遥遥无期的事，在这个世界就已经近在眼前了。相比之下，人类灭不灭亡这种小事简直是不值一提，灭亡之前总要让我过上几天有媳妇的好日子吧。 父亲和兄长离去后，朱利安兀自沉浸在憧憬和喜悦当中，只觉得前途一片灿烂，心情如同阳光一般的明媚。 “萧文啊。”此时陪在身边的也只有那个小侍从了，“这克莱顿县是不是真的美女如云呢？” 萧文看着一脸花痴状的朱利安，从内心深处感到一阵无力，从内心深处为人类的前途感到担忧，“美女是不是如云我不知道。不过参加比武大会的选手，正如你父亲所说的那样，堪称高手如云，想在他们面前取得好成绩，凭你现在这副模样，呵、呵、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