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森林
秋天的阳光透过高大的杉树枝叶缝隙，照进了这片森林，依然是那么的明媚。 朱利安骑在马上，缓缓地来回走动。他的面前，老老实实地蹲着上百个男子，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惶恐不安的神情，在自以为朱利安没有注意的时候，用畏惧的眼神偷偷看他一眼——这命运的主宰者。马蹄踩在落叶上，像是踩在他们的心上。 朱利安率领着由克莱顿各大家族组成的联军，进入森林已经有五天了。这座森林比他想象中要大得多，而收获也比他预计中的要大得多。 才短短几天的工夫，他们就已经抓获了将近一千的俘虏。其中自然是良莠不齐，既有积年的老匪，也有新近才逃入森林的难民。 一般情况下，这两者的区别十分明显。在其他人看来，前者就地处决，后者抓回自己的领地去做农奴就是了。 不过朱利安却觉得这样有些可惜——既便是匪徒当中，只要有颗向善的心，未必就不能让他们变成合格的农奴，从而为自己创造出更大的财富，一刀杀了的话，未免有些可惜。 在这些天的相处当中，朱利安以自己无可置疑的实力和超凡的魅力，已经完全掌握了这支联合部队的领导权——这也原本是他此行的主要目的所在。至于在这么短短时间里，就能抓到如此之多的俘虏，完全是意外的收获。 所以，杀谁不杀谁，由他说了算。 朱利安在俘虏面前来回走了两趟，心里已经有了数，随着他手指的方向，围在边上的士兵如狼似虎地冲入人群，将几个一看就不像好人的汉子揪了出来。 但是，事情还没有结束。 朱利安又凝神看了看，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再次举起了手，指向人群中一个相貌朴实的汉子。 士兵们正想上前抓人，那汉子忽然跳了起来，冲着与朱利安相反的方向撒腿就跑。 拦在他前面的俘虏，被他像踢皮球似的踢开，没有对他的速度造成丝毫妨碍，两个士兵也被他撞得飞出老远。一支羽箭射中了他的大腿，他也浑不在意，对生存的渴望，已经盖过了那些许的痛疼。 眼看着他就要跑进森林的深处，一个小小的身影突然挡在了他的前面。 那个悍匪狂叫一声，不知从哪儿摸出了一把匕首，猛然刺向挡在他面前的萧文。 萧文也不拔剑，侧身飞起一脚，踹在那悍匪的肚子上。悍匪像是一只皮球，倒着飞入到人群当中，口中鲜血狂涌。 在场的人当中，能拿下那个悍匪的多得是。不过大多数人都不屑于出手，而且朱利安早已表露了要萧文多多历练的意思，其他人自然也就随他了。 “朱利安爵士，好眼力。”旁边的马格曼修士赞道。 “没什么，小意思。”朱利安应了一句，又将目光转向一边，“是谁给他们搜的身？今天晚上不许吃饭。” 边上的贝启托爵士涨红了脸。负责给这帮俘虏搜身的，正是他们家族的人。 对朱利安的命令，他也不敢反驳。倒不是说出于畏惧，毕竟是己方有错在先，而且朱利安有时候虽然表现得非常严厉，但处事还算公允。更难得的是，他对财物的兴趣不大，似乎对人口更感兴趣。 朱利安挥了挥手，被看押在不远处的一群妇女小孩走了过来，两边都在找寻自己的亲人，到处响起了喊声哭声，现场乱成一团。 早在皇帝陛下的征召令刚刚下达的时候，无数的杰梅尼人民就面临着一个艰难的选择。 一个是将妻儿留在家里忍饥挨饿，自己带着简陋的行装，踏上明显是凶多吉少的征途，去打一场不知为何而战的战争。 而一个选择是，带着家里的粮食财物，和家人一起逃入森林，勇敢地去面对森林里的一切凶险。 两者同样艰难。 很多人选择了前者，毕竟好死不如赖活着，随军出征的话，既便是个死，总能拖上一段时间。如果领主大人比较仁慈或者靠谱的话，也不一定真的就会死。 但是也有许多人选择了后者，森林里固然凶险，总可以免去了征途上的劳累；匪徒固然凶悍，并不见得就比领主更加残酷。再说了，无非就是个死，一家人好歹也要死在一起！ 今天遇到的情况有些特殊。这些逃亡者的运气不太好，一进森林，就落到了一伙真正的悍匪手里，过了一段惨无天日的日子。 这些天来，殴打、****、虐杀……和他们伴影随行，像是永远不能醒来的噩梦。 尽管朱利安等人也没安什么好心，在解救他们的同时，是要把他们当农奴的。不过在眼看着那些穷凶极恶的匪徒被砍掉了脑袋之后，总算出了一口恶气，从噩梦中醒来的人们，还是接受了这个无奈的结局。 毕竟，好死不如赖活着。至少，解救了自己的这帮骑士，口口声声地保证了他们的领地上，有着足够的粮食，不会让自己饿死。 更何况，随同他们来的，还有一群看上去就像好人的神职人员…… 在刚进森林的那两天里，除了朱氏家族之外，其他家族的人都先后发现了从自家领地逃走的村民。而随着他们不断地向森林深处进军，遇到的基本上都是来自邻县的逃亡者了。 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在和最近几天的俘虏交谈过后，克莱顿的骑士们为自家的仁慈感到了深深的骄傲。 在瓜分了匪徒的积蓄之后，朱利安等人又安排了人手，将新抓的俘虏带回领地。到了那边，自然会有人接收他们。 眼看天色已经不早了，像以前几天那样，朱利安又拿出一份地图，试图在上面找到自己所在的位置，以便于进一步找出合适的宿营地。 这份地图是乔西重金从一个声称对这片森林有着深刻了解的佣兵手上买来的。 不能说那个佣兵骗钱，但是地图画得实在是太简单，所以从进入森林的第三天起，朱利安在地图上就已经找不到自己所在的位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