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利令智昏 恶人偏有恶人磨
整件事说白了就是一个障眼法，只要不贪，便不会上当。但很显然，只要是成功的骗局，利用的无不是人们的贪欲。换句话说，只要贪心，必然就会丧失理智，给人下套的总有一天会把自己套进去。 第二天，路小松和张馨语照常上班，这天是周六，老板娘照例是要带儿子出去吃一顿肯德基的，所以下午四点钟的时候，店里只有老板一个，平常被老板娘当贼一般防着，不让他有机会和张馨语搭讪，这下便如同放风一般，围着张馨语身边直打旋。 “老板，这刮刮卡怎么卖的？”老板费了老鼻子劲把张馨语逗笑地花枝乱颤，眼看就能摸上小手了，却被一个大学生打扮的人走进店来打断了。 见来了生意，张馨语自然准备起身，老板眼珠子一转，对着路小松说道：“小路啊，我这和小张有事要说，你那不忙，先到这边来看一下。” 路小松点点头，走到卖刮刮卡的柜台里，对着来人问道：“你要哪一种？” “你这有不少新品种，怎么个玩法？” 来人自然就是阿飞，很快阿飞掏出五十元买了十张刮刮卡，站在柜台前慢慢刮，路小松在一边仔细地说着玩法。 老板伸头看了一眼，知道是个学生，没多大油水，便懒得去理，专心和张馨语交流感情，却也不忘对路小松踩上一脚：“这个小路，来了这么久，还是一根筋，碰上大主顾说不上三句话，碰上个穷学生，倒热情起来了。难怪业绩做不上去。” 张馨语笑了笑没搭话，两人继续之前的话题，吸引老板的注意力。 阿飞刮完十张一无所获，又掏出200元要继续买，这时候路小松隔着柜台喊了一句：“老板，5块钱的没有了。” 老板难得在美女面前展现一把成熟男人的魅力，自然不愿就此离开，便答了一句：“你自己在柜台下面拿就是了。” 路小松立马用脚把藏在柜台底层的铁皮箱子挑了出来，里面是一个黑色的塑料袋，打开一看，店里卖的十余种刮刮卡，每样都有，整整齐齐码在那里用夹子夹好。再仔细一翻，果然在每张的右下角，有一个很深的指甲掐痕，一个夹子不多不少正好是20本刮刮卡。 路小松心中暗自记了数目，借着阿飞的掩护，从柜台中抽了相同数目的刮刮卡，也在右下角用指甲留了掐痕，把二者顺利地掉了包，原样放了回去。20本刮刮卡里面，20元的1本，10元的4本，5元的10本，2元的15本，总金额正好是一万四千块。 路小松一边用手机把准备好的短信发了出去，一面不动声色地把刮刮卡交给了阿飞，很自然的把250元放进了收银台，在业绩簿子上面给自己的名下添了一笔大单。 阿飞站在柜台前面慢慢的刮，得了路小松的指点，阿飞根本不看游戏规则，拿着硬币把兑奖区刮得干干净净，只要是有英文字母的，就交给路小松。没有的，就丢在一旁。 很快一张印有“YQ”字样的刮刮卡就挂了出来。路小松把这张刮刮卡往收银台里面一放，又给抽出来1本10元面值的让阿飞继续挂。 不到半个小时，从表面看上去，阿飞手里的那本刮刮卡还没有刮完，不过这也很正常，有的人能买一本刮上一下午。 但走近了看，才会发现，阿飞手中的刮刮卡已经换了5、6本。三张2000，五张1000，六张500，再加上其他的小额奖项，总金额早就超过了14000块，就是阿飞平时不玩这个的门外汉，也已经被这里面的猫腻给惊呆了。 自己可就掏了250啊。 这个时候，老板和张馨语两个谈兴正浓，丝毫没有注意到路小松和阿飞，在老板看来，250块的刮刮卡，哪里有张馨语这个活色生香的大美人让他神魂颠倒。平时老板娘寸步不离,每天晚上回去还少不得被开炮，有的看没得吃，简直让老板都要抓狂了。 通过平时的交谈老板也知道张馨语家境不好，只要自己一番花言巧语，还怕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不上钩？ 至于兔子不吃窝边草的古训，早就被老板丢到九霄云外去了。这年头，好白菜都让猪拱了，难得自家地里长出来一颗，当然要让老子来喝这道头汤。 老板甚至偷偷琢磨，是不是到开学先帮张馨语把学费给垫了，这样开学之后也可以保持联系，反正自己每天都要出去接送小孩，有的是机会，说不定还能来个车震运动。 路小松看看差不多，把剩下的刮刮卡用塑料袋一装，又发了一条短信出去。 十秒过后，店里面又走进来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小伙子，说是要打几张彩票。老板说得口干舌燥，好不容易把张馨语的小手拉上了，还没捂热就被人打断，但又不好发火。只得走到彩票机面前去找纸笔。 趁着这个当口，张馨语走到路小松面前，对着二人使了一个眼色，用身子挡住老板的视线，路小松顺利地把余下的刮刮卡全都交给了阿飞。 阿飞把刮刮卡往随身带着的书包里一塞，说了声：“兑奖。”，把十来张刮刮卡交给了张馨语。 “一共65块。” 阿飞拿了钱，背上书包走了出去。老板这边也打完了彩票，看着来人走远，问张馨语：“中了多少？” “不多，就65块钱。” “这种学生，能买多少？小路你晚上要是拿出刚才的劲头，还怕没有业绩？” 路小松听了，也不答话，只是笑而不语。 晚上，老板娘带儿子从街上回来之后，周末店里的生意依旧火爆，老板夫妻加上张馨语忙了一个昏天黑地。十点钟打烊，路小松和张馨语还在打扫卫生，老板娘便开始盘账，新刮刮卡上市以来，一个星期没有出大奖，人们的耐心已经被磨得差不多了。老板娘正打算明天就出一个大奖，没想到一盘帐，多出来十几张中奖刮刮卡，加起来都一万多了。再一查发现少了十几本刮刮卡，不过好在那些留有“记号”的一本不少。 “这是怎么回事？什么时候多出来这么多中奖的刮刮卡？小张，你晚上见到有这么多人中奖么？” 张馨语到底江湖经验不足，被老板娘的大嗓门一吼，脸色有些不对。老板却心虚，急忙上前打岔：“点点钱数对不对，昨晚我刚放的三万备用金。” 老板娘用点钞机点了好几遍，钱数倒是不差，不仅备用金分文不少，晚上卖出去的七八千也如数俱在。 “钱都在啊？晚上没人中过1000以上的奖啊？下午谁卖的？” “是路小松。小路，下午那个学生不是在你这里买了1本刮刮卡么？他有没有中奖？” “先中了一个2000的，我又给他拿了1本20块的，后来中了65块，是小张给兑的。” “中了一个2000？那你怎么没和我说呢？” “我看你和小张有说有笑聊得挺开心，就没好意思打扰你们。” 这话一说，老板和老板娘的脸色立马就变了。 “你什么态度？有人中奖了你不和我说，现在店里多出来好几万的中奖卡，你让我找谁去？” “老板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不让我卖的是你，让我卖的也是你，现在出了问题，全都怪到我头上？我把话放在这，你要是不放心我，就报警，可警察来了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你可别以为我是大学生好欺负。” “谁欺负你了？我问问都不行么？”老板见路小松态度强硬，口气反倒放缓了一些。 老板娘数了半天，发现刮刮卡少了十几本，算了算账，和那些个中奖刮刮卡的金额一模一样，急忙走到柜台里面，把铁箱子打开，看见塑料袋里的刮刮卡还在，松了一口气。心中暗道：“这刮刮卡一直都是张馨语卖的多，这鬼十有八九出在她身上。莫不是两个人趁老娘不在勾搭上了？该死的瘟鬼在这上面做手脚换钱给sao狐狸花？十有八九差不多，你没看到这大半个月，多少男人围着她直打转。我们家这个闷葫芦该不会是想近水楼台先得月吧？” “好了好了，你们也别争了，只要钱数对了，就没啥大事。今天大伙儿都辛苦了，下个月我做主，给你们加300块工资。现在时候也不早了，关门打烊吧。”老板娘一肚子火正想赶紧回去好好审问丈夫，便打起圆场来。 “老板娘，既然老板不相信我，我再做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有话当面说清楚，没问题的话，今晚我走出这个门，之后的事情就概不负责了。”路小松说这话的时候，偷偷在口袋里按下了手机的录音键。 “不做就不做，这可是你自己要走的，与我们无关。”老板巴不得路小松赶紧消失，省着看着心烦，这样店里面剩三个人，老板娘肯定负责交话费卖手机，自己和张馨语接触的机会也就多了起来。 “老板娘，我们俩这个月下来为店里面也挣了不少，每天人来人往那么多，几万块的进出，账目上有出入也很正常。为了这么一点小事就怀疑我们俩，那我也不好再做下去了。不然以后再出什么事情，这话说起来就难听了。” “唉，馨语，我可没有要赶你走啊，你帮店里拉生意，这我和老板娘心里都有数的。你好好干，我和老板娘不会亏待你的。”老板一听张馨语也要走，顿时急了，连“小张”都不叫了，气得老板娘在一旁猛翻白眼，哪里还肯让张馨语留下来。 “老板，说实话，我挣钱不过是为了凑点学费，出了这个事，大家以后很难相处的，都会一个学校的校友，一个走一个留，这要是说出去了，还不知道外人怎么想我呢？” “也罢，强扭的瓜不甜，我们也是开门做生意，账目不清是个大忌讳，老板说话冲了点也是着急，不是有意怪你们。现在既然钱数什么都对，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咱们谁也不提，你们就接着干，工资肯定还给你们加。实在要走，咱们也好聚好散。”老板娘看似挽留，但也表态“好聚好散”，毕竟路小松和老板已经翻了脸，肯定是不会留的。至于张馨语，虽然生意上面要损失一点，但也比日后换老板娘要强。 在张馨语的一再坚持下，老板只得作罢，眼睁睁地看着一块到嘴的肥rou溜了。关门落锁，老板还在想着以后找什么借口继续保持联系，这边老板娘一个大耳刮子就上来了，打得老板半天有反应过来，紧接着扫帚就上来了。 话分两头，且不说这对利欲熏心的夫妻如何闹下去，路小松和张馨语回到住处，阿飞和老黄眼睛瞪得老大，盯着两个人，一句话不说。 “你俩干嘛呢？不是让你们全都刮了么？怎么样？说话啊！” 阿飞和老黄让了开来，路小松才发现地上到处都散落着刮刮卡，桌子上分成三摞，最多一堆约有五六十张，中间一摞约十来张，而最少的那一摞只有五六张。 “1万块以上的有8张，一张100万的，还有2张20万，1张10万的，4张5万的。五万以下5千以上的有17张，总数12万八。5000块以下的一共有67张，总数是3万6千多。你小子用500块就换回来100多万，100多万啊！” “好了，嚷什么，深更半夜的。老子早就猜到了，只是没想到这对狗男女的心这么黑，生意已经那么好了，还想这些个歪门邪道。”路小松立即阻止了老黄的嚎丧，招呼众人坐下来。 “馨语，坐啊，怎么了？馨语？”路小松用手在张馨语面前挥了挥，这才让大美女回了神。 “你是说你们拿回来的那些刮刮卡有100多万？我们该不会被抓起来坐牢吧？” “胡扯什么？我们一没偷二没抢，这些都是我们从店里买来的，记住，不管谁问起来，就说是买彩票中了大奖，其他的全都给我烂在肚子里。” “放心吧，我们又不是傻子，还能拿这是出去吹牛？”老黄拍着胸脯保证道。 “算了吧，三个月之内，不许给我喝酒，否则我就把你的嘴缝起来。” “得了吧，我又不傻，有这么多钱还去酒吧打毛的工啊。阿飞，明天咱们就去把工资结了。” “先别忙这个，现在关键是怎么把这些个刮刮卡给变现。” “废话，这是你整出来的，你可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怎么办啊。” “行，那就都听我的。五万以下五千以上的，咱们一张都不动，免得去得多了引人注意。5千以下的，咱们找机会慢慢散到各个彩票店里，一次兑个三五张。至于这几张大奖，要留身份证，一人最多散一张，多了肯定引人怀疑。这张100万的，我负责，阿飞和老黄一人负责一张20万的，馨语你负责这张10万的，另外你拿一张5万的回去给你mama，过几天让她出面去兑奖。剩下的3张，咱们仨一人一张在市里给它兑了。算算，总数有多少？” “要都能兑现，扣掉税钱，也有130万。” “好，明天咱们就去彩票中心，另外，记得买4张去省城的车票。” “干嘛？” “你傻啊，20万以上的不是要去省城才能兑到奖么？” 第二天，4个人先去了市里的彩票中心，工作人员连上亿元的大奖都见过，对这种10万块以下的，连眼皮子都懒得抬，只是打量了几眼，就办妥了手续。 扣掉税金，四个人带着20万元的现金顺利出门，去银行存好了钱，四人这才坐上前往省城的班车。 下午到了省城，彩票中心不时有人行踪鬼祟，大热天戴着帽子、墨镜进出大楼。三个人分开行动，一个小时之内就顺利地将三张刮刮卡变成了现金。 112万元存入了一张建行卡，四个人买了2个KFC全家桶，坐上返回太湖的汽车。直到回到住处，立马如同被抽了骨头一般瘫在了床上和座椅上。 虽然胆大包天，但毕竟是少年心性，热血退去之后，禁不住一阵阵的后怕。若不是老板夫妻两个利欲熏心各怀鬼胎，哪里会这么容易就被自己一帮初出江湖的雏儿得手？不过事到如今，与其担惊受怕不如放手一搏。 “啪”的一声，路小松把2张银行卡扔在桌上：“一共是132万，剩下的就当零花钱了。馨语，给你mama的那张，过几天再给她，先看看风色，就当是我们给你凑的学费。这132万，咱们一人34万。” “真平分啊，我是不是拿的太多了？”老黄犹豫道。 “别废话，是兄弟的，就收好了，谁要是敢不拿，别怪老子灭口。” 阿飞和老黄忍不住菊花一紧，赶紧闭口不言。 “我也不要，要是被我妈知道了，非打死我不可。”张馨语也摇着手，不肯收这钱。 “行，我也知道这钱就这么捂着也不是个事情，我有个想法，你们参考下。” “行了，小松，有什么话你就说，咱们现在都上了贼船了，还有什么要藏着掖着的？” “行，那我就交个底。我之前让我小姨夫帮忙在皖江物色一台彩票机，我去彩票点打工也是为了积累经验。” “你来真的？开彩票店？”老黄瞪大着眼睛，这家伙的脑袋和眼睛本来就大，这么往跟前一凑，路小松不由自主地往后靠了靠。 “你能不能别这样看我？阿飞是知道的，就咱们学的那个专业，专业课都没法正经教下去了。哪个老师不是在外面接着私活？所以我就想与其毕业出来为别人打工，不如为自己打工。” “所以你想拿这个钱，咱们几个合伙干？” “你们要愿意我当然欢迎，实在不行，就当是我借你们的。本来我是指望我小姨夫的，现在既然有了启动资金，就省得我开这个口。我算了一下，只要生意不是太差，一年二十多万的利润是肯定能拿下的。” “我知道，这一行赚钱是肯定的，关键是代理难搞，既然你有这个门路，那是最好了。不过咱们兄弟，我丑话说在前面，这笔钱是你带大家弄来的，你想平分，我还嫌烫手。你要不嫌兄弟我碍事，我就跟你干，月薪一万，否则免谈。” 听了老黄的话，路小松也不由得笑了起来，这才是两肋插刀的好兄弟。 “你倒会找时候伸手，我也有条件，想跟我合伙，二成干股，月薪一万，加薪以后再说，否则免谈。” “一成干股，不干就散伙。老子一分钱都不要，出门就报警。” “行行行，算你狠，一成就一成。” 搞定了老黄，路小松转头看向阿飞。 “别看我，我也是这个条件。咱们上这个学校算是白费四年功夫，我也在愁以后找工作的事情，你要是真有门路，咱们三个就一起闯闯看。” 在座的就剩下张馨语还在发呆，路小松笑着说道：“馨语，你家里有困难，这钱你一定要收下，要是觉得不方面和你妈说，就当是我找你借的，一年之后，我一定连本带利的还给你。” “我不要钱，你给我的那张刮刮卡已经够多的了。我也有一个条件，你要是不同意，这钱我也分文不取。” “那行，你说说看。” “我不想在太湖上学了，我想跟你们一起干。” “你要跟我们去皖江？那你妈怎么办？” “我妈在哪不是打工？要是不她死活不同意，我早就出来找工作了。你们既然要开彩票点，我还不如帮你干，我刮刮卡卖得如何，你还不清楚么？” “这个我当然一万个热烈欢迎，可你老妈那边能同意么？” “所以啊，我这不是让你想办法么？” 路小松顿时不说话了，这事可大可小，搞得不好那就是见家长。虽然张馨语也算是个美人胚子，但还没有后世那股子烟视媚行的撩人姿态，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人也算豪爽大方，没有什么太多的心机，真当女朋友来处，路小松自无不可。但学生放弃学业而去创业，这在上一辈人眼中多少还有点不务正业，而且彩票店的事情还没有眉目，现在答应下来也为时尚早。 “馨语，我也实话告诉你，这事虽然钱有了，但究竟能不能成，我心里也没有谱。就算彩票机能落实，咱们也没有进货的渠道，你也看到了，做生意哪样不得来点‘歪门邪道’，而且我们几个还都是学生，这店就算开起来也没有足够的人手，可以说八字还没有一撇，你这时候就不上学了，是不是太草率了点？” “我妈一年挣的钱，连学费都交不起，要不是因为这个，我能去酒吧么？我宁愿自己出去打工也不愿再上那种学校了。” “学必须得上，办法我来想。” “什么办法？” “去皖江，上铁路技校。” “铁路技校？” “对，你老妈绝对不会同意你辍学打工的，去了皖江我们一边上学一边准备开店的事，只要大二上学期过去了，后面我们几个空闲的时间就多了。退一步说，就算生意做不成，铁路技校出来好歹还能有个铁饭碗。” “那行，我听你的。” 路小松说这个话当然是有把握的，铁路技校的校长是他老爹当年在河运技校的铁哥们，咱们国内的教育行业那点儿猫腻谁都清楚，这种学校，只要用银子开路，就算你一天学都没上过，照样能把毕业证书发到你手上。 预知后事如何，请看下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