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节 尔虞我诈 风云吞吐寻常事（二）
第二天，小姨夫给路小松来电话：“过来一趟，事情办好了。” 路小松心中一动，到底是军人，办事情就是雷厉风行，趁着对方还来不及布置，以快打慢，真是一招好棋啊。 到了小姨夫家里，却被拉着坐下对弈起来。 以往下棋都是小姨夫让五子执黑先行，这一回却是让四子由路小松执黑先行。棋到中盘，大势已分，小姨夫虽然布局老成，毫无破绽，但路小松死死咬住四个子的优势，牢牢占据了三个角，即便输，也不会超过五个子。 小姨夫把棋子一丢，赞许道：“很好，心境没有乱。像你这个年纪，骤然之间得了如此大的一笔巨款只怕早就欣喜若狂了。你能如此平静，我就也放心把这笔钱交给你了。” “小姨夫，是不是副市长的事情有点棘手？”路小松在心里暗道，我要是告诉你我赌球赢了一个多亿你会不会把我的皮给扒了？ “嗯？何以见得？” “以往您宁可让我五子也要执黑先行，这次却选了执白，说明您已经落了后手。” “好见识，瞒不过你。前几天省委组织部找我谈话，让我在副市长和政法委副书记里面选一个，我一直在犹豫，你来得正好，帮我参详一下。” “小姨夫，你今年多大？” “42岁，怎么了？” “也就说至少还要干15到20年，皖江是省里面的第二经济大市，做得好了，十年之后进省委也不是不可能。所以，您一定要做事。” “继续说。” “您是军队出来的，现在虽然还是负责公安系统，但毕竟挂了副市长的职，肯定是要进到班子里面了，下一届还能竞争常务副，可若是做了政法委副书记，再往上还是要过副书记这关，而且也不容易出成绩，万一明升暗降转到人大政协，岂不麻烦？” “可省委为什么要有此一问呢？” “因为您是省军区和武警出身，又当了市公安局长，等于全市的武装力量都能影响到，不仅政法委书记成了摆设，连市委一把手都要争取。” “你是说，我是省委空降下来的，市委摸不着我的底，想借此机会来架空我？嗯，是有这个可能，上次我跟你说的那个省委副秘书长还记得么？他的父亲和你外公是老战友，也是省委的老干部老前辈，这几天正好在皖江，说是准备请你外公吃饭，看来我要有所准备了。这是存折，里面是整六千万，剩下的我拿去做封口费了，这么一大笔钱存到你小子的户头，要不是我亲自出面，早就有人盯上你了。你小子给我句准话，这钱你打算干什么？” “炒股。” “有把握？” “有，而且我准备请cao盘手帮我炒美国股票。” “海外账户？可靠么？” “可靠，是我在北京认识的一个cao盘手，我这个卡里一共还有一亿八千多万，您帮我换3000万美元，然后打到这个账户里面，可以么？” “好吧，反正这钱留在你手里迟早也是个祸害，既然你有把握，我就帮你这个忙。这几天我要活动活动，你也注意点，不要让有心人盯上了。” “我知道，我一个小人物，只要低调，没人会注意我。” “好，这我就放心了。你小子也是运气好，吃顿饭也能遇见贵人。” “贵人？谁啊？” “就是我跟你说的，省委夏秘书长的父亲，他和你外公可是当年一起在旅部当参谋的老战友了，自己也当过十几年的省委二把手，人脉关系深不可测。他很赏识你，我再去攀这层关系就容易多了，你要想做大事，这个关系一定要把握。” “小姨夫，依我看，我不去求人，人家倒可能拿我当个萍水之交，若是主动上去求人，人家反而要避之不及了。” “你想到哪里去了，你以为我是想攀着这层关系再上一步？实话告诉你，就我现在这个级别，也就刚刚能成为别人手中的一枚棋子罢了，人家可是有资格下棋的人，你就别在这白日做梦了。” 路小松笑笑也不反驳，把琳恩的账户交给小姨夫，海外炒股的事情就基本办成了，现在就等着郑元进赶赴美国与琳恩汇合了。 正所谓风云吞吐寻常事，笑到最后是赢家。他路小松的路还长着呢。正如小姨夫在他二十岁生日时送给他的那幅画那样：自小刺头深草里，而今渐觉出蓬蒿。时人未识凌云木，直待凌云始道高。 八月五号，路小松接到了小姨夫的电话，说是已经根据他的要求把三千万美金打到了琳恩的账户里面，路小松赶紧到银行查了一下，果然原本2亿4千7百多万的存款一下子变成了2千3百多万，但就是这半个月的利息，也有惊人的两万六千多块，路小松索性放在身上备用。 很快琳恩的电话就来了，告诉他三千万美金已经如数到账，路小松让他赶紧给郑元进租好房子，并且在生活上提供便利，让他能够全身心地投入到股市cao作中去。路小松也立即给郑元进打了电话，告诉他立即购买机票，尽快飞到旧金山与琳恩见面。 与此同时，由于张馨语的到来，彩票店的生意是一天好过一天，很多从来不买彩票的打工仔们也慕名前来一睹芳容，结果事情越传越大，很快就有好事之人张馨语的照片传到网上，虽然手机抓拍的质量不是很好，但正是这种纯天然的街头美女更加容易受到大学宅男们的热烈追捧。 很快，越来越多的张馨语的生活照出现在雅虎、猫扑、天涯、人人等各大门户社交网站上，甚至连张馨语的手机号码也被炒到了数千元的价格。 接着，某大神爆料，张馨语是皖江铁路技校的新生，趁着暑假帮着母亲赚点学费钱。消息一出，彩票店每天都有几十号慕名前来的单身狗们，反正花上一点小钱买几张刮刮卡就能和女神近距离接触，甚至交谈几句，何乐而不为？万一走了****运中了大奖，说不定还能就此和幸运女神约会呢。 很快就有学生党在网上发起号召，开学一起去看女神，不到一天，就有三百多皖江学子奋起响应。 看着节节升高的营业额，马胖子拍着路小松的肩膀：“老弟，有你的，哥哥我是心服口服啊，有这么一尊大神在楼下镇着，我这网吧的生意是再也不用愁了。沾了你的光，哥哥我可不好意思啊。” “马老板太谦虚了，我这点三瓜两枣在您的眼里不过是小打小闹罢了，等马老板的夜店开张，我一定多叫点人来捧场。” “好说好说，别人我不要，只要你三不五时让小张来哥哥我的店里赏个脸，一切花销都算哥哥我的。” “马老板，最近是不是在钻研三十六计啊？” “这话怎么说？” ”这一招狡兔三窟用得非常高明啊。” 马胖子哈哈大笑：“老弟，你可不能欺负哥哥我书读的少，三十六计里面好像没有这一条啊。” “那就是马老板您自创的三十七计。” 两个人相谈甚欢，但路小松心里清楚，以马老板的身家，就算这个网吧和夜店生意再好，充其量也不过是帮马胖子的小蜜们赚点脂粉钱而已。马胖子之所以花这么多心思拼了命带动周围经济，其实就是为了把他投了五千多万的这片楼盘的房价炒起来。 多了不敢说，只要每平米上涨100块钱，一户人家至少就要多掏1万多。这25栋商品房，900户人家，一千多万就轻飘飘地飞进了马老板的腰包，加上原先的利润，马老板的荷包鼓起来那是必须的。 八月七号，郑元进在上飞机之前给路小松打了一个电话，虽然没说什么，但两个人都知道，此去只能成功不能失败，路小松倒还好，就当是有钱任性了一把。郑元进要是失败了，要么从此改行，隐姓埋名潦倒一生；要么干脆跳到太平洋魂归大海。 “小松，想什么呢？”老黄拍了拍正在发呆的路小松。 “哦，没什么，有事么？” “有个好消息，听不听？” “你什么时候学会卖关子了，说吧。” “萧越回来了。” “什么？回来了？什么时候？” “明天中午的飞机到金陵，下午准到。” “好，太好了。有手机号码？晚上我们一起吃个饭。” “你放心，这小子不会亏待自己的，早就替我们安排好了，让你跟我在家里等着，说他直接到家门口跟我们汇合。” “唉，这小子，五年了，这毛病还没改过来，总喜欢替别人做主。” “行了，自己兄弟，随他便吧。” “行，咱俩就别cao这份闲心了，到时候还是去小柴门得了。” 一个不大的行李箱，一双旧运动鞋，一套半新的休闲短袖，一副太阳镜，一头浓密的黑发，依旧是五年前离家时的样子，只不过脸上的风霜之色挡也挡不住。 三个人抱了一下，却不用说太多话。路小松和老黄只要不是个瞎子，就能猜得出来萧越这五年混得不咋样。 “兄弟，这几年在哪高就啊，怎么回来一趟还要坐飞机啊？” 三个人在小柴门坐下，萧越也不客气，加上肚子确实饿了，点了七八道大菜，道道都离不开rou。 “我是从汉城回来的，你说要不要坐飞机啊？” 老黄正在喝茶，听了这话，一口水全喷到桌子上，幸亏没有上菜。 “咋的了？被人卖到北朝鲜挖煤去了？” “唉，我说，都五年没见了，你就不能盼我点好吗？你怎么不说我给金正日当保镖去了呢？” “那你去干什么？学整容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哥们我是正儿八经的经纪人，懂么？经纪人！” “经纪人？可以啊，手底下有几个大明星啊？说出来让兄弟们开开眼啊，宋慧乔？全智贤？还是金喜善啊？” 看着这两人一如既然地见面就掐，路小松放下杯子，淡淡地问了一句：“哪个公司啊？” 萧越愣了一下，小声地道：“Good娱乐（GoodEnterlnent公司）” “那个公司不是已经倒了么？” “谁说的，只是财务危机罢了，神话组合你听过没？算了，我跟你也说不清楚。”萧越说完这句话，才反应过来，来不及惭愧，盯着路小松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你小子不联系我们就算了，还不准我们打听你啊？我姨夫是市公安局长，打听你一个贫民百姓，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萧越顿时如同xiele气的皮球一般瘫坐在椅子上，喃喃道：“你也看见了，我现在这个样子，我又怎么好意思来见你们？” “那你回来干什么？” “我想把家里的房子拿去抵押十万块钱，公司已经三个月没有给我们发生活费了。” “你小子胆儿肥了？你爸知道不扒了你的皮？” 萧越看了老黄一眼，苦笑道：“就算我不卖房子，难道他就不扒我的皮？” “萧越，听我一句实话，你那个组合公司既然放弃了，你一个人也救不活，何苦再往里面垫自己的家产呢？咱们自己兄弟说句心里话，前段时间我们几个也得了一些钱，正打算一起办个经纪公司，你既然是正儿八经的经纪人，过来咱们弟兄几个合伙干？怎么样？” 萧越看了路小松一眼：“我不甘心，我手下那五个女孩子，都是我亲手挑出来的，只要我的眼睛没有瞎，就一定会看到她们红起来的那一天，就这样让我放弃，我真的不甘心。” 路小松和老黄对望一眼，这小子驴脾气又上来了，天王老子也拉不回来。 正好这会儿上菜了，路小松缓和气氛道：“先吃饭，咱们十几年的弟兄，什么事情不好商量？不就是钱么？缓个几天，哥们给你凑，用不着卖房子。” 其实萧越心里也清楚，家里最多有一张房产证，是不可能从银行贷到款的，充其量也就是在高利贷手里借上三五万，而且还要付一大笔利息。 三个人一边吃饭，萧越在韩国待得久了，何曾见过眼前这一大桌子rou，立马甩开膀子胡吃海塞起来。 这三个人饭量都不小，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几个人的老妈通宵打麻将，一个人给了二十块钱让他们去吃自助餐。结果这三个人一不小心干掉了8笼小笼包，6笼蒸饺，42个锅贴，18个春卷，7张葱油饼，还喝了几大壶果珍，差点把老板的眼珠子吓得掉下来。最后三个人吃到实在受不了才出门，结果撑得连车都做不了，只得绕着镜湖走了一大圈，最后步行回家。 老黄一边吃饭，一边把鼻子四处乱闻：“小松，你闻到什么味道没有？” “没有啊，什么味儿？” “一股子泡菜味。” “哈哈哈。” 萧越翻了翻白眼，继续往嘴里塞了一块红烧rou。 吃饱喝足之后，路小松心中也有了初步的计划。 “萧越，你在公司里面是什么职务？” “经纪人兼练习生部长啊，我们公司就这一个女子预备组合，结果还搞成现在这个样子。其实我也知道这点钱帮不上什么忙，可五个小姑娘在公司了训练了这么久，要解散人家，总不能连路费都没有吧。” “这样，我给你一千万，你把公司里面有实力或者有人脉的老师、音乐人、经纪人、策划什么的，都给我挖过来。最重要的是，一定要把那五个练习生的合约拿到手，不管什么代价。” “代价？公司都准备和他们解约了，一分钱不花就能把她们得到，我真心不想看见别的公司捡了这个桃子，都是万里挑一的好苗子啊。” 萧越说完，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拿起来一看，面色顿时凝重：“瑜斌，什么事？” “经纪人OPPA，公司把我们从宿舍里被赶出来了。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不要慌，我已经筹到钱了，明天就可以回来。你们先找个宾馆住下，无论如何，一定要等我回来。” 一连串的韩语，听得路小松跟老黄浑身不得劲，但看萧越的表情已经快要吃人了。 “这帮王八蛋，居然对一群孩子下手，好聚好散不行么，为什么要把人给扫地出门？” “好了，说这个有什么用，事情紧急，我们赶紧去银行，我把钱给你。” “唉，一千万韩元，也只能给她们当路费了。” “放屁，我说的是一千万RMB，赶紧的，走。” 当一千万RMB真的汇进了萧越的韩国户头，萧越就在银行大门口一把抱住路小松：“你爷爷的怎么不早说，早说我不就铁了心跟你混了么？这钱哪来的？” “滚远点，这是银行门口，别人以为你抢劫呢。到了韩国，先把人留住，能挖多少是多少，最起码那五个练习生不能给我跑了。” “放心吧，这可是十五亿韩元，什么人留不住啊。走，送我去车站，我得赶紧订机票去。” 萧越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连个字据都没立就带走了一千万的巨款。 “小松，你该不会真的想在棒子的地盘上开经纪公司吧？” “放长线钓大鱼，才下了几步棋，别着急嘛。如果我所料不差，十月国庆节咱们就得在棒子家过了。”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