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五章 兄弟内战
一个我从来不敢承认的事实是，F4内部，尹德基与耿浩由于性格原因，总有点犯冲。 小时候拿鞭炮去炸杀猪匠宋天明家的粪坑，遇到宋天明在茅房里拉大号，炸了他一屁股大粪。 “我日.你龟儿子些！”宋天明叫骂着提起裤子出来撵我们。 我们往山上跑，由于卢泽汓矮小，遇到一个挺高的坎上不去，耿浩不由分说趴下来让卢泽汓踩在自己的肩膀上，把他硬生生顶了上去。 耿浩和卢泽汓的父母早逝，他们总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情感。 果园干偷桃子枇杷梨之类的偷鸡摸狗，尹德基往往秉承一种敢死队作风，耿浩恰恰相反，一副散兵游勇的阳.痿样。 尹德基常说浩子啊你不能不能警醒一点，我们这个团队不能有短板，不然成不了事。 我们上高中时，尹德基已开始闯荡BJ在他叔叔的“豪华”川菜馆当厨师，接触的都是三教九流的人，在为人处世的经验上跟我们有些出入。 他早先羡慕我们上过大学，混出来后，又常奚落读书人，说读书的钱不如拿去****文人跟**一样，历史上的读书人哪个不是做了***还立牌坊的主。 我们不反驳，任由他高兴就好。 梅哥的出现，为耿浩和尹德基出了个新难题，那万年不变的狗血情节和关于女人和兄弟的取舍，横在他们中间。 现实并不都这么偏激，女人和兄弟并非鱼和熊掌，是可以兼得的。 始终无法预测他们的关系将如何收场，不过，我预感并不好。 又或许，我、耿浩与付文心的结局最圆满，大家都空手而归，公平得让人心酸。 第二天，正在上班，前台打电话说有人找。 出来一看，见尹德基一副狼狈样，一大老爷们儿的脸上泪水残留，楚楚动人。 “你这是怎么了？” 他喘着粗气：“去车上说！” 刚下到车库，他憋不住了：“浩子把梅梅给玷污了！” “什么？”我内心一震，惊恐地看着他，“到下面去说！” 进入车里后，尹德基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起来，感觉他的世界山崩地裂，人已生无可恋。 “想不到这***的浩子是这样的人，我们看错他了！” “别慌，怎么回事？你慢慢说。来，先擦擦。”我摸出纸巾递给他。 尹德基擤完鼻涕后，抹了一把脸，仍抑制不住那股伤心劲儿，身体一颤一颤地抽搐。 “我们生日的第二天，我去耿浩那里还他的画后，去梅梅的店里，她不在，问帮忙的伙计，他们说柳老板今天没来。我去她住处，看到她精神萎靡，眼睛又红又肿，你也知道，梅梅性格这么好的姑娘，人见人爱的，以前从来没有见她这么伤心。” 尹德基说着说着，又要哭。 我拍拍他的背，意思是缓缓再说。 “我问她是不是家里出了事，她哭着摇摇头。看着她这个样子，我那个心疼啊！我问她是不是生病了，要不要去医院。她还是摇摇头。我想了想，问她是不是被谁欺负了。她不说话，说谢谢尹子哥的关心，她只想一个人静静。我想，一定是昨晚浩子对她做了什么。我问她是不是浩子昨晚欺负你了。她哭得更加伤心，说不是不是。我就知道一定是。当时我气得咬牙切齿，想马上去把这小子的脖子拧断。梅梅拉着我说不关浩子的事情，是她自愿的。” 尹德基泪眼婆娑，问：“我们该怎么办？我一定要为梅梅讨回公道。我不管，我现在就去找浩子，让这孙子付出代价！” “走吧，我跟你一起去。” 事情已经发生了，我虽然不想以旁观者的姿态静观事态发展，但也找不出对策来处理这种问题。 一到西书房，尹德基马上跳下车，对着大门吼：“浩子，你个王八蛋，给我出来！” 耿浩出来，见我们俩这阵仗，甚是不解：“你干嚎什么啊，你们什么情况，快进屋里。” “什么情况？你干了什么坏事别以为我们不知道。” 耿浩以为我把他画中藏毒的勾当告诉了尹德基，他说：“我说过，我会处理的，不会牵连你们一丝一毫，你们放心吧。” 尹德基一听，更加控制不住情绪：“你告诉我你要怎么处理！浩子，你必须对梅梅负责，我要你娶她！终生只能爱她一个人，对她好！不然我尹子绝对不放过你！” “你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你哪来的资格？哪来的勇气？你是我的什么？” 尹德基脸色一沉，终于怒不可赦，疯狂地冲过去，摇着耿浩的肩膀：“你说！你说！你明明不喜欢梅梅，为什么要玷污她？你他.妈的杂碎！混蛋！” 耿浩像一棵坚韧的柏树，又像我们小时候玩不坏的不倒翁，任由尹德基摇晃着，却没有一点变形倒下的意思。 他捋了捋被摇乱的头发，脸上露出一丝令人恐惧的邪恶笑容：“就为了羞辱你，怎么样？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这句话，让我和尹德基同时震住了、吓到了。 尹德基挥起拳头，砰一声打在耿浩脸上。 耿浩大吼一声：“你敢打我！” 随即，两个人厮打在一起。 这时，梅哥出现了，她冲过去，拉着尹德基：“你们不要打了！小宇，你快过来拉一下他们。” “让他们打！这一架迟早要打的！”我在旁观战，经历了这些cao蛋的事情后，每个人心里都憋着一股晦气，需要使用暴力发泄出来。等他们打累了，再谈，或许更好。 “小宇，你快过来拉拉！”梅哥惊叫着。 我仍然无动于衷，如同非洲草原上看着狮子捕食羚羊的秃鹫，秃鹫不会也没能力拯救羚羊，羚羊死后秃鹫说不定还可以分一杯残羹冷炙。 这杯残羹冷炙对于我来说，是希望他们通过这次战争，把以前所有的怨气发泄出来，打完后，以后哥几个好好生活，和平共处，别再争风吃醋。 梅哥始终在他们中间，拉扯着。 两个人怒气攻心，心智已不能自控。此时的梅哥，像一片树叶，掉落在两只争相抢食的鳄鱼之间，弱小无力。 想到小时候F4在桥边镇跟别人打架的情景，那时我们一致对外，打架之生猛之不要命，让小喽喽闻风丧胆。 如今，内部的战争爆发了，这时间的轮回，人心的嬗变，让我唏嘘不已。 突然，梅哥一个踉跄，一声闷响，重重撞在后面的墙根上。 我立即跑过去，抱起她，她额头上涌出鲜血，流进脖子里，染红了衣服。 厮打着的两个人也被这突发事件吓懵了，顷刻间分开。 尹德基冲过来抱着梅哥，大叫着：“梅梅！梅梅！你怎么了！” 梅哥紧闭双眼，没有任何反应。 他立即脱下外套，捂在她头颅的伤口上。 “浩子，给最近的医院打电话，让他们准备好急救！”我说。 耿浩慌了，摸出的手机掉在地上，他赶忙捡起来蹑手蹑脚地拨通医院的电话。 尹德基抱起梅哥冲进车的后座，我冲进驾驶室，迅速打火，不顾一切地冲向医院。 在后视镜里，看到耿浩站在那里，抱着头缓缓地蹲下。 在高速路上见缝插针，闯红灯，其他行车的大骂我臭傻.逼，我已无心顾及，傻.逼就傻.逼吧。 此时，心里只有一个目的——尽早把梅哥送到医院。 尹德基在后座，一边流泪一边喊着“梅梅”。 “梅梅，你不能有什么三长两短，求求你了。我没文化，找不出好听的词语来表达，我是真的真的好爱你。我愿意用我的一切……我的生命来帮你渡过这次难关。你说过的，你结婚时要请我去当主厨，到时，我一定把我的生平所学全部用在你的婚礼上。我想看着你穿着最漂亮的婚纱，跟你爱的人在一起，走进婚姻的殿堂。你说过，还要我教你做菜的。每次我们下厨，他们都说你做的菜差我三分，你不是说要追回这三分吗？我等着你追回呢。你一定要好好的，不能有三长两短。知道吗？不然，我也不活了。” 听着尹德基发自肺腑的嘶叫，想到这些年他对梅哥无微不至甚至可以说是丧心病狂的爱恋，我的眼泪不由自主地唰唰地流淌下来。 此刻不能分心，我立刻抹掉眼泪，振作精神，深踩油门，向医院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