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女上尉的询问
虚空中，一团由纯粹的蓝色光芒组成的旋涡，缓慢流动。 晶莹、浓郁。 莫名的，他伸出了左手，想要触碰近在眼前的蓝色旋涡。 啪！ 光影破碎，蓝色旋涡和黑色虚空组成的世界，像玻璃一样，破碎了！ ……………… “嗯？” 陈释睁开了眼睛。 双眼在光芒的刺激下有些酸痛，但全身却暖洋洋的，只是四肢还有些乏力。 心中很平静。 “刚才的蓝色旋涡，是梦？” 抬起头，打量四周。 入眼的，是洁白的墙壁和天花板，以及身上盖着的白色床单。 他正躺在一张软床上，床边放着他的衣服。 不知是不是错觉，陈释觉得自己的视力似乎有所提高。 各种物品、颜色、光线都显得那么的清晰、鲜艳。 他甚至可以准确的看清楚，这陌生几米外，门上花纹的结构细节。 疑惑浮现…… “这是哪？我怎么会躺在这？” 进入回忆，大量的记忆片段在脑海中闪过。 红色光团、穿着铠甲的外星人，以及……幽灵！ “我被什么东西击中了头部，剧痛之下昏了过去，醒来，就躺在这里了。” 陈释终于将昏迷前后的记忆贯穿起来。 滋！ 门开启。 “你醒了？” 清脆、简洁的女子声传入耳中，陈释循声望去。 这是一名身穿白色军装的女人。 女人一头齐肩的柔顺黑发，面色白皙，淡红色的嘴唇紧抿着，让她整个人显得有些严肃、不苟言笑。 面对突然出现的陌生人，陈释起身询问到：“你是？” “我是这次事件的临时负责人，肖薇。这里是军区医院，不用急着起身，你昏迷了整整一天，刚从治疗舱里面出来，身体机能还处于半睡眠状态。” “昏迷了一天？” 叫做肖薇的女子点了点头，然后从裤子的口袋中取出了一台终端手机。 “陈释，18岁，地球籍华夏人，户籍属临古城北区，家庭成员包括了父母、弟弟和meimei，另外，一名隶属于探索舰队的嫡亲叔叔。”她说着，伸出纤细的手指在终端手机上敲了敲，“现就读于临古学院，将于今年的7月10日参与联邦分配，寄宿在学院公寓，无不良记录，生活极度单调，除了修炼之外，唯一的嗜好是看小说。” “你调查我？”陈释心中一凛，“还有，生活极度单调算是个什么评价！” 身为一名穷学生，陈释自问没什么值得对方调查的，除了…… 昏迷前遇到的那名外星人！ 这时，名叫肖薇的女人手中的终端手机上白光一闪，悬浮窗口弹出，在陈释的面前展示了惊人的一幕。 在一根装满了绿色液体的巨大玻璃柱中，一个有着淡蓝色皮肤的人躺在其中，它皮肤干瘪、褶皱，全身骨瘦如柴，活像一具裹着人皮的骷髅，显然已死去多时了。 “这不是那个那个外星人么？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陈释差点惊呼出声，画面中的外星人，很明显就是他遇到的那个，但这幅模样是怎么回事？ “从你的反应来看，果然见到了这位外星偷渡者。” 联想到自己昏迷前的遭遇和肖薇身上的军装，陈释想到了一个可能。 “你是军方的调查员？” 肖薇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就被门外响起的粗嗓门打断了。 “肖上尉，听说目击者醒了！”一名身材高壮、满脸络腮胡的大汉从门外走入，他穿着一身绿色的地球军军装。 大汉口中所透露出的信息让陈释感到有些意外。 “上尉？”他抬起头，看向了肖薇的肩膀，“一杠三星，真的是上尉！” 这个肖薇怎么看也只不过是二十岁出头的样子，这么年轻怎么可能当上上尉？ “难道是某个大家族的后辈？” 看着肖薇年轻、白皙的面容，陈释基本肯定了这个猜测。 这也难怪，上尉这个军衔，如今所代表的不仅只是军人等级，有时候，它可能还代表着一种身份——炼气武者！ 实际上，由于真气本身所具有的惊人威力，在一些大世家的授意下，联邦一直将真气功法列为严格的管制品，因此，普通公民即使将炼体层修炼到极致，依然很难有机会成为炼气武者。 但有一个职业是例外，军人！ 太空时代，地球联邦因为科技的落后和其他因素，在银河系的政治地位极端低下，作为政权主体的太阳系周围也危机重重，所以，一支战斗力强大的常备军事力量必不可少。 这种情况下，联邦不得不有限度的、让在役军人修行真气功法，以加强军队的战斗力——任何列兵在进阶为士官后，都有机会接触到最基础的真气功法，只要能产生气感，就能成为一名炼气武者！ 当然，能产生气感的毕竟是少数，但这至少为平民子弟打开了一扇门。 这也是陈释一直以来的努力方向——成为一名军人，学习真气功法！ “喂，小子，一直盯着女士那里看，可是很欠揍的行为！” 正当陈释陷入沉思之际，一旁大汉略带戏谑的声音将他惊醒，他这才发现，自己因为思考的太过入神，因而始终保持着紧盯肖薇肩膀的状态，这个样子确实很容易被人误会。 “不，我不是有意……” 脸上一红，陈释下意识的扫视了一眼肖薇，俏丽的面容看上去没有丝毫变化。 “好了好了，给你开个玩笑，”大汉哈哈大笑了两声，拍了拍陈释的肩上，“说真的，我在刚知道肖上尉军衔等级的时候，也很惊讶。” 不得不说，大汉的手很重，忍受着肩膀上的剧痛，陈释开口问道：“肖上尉，你是炼气武者么？” “这个并不重要，”肖薇的回答无异于默认，“既然叶旗队长来了，那正好，现在就开始对目击者陈释进行询问。” “询问？”陈释愣了一下，紧接着，他的脸色恢复了正常，“你是指关于那个外星人的事情吧？” “没错，”肖薇点了点头，继续面无表情的说道，“看起来，你对现状很清楚，那么，请你认真思考之后回答我，昨天下午6点，你为什么会出现在3号人工山区，你遇到了什么？我需要你仔仔细细的讲清楚，不要漏过任何细节。” 陈释整理了一下思路，如实说道，“我是去借助瀑布进行炼体修行的。” “借助瀑布修行？” 陈释的回答，让肖薇和大汉显得有些惊讶，尤其是那位女上尉，这是陈释首次从她的脸上看到严肃和谨慎以外的神色。 陈释当然知道他们为何如此惊讶。 原因是，他的修炼方法太过骇人了！ “看来，又是一个修炼狂人啊！不过，难道修行武馆的使用费真的那么高么？”大汉轻声的嘀咕了一句。 陈释瞥了他一眼：“我们一家不吃不喝两个月，才能凑够一次的修炼费用。”言罢，不再理会一脸尴尬的大汉。 调查继续进行…… 在了解到陈释是因为修行在前去山区之后，肖薇和大汉对他的态度有了一些变化，尤其是大汉，他盯着陈释的眼神里竟然流露出一丝炽热，这让陈释感到如芒在背。 肖薇提问的重点，主要围绕在外星人吸取陈释气力的那段时间。 她就其中的几个细节进行了反复的确认，并不时停下来思考，但脸上始终毫无异色。 两个小时后…… “事情的经过我大概了解了，看来，你确实是恰逢其会。从现在起，你随时可以离开。” 言毕，她一个转身，离开了房间。 “还真是公事公办啊，半点不拖泥带水。” 看着那线条优美的背影，陈释小声嘀咕了一句。 “嘿，我也这么觉得，”一旁的大汉接了一句，他咧开嘴笑道，“小子，看样子你在修炼上挺拼命的，是为了参军吧？” 陈释没有说话。 “坚持下去，我看好你，”大汉又是一巴掌拍在陈释的背上，“记住了，我叫叶旗！参军后，你可以联系我！” 感到背上火辣辣的一片，陈释有些不满的看了大汉一眼，顺便在对方的肩膀上扫了一下。 一杠一星。 少尉军衔！ 陈释有些惊异的看着眼前的大汉，他竟然是一位少尉，也就是说，他也有可能是炼气武者！ 大汉大笑着，向外走去，在门口的时候，他停住了身子。 “对了，虽然没有正式命令，但你最好不要把今天的谈话内容透露给任何人。另外，我建议你再休息一会，刚从治疗舱里面出来，是需要一些时间恢复肢体活力的。” 说完，他走了出去，自动门“咔”的一声闭合了。 门外，肖薇正站在走廊上，低头看着手上的几个悬浮屏。 “肖上尉，你还没走啊。” “是的，叶队长，我留下是想要咨询一下你的意见，你觉得他有问题么？” “应该没什么问题，不过是凑巧在碰上罢了。”大汉叶旗对陈释的印象很不错。 “我不这么认为，”肖薇“啪”的一声关闭了终端手机：“从资料、体检报告和刚才的回答上来看，疑点还有很多，最明显的就是陈释口中的铠甲在哪了？所以，不排除偷渡者在他未察觉的情况下做了某种手脚，我建议参照《接触类安全措施》定性为三级事件，安排专人进行观察和记录！” “明白！”叶旗表情严肃的点了点头。 接着，眼看着公事完结，他又收起了正经表情，笑道，“不过说实话，这小子是个好苗子,修炼起来够玩命。年纪轻轻的，家里也不富裕，却能进阶炼筋阶，可见心志、资质都不错。” 肖薇转过身，向着不远处的电梯走去。 “如果真有潜力，下个月的选拔应该能看到他。” ……………… “两位竟然都是尉官！” 陈释很想和这两位炼气武者套套近乎，以期能够得到一些修行上的指点，但遗憾的是，这两位再没露面。 房间里空荡荡的。 “对了！我当时被强行吸取了不少气力，不知道此时的体内乱成了什么样！” 回想起昏迷前的那场噩梦，陈释顿时一个激棱，静心感应起体内的气力。 稀疏的气力，在上半身和左手中的条条大筋中流畅的穿行着。 陈释愣住了。 “我……这好像是，炼筋中期？” 炼筋初期，气力仅仅只能简单的渗入到最外层的几条筋中，处于深处的韧带和肌腱还是堵塞着的，无法传递气力。 这之后，正确的做法，是在日后持续的打熬气力、引导气力在全身各处的韧带和肌腱中流动，从而缓慢的打通韧带和肌腱中隐藏着的气力通道，这个打通的过程被称为炼筋中期。 事实上，能够自由传递气力的韧带和肌腱，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大筋。 陈释现在的整个上半身，以及左臂中的韧带和肌腱，就已经被气力彻底疏通，不在阻塞，蜕变成了大筋。 无论什么时候，功力更上一层楼都是好事，但…… “怎么就莫名其妙的成了炼筋中期？” 陈释静静的思索了好一会，这才有了一些头绪。 恐怕还是因为昨天的那场变故。 昨天，陈释的气力就被外星人大肆吸取了很多，气力不受控制的在韧带和肌腱中强行传输，在无意间将陈释上半身的大部分大筋悉数撕裂、穿透。 这本是一场灾难，但巧合的是，在被军方带回之后，陈释居然被送入了高级治疗舱，那些破损、但是畅通的韧带和肌腱，居然被昂贵的、源自修罗星的高级治疗舱的治疗下被治愈、加固了！ 就这样阴差阳错之下，他成为了一名炼筋中期的武者。 “因祸得福？” 当然，陈释的这个炼筋中期存在着很大的水分，因为，外星人吸走了他体内近一半的气力！ 不过，经过锤炼气力终归是会恢复的，而进阶炼筋中期的价值远远超过了损失掉的气力。 陈释继续监视着自身…… 两小时后，那两位高手却没有丝毫回返的迹象，陈释叹了口气，匆匆办理了出院手续，返回学院。 等他回到学院的时候，已是晚上7点。 “消失了整整一天，不知道刘据那家伙是不是真的以为我挂掉了。” 公寓门口，在经过了语音识别与瞳孔鉴定之后，陈释抬起了左手，将大拇指对准了门上的晶片，开启了指纹锁。 “哎？这是什么？” 这个时候，陈释才发现，自己的左手背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片半个指头大小的图案。 蓝色的，菱形图案。 “啪！” 房门开启，露出一道人影。 刘据正准备外出。 一眼看去，陈释立刻发现了好友的异状。 刘据的面孔苍白的有些过分，眼窝深陷，整个人显得很憔悴。 “刘据，你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