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开剿
大批食盐再次脱手，不过回到山寨的彭起有些神情严峻，把马交给方大虎之后，他让人叫来刘奇。 “奇儿，事情有些不好，我这次和盐枭交易，听到一些消息，一些私盐贩子到了周边县城，在私下打听哪里有盐。” 刘奇蹙眉：“义父的意思是消息走漏了？” 彭起点点头：“我们有些着急了，应该慢慢来，和稳妥的盐枭交易才是。” 消息走漏是迟早的事情，只是没想到这么快，才两个月，刘奇知道麻烦要来了，就算官府不怀疑兰婧寨会谋反，就剿灭私盐，也是要来做的，到时候，那肥城县衙也顶不住。 停下来其实于事无补，思索片刻，刘奇道：“义父，或许我们要和官府硬来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好在这兰婧寨也有些模样，我只是担心这官府一来就大兵清缴。” 真若来个几万人的清兵，那是顶不住的，想了想，刘奇说道：“义父，恐要在这山林之中，找些地方，藏下物资，若是清兵来得太多，咱们得放弃山寨，在山里和清兵游击。” 彭起蹙眉，那些老老少少怎么办？ “还得在肥城、泰安城内安插些人手，清兵大军来，必定要在这两处囤积物资，咱们找机会将其毁掉，清兵便不能持续进攻。” 这话让彭起眼睛一亮，sao扰城池后方是个办法。 “如此，可让玄武进入两地隐藏！奇儿，既然要准备，咱们不妨扩充兵马！” “如何扩充？” “以往咱们是愿意的才要，现在不行，我想从周围村子和替咱们做活的人中，强行征召，从外面再找些人来，接替他们的活计，咱们火枪还有很多，得尽快有五百人以上才行。” 强行征召肯定是有些隐患的，可人手不足也是事实，刘奇咬咬牙道：“那就按义父说的办！” 也是吃过亏，这次刚有些征兆，二人便准备动手，也就此，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彭起的忧虑是对的，此刻，在肥城县衙，卜文焕也是额头冒汗，他面前摆着的是泰安府转来的山东都转运盐使司署文书，要肥城县弄清楚，从这一带大量涌出的私盐从何而来。 师爷常思成也是一头汗，他根本不知道兰婧寨弄的可不是那品相极低的土盐，更没料到兰婧寨出货量如此之大，居然惊动了朝廷！ 和彭起一样，这二人也清楚，此刻让兰婧寨停手毫无意义，肥城县怎么也得给山东都转运盐使司署一个回复，不管什么结果，山东都转运盐使司署都会下来核查，毕竟盐这玩意，关系到太多人利益。 “怎么办？怎么办！” 常思成看着有些暴怒的卜文焕，知道这老爷要是小命不保，一定要拉他垫背，得想法子，想法子…… 打点？不行，这已经打点不了，兰婧寨的私盐冲击了两淮，两淮是谁的地盘？李中堂，这事他迟早会过问的。 猛然想到刘奇当初打着洋人名头，常思成有了主意。 “老爷，不妨如实禀报……” 你想要我的命啊！卜文焕恶狠狠的看着他。 常思成装作看不见，继续说道：“老爷不妨上报府衙大人，就说经详查，在肥城黄崖山一带确有可疑之处，年初县衙就已派人去查验过，当时有一天津来的英吉利太古洋行帮办，自称替英人找寻煤炭，因这刘帮办随从不过七八人，县衙未曾在意，却不料仅仅两月，黄崖山一带已聚集数百人。” 卜文焕有些发愣，这是什么意思？ “县衙秘密盘查月余，尚未查出这些人意欲何为，今见都转运盐使司署公文，方醒悟，已派人核实，在黄崖山一带有盐灶数口，尚不知其盐是否流入外境，恳请府台大人派人来详查。” 听了这常思成的话，卜文焕细细品味，咦？有些意思，这说法首先暗示了黄崖山一带有外人聚集，不过和洋人有些关系，当然，肥城县衙还未来得及核实，将刘奇等人初来人数减少为六七人，也就替未核实做了潜在的开脱，人少嘛，核实不及时也正常。 话锋一转，将突然出现很多人的事情推到刘奇头上，并表露了县衙已经察觉，正在暗查，只是不知道这些人想要做什么。 接着，拿都转运盐使司署文书做文章，好像看到这文书便恍然大悟，立刻让人去查探，看到有盐灶，算是据实交代，顺理成章。 至于让泰安府派人来查，那就是准备把自己脱干净了，不管结局如何，泰安府都得承担核查的结果，至多，肥城县衙是疏忽之责。 若是刘奇等人只是弄私盐，常思成确实可以脱身，只是刘奇是要造反，他能搪塞了泰安府和都转运盐使司署，可他能搪塞了刘奇？ 卜文焕将常思成的说法细细斟酌，再添些暗示辞藻和预埋之词，写成文书，派人加急送往泰安府。 泰安知府全志见到肥城加急送来的文书，真是又气又急，还真出纰漏了，不过他虽说气急，却也不是太担心，毕竟卜文焕的文书写得轻飘飘的，不过是胆大妄为之人大肆弄私盐罢了，这等不长眼的，剿灭便是。 肥城本不产盐，私盐也是山东地界最少的，全志觉得黄崖山的贼人可能是做私盐的一个分支，只是不知为何，那些做私盐的贼人，选择了肥城作为中转，才有都转运盐使司署认为私盐出自肥城的说法。 既然是盐事，全志也不想自个解决，他派人请来泰安盐捕营都司赵兴宗，论品级，还高他半格。 “赵大人，这肥城出了些事情，你瞧瞧。”全志将卜文焕的文书递给他。 赵兴宗大致过了眼，满不在乎道：“某明日便带兵去剿了他。” 全志摇摇头，真是只知道搜刮银钱的蠢货，“赵大人可看仔细了，肥城县可说得清楚，那些人自称是天津太古洋行派来的，若真是和洋人有瓜葛，事情可不大好办。” 赵兴宗闻言一楞，拿起文书又细细看了，蹙眉：“全大人，这该如何？” “我本想上报巡抚衙门，看能否核实一下，只是……” “只是什么？” “怕耽搁时日太久，若这些贼人听闻风声，逃之夭夭，你我还得担些干系……” 是啊，有些难办了，赵兴宗头痛。 “不过……，真要是洋人派来的，恐不会如此冒失弄私盐。”全志轻飘飘一句话传来。 “全大人的意思是…….”赵兴宗眼里放光。 “或许那姓刘的确实是洋行的人，但这私盐，十有八九和洋行无关。” 赵兴宗一想，对啊，洋人也不傻，什么都敢弄，不过就是不碰这盐，那是不想把大清国逼急了，这姓刘之人恐怕是挂羊头卖狗rou！ “全大人，你看此事该如何处置。” 全志微微露出笑容，玩心计，他当然比这赵兴宗强！ “赵大人，我意思是你我分别上报，你管这私盐缉拿，可向都转运盐使司署告知出兵剿灭这些贼人，我上报张中丞，请中丞大人协查这些人的来历。” 赵兴宗一拍大腿，好主意，新任巡抚张耀，那是和李鸿章有瓜葛的人，天津府又在李鸿章掌管之下，泰安府到济南，不过百多里地，自己出兵前，便可有消息回来。 这赵兴宗如此顺着全志想法走，当然是有好处的，剿灭私盐贩子，油水实在太足了，何况这次还不同，以往贩子身上，银钱不多，看到官兵便会丢下盐逃窜，盐捕营多数只能拿到盐，哪怕私下再卖出去，也是有些风险的。 这姓刘的在他眼中，是蠢蛋，居然坐守肥城，他能跑，他的家当跑得了？赵兴宗仿佛已经看到白花花的银子堆在眼前。 “赵大人，可否要城守营派兵支援？” “不用，不用！”赵兴宗摆手，他怎会让城守营来分一杯羹！ 全志不在提此事，他也知道，这差事很肥，不过他心里是有些不踏实的，按照卜文焕文书的说法，这姓刘之人若不是愚蠢，便是有依托，钱是好东西，但全志不想拿的太累，这件事先把自己脱干净了再说。 巡抚衙门发文书去天津，要些时日，但都转运盐使司署回文就快很多，两日后，准备妥当的赵兴宗带着盐捕营一百多兵丁出了泰安城，耀武扬威朝肥城而来。 也是泰安府地界私盐少于其他州府，且靠近济南，泰安盐捕营更多的是抓那些运送私盐的人，人数远少于盐区的盐捕营，不过赵兴宗不担心，他有火枪六十余支，剿灭个私盐贩子，还不是手到擒来之事？ 他这一动，泰安城的眼线便迅速将消息传回山寨，由于是盐捕营出动，刘奇和彭起心里很清楚，这盐捕营当然不是来肥城游玩的，就是冲着他们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