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顶住了！
东平城下，武香不知道局势已经出现重大变故，但载津知道，京城八百里加急已经到了，光绪再恨他，也知道神机营是确保京城的最佳力量，这当然不是怕刘奇从山东打过来，而是怕日本人从天津来，现有直隶兵马要想兼顾山东方向和天津方向，有些难度。 回撤有些不甘心，载津知道，哪怕甲午大清败那么惨，日本也没从天津登陆，威胁京城，他就差那么一点点了，彭家集这边已经处于随时可攻破的状况。 他想拖一下，哪怕让瑞明先带十营回去，再派人命令富察不要管叶志超，全力回撤北京，自己带其余人马攻破彭家集，到泰安不过两三日的事情，顺利的话，十天便可拿到刘奇人头！ 毕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要不是齐文燕火炮炮弹耗尽，已无作用，这八百里加急，也就是他下梯子的借口。 和手下一番商议后，瑞明先行离开，毕竟撤兵也有先后，这说得过去，只是在调整兵力部署之后，一个意外让载津不得不改变主意。 光绪十五年五月的最后一天，一支破虏军出现在大清河边，对破虏军异常关注和相当熟悉的神机营将官立刻从其臂章上看出这是玄武，载津得知后，顿时一呆。 他此前对日本人和刘奇之间的关系有些看不懂，京城传来的消息是日本人在济阳和杨寿山是真打，而玄武的突然出现，让他不得不怀疑这其中的问题，难不成那真打也是苦rou计？ 思索了一个时辰，载津不敢赌了，玄武出现，至少证明泰安城下，苏长水的兵马不存在，他非常害怕刘奇和日本人联手，那样不但京城有危险，就是此刻，东平也有问题，说不定玄武背后，是大批日本步军，或许，这也能解释武香死扛的缘由。 除此之外，载津还隐隐担心，刘奇和苏长水也是做戏，那样连江南都危险，他仿佛看到一个巨大的陷阱和天大的网朝他罩来！ 载津也是狠人，没有犹豫，他立刻召集手下将官，宣布命令，撤兵！ 东平战役就这么戛然而止，让人稀里糊涂，曹方都不敢相信，准备攻击的神机营就这么突然撤离，他都快顶不住了，而东平城上，武香、殷芳等人也是面面相觑，不明就里，当然，也不敢追击。 杨寿山兵马陆续抵达，神机营也陆续离开，两边像是约好一般，东平和彭家集则一堆看戏的，要说是玄武把神机营吓退了，打死武香都不相信，不过眼前的情况就是如此！ 对于此，杨寿山当然也不信，他玄武还没这么厉害，他也不明白为何载津会撤离，但不管怎么讲，玄武到来，危机解除，这下只剩下德州和掖县那边，他此刻还不知道宋庆撤兵，段、陈攻破德州。 东平是最危机的，这里没事，杨寿山觉得真要熬过去了，现在是和武香汇合，商谈后续的事的时候了。 载津这一路回撤，路上也不安宁，周林山可不管他是进兵还是退兵，总是拿着神机营的运输队伍折腾，虽说没给载津带来多少损失，可让他烦啊，而这种袭扰，更多的是给地方带来巨大阴影，连神机营都撤了，要是这些贼人不走，以后怎么办？ 这些事情太小，放下不表，再说说威海卫，自从翻脸偷袭之后，日本人可谓顺风顺水，虽说此时日本海军舰船比五年后差好远，可仗着先机，生生将北洋水师堵着没法，谁都知道日本人打的是耗死水师的法子，众管带却不能不顾一切冲出去，那样的损失没法预料，这可不是海上拉开来打，就是日本最小的炮舰，都可以轻松发射鱼*雷，让出去的船没法躲。 至于陆地上的炮台，肯定是保不住的，而此时毕竟比甲午早了五年，北洋水师也才成军一年，威海卫的岸防炮它不过修建了北帮区区四座，就算全落在日本陆军手里，也起不了多大作用，何况丁汝昌也硬气，知道岸炮对日本人没多大威胁，不等日本陆军上来，便派水兵上去强行炸了，守卫炮台的兵勇自然没怎么阻拦，正好，可以走了。 唯一的指望是宋庆的兵马，丁汝昌相信，宋庆哪怕再拖延，也不敢私自走了，不来救援，再说了，没有水师护航，他宋庆敢乘船去辽东？要是聪明，只有解了水师之困，方有一线生机。 这种判断是站得住脚的，宋庆接到盛宣怀的急报后，真是大惊失色，他都不等朝廷下令，便令全军退守蓬莱和烟台，以免被夹击，至于以后的理由，简单，水师要救吧？ 可真要救援，宋庆却胆怯了，一来他知道日本步军人数并不少，二来回援必定要在威海卫鏖战，要是破虏军也顺势上来，他不但救不了水师，还要和水师作伴，烟台……，毕竟是英国人的通商口岸，势力范围，刘奇都不敢乱来，那日本人想必也不敢乱来，宋庆现在准备等朝廷的文书，他相信朝廷和皇上，能够通过西洋人把文书传过来。 天下事就是这样，看似狂风暴雨，但却只听到雷声轰鸣，在跨入六月的头十天里，慌乱的北京城人惊奇的发现，这十天除了听说日本人彻底围困威海卫，解决了岸上守兵外，居然什么大事都没发生！ 朝廷没听说派什么兵救援，破虏军也在攻破德州后停滞了，甚至都没有南下攻打聊城，让缩回聊城的卫汝贵不知该如何是好，至于江南，也是如此，兵败泰安城下之后，苏长水撤回了剩余兵马，到底此贼招安后什么状况，无从得知。 事情到这一步真是让人看不懂了，仿佛各方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不过京城权贵是清楚缘由的，是否救援，如何救援，朝堂上吵作一团，强硬的要打，温和的希望让西洋人出面协调，不管怎样，意见不统一的己方其实说的都不靠谱。 只是苦了威海卫北洋水师众将士，望穿欲眼，就是不见援兵来，消息又不通，如何办？ 十余天过去，此刻再提冲出去，已经有些荒唐，别说责任承担的问题，就算成功了，回头朝廷和皇上质问为何一开始不这么做，怎么回答？而且谁都知道，镇远沉没，林泰曾失踪，这背锅的该谁？既然丁军门没说投降，没说死战，日本人也没强攻，那就耗着吧，耗到最后总要解决的。 至于日本人居然也耗着，有些不可思议，不过军事永远是为政治服务的，从外交上来说，偷袭威海卫，看似只是中日之间的战争，但这却对西洋列强在华利益产生巨大影响，比如英国，就很在意其烟台的利益，比如德国，胶澳已经在嘴里，得有个说法，比如其他美国、法国等，他们可不会眼睁睁看着日本独自吃蛋糕，再比如俄国，正思量着是不是趁着大清顾此失彼，谋取中国东北的利益，也顺带遏制日本的北上野心，控制朝鲜什么的。 总之，日本外交也面临诸多的问题，这需要时间来解决，除此之外，参谋本部一是想以威海卫为饵，让大清国调兵，当然是调朝鲜的兵，与刘奇血战到底，打通陆路交通线，二来是想俘获北洋水师，毕竟北洋水师是世界有数的大舰队，这战利品，让人流口水，三来是山县有朋居然想借机弄朝鲜，一次捞足了！ 而一直被利用的苏长水总算是醒悟了，三万火枪就把他套进去，眼下他不但要防范江南清兵突然的围攻，还要防范刘奇的凶猛报复，哪怕刘奇腾不出手来，他也要防范刘奇扛不住清兵的攻击，南下他的地盘，这种情况下，苏长水唯有收缩，小心打探着各方消息。 再说核心焦点的刘奇和破虏军，缓口气还真是当前的真实写照，猛攻德州，死守东平和泰安，抵挡宋庆的三板斧，都让破虏军四大步军有着成立以来最大的伤亡。 青龙白虎两军锐减近一半，朱雀直接损失了六成多的人马，唯有玄武好些，不过也损失了三成人马，也就是说，四大步军此刻只有不到四万人，好在大批的伤兵得到及时救治，三五十天后，将有两万多伤兵可以恢复归队。 除此之外，百姓的伤亡是惨重的，尤其是泰安府，那镇国军本就不是什么好鸟，一路打到泰安，泰安城以南各县被烧杀抢掠，焚毁严重，眼下还未收复宁阳等县，李德文从得到的消息初步估计，连上泰安城，百姓伤亡也有一万多人。 如果不是局势反转，刘奇和破虏军恐怕还得咬紧牙关，找出路，既然清兵已退，转入防御态势，苏长水更是缩了回去，没理由不加紧休整，巩固来之不易的山东四府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