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最后的佳视（上）

    古隆的《七种武器》质量究竟如何，章鸿没有任何质疑，所以《长生剑》寄出去之后他就不管了。

    虽然洪津宝还没有说《宝贝计划》何时上映，而嘉宝何时关门，宝禾又何时开业，虽然麦迦那个光头佬还时不时拍着脑瓜呵呵笑着走来走去，章鸿已经知道自己离开的时间就要到了。人无远虑，必有近忧，章鸿在过去的近一年时间里面十分充分地理解认识到了这一点。

    然而洪津宝可能想不到，嘴上说着独立的章鸿没有电影公司的计划，因为电影公司对他而言太大了。所谓的太大不单单是说建立公司时的资金，亦或是日后持续经营和扩展业务时的资金，更包括每一家公司都需要的为数众多的演职人员。

    邵氏为什么雄霸几十年？明星计划的第一受益者就是他们自己，当年的一家独大让他们自然而然吸收了大量各方面人才——不光大城市有集约化效应，大公司同样也有。

    佳视为什么能让其他两家电视台如此重视与担心？除了在剧集与宣传等方面上的高额投入，那么多高薪挖过来的人才也起到了非常大的作用。

    章鸿当然不缺明星台柱子，他比这个时代的任何人都明确地知道以后谁会因为出演什么而走红，会红多少年。章鸿也不会缺资金，抛开那些拉拢他的外力来看，他自己拍几部低成本电影之后接着拍几部票房冠军，原始资金加运营经费就全有了。

    以后章鸿更加不会缺少人脉，眼前的元家班众人都会收到他算是量身打造的剧本，人情自然落下了。满脑子都是剧本和故事，对于以此为生的人当然有巨大的吸引力。

    一切外在的条件都不是问题，归根结底就是一个字，懒。如果换做是一个权力欲稍强的人，草创电影公司，经过一段艰苦卓绝的奋斗期，慢慢扩大规模，然后经历一部又一部票房冠军和国际大奖，逐步成为娱乐业巨头。

    但章鸿身上的宅男属性爆发，让他自然抛弃了这条道路。娱乐业巨头当然听起来不错，然而即令是拥有先知先能的记忆，付出的辛劳也太过巨大，懒惰的章鸿当然不会把自己装到里面去。

    他要的是一家个人工作室。这在三十年后数见不鲜，常常发生在某些一夜爆红或自觉羽翼已丰的演艺圈人士身上，他们向往自由——主要体现在自己赚的钱握在自己手里——于是一家工作室常常围绕着一个人或几个人转。

    工作室就是一家微型公司，而工作室当然也分种类，有电影工作室，较为出名的就是徐柯的那家，从八四年起开了三十年。歌手和演员开的工作室一般都是围绕着自己进行包装宣传等经纪工作，而编剧当家的——譬如某于姓人物，旗下一般都会有几个用得顺手的演员，如果这个编剧名气够大的话，这几个演员将会得到比一般大公司的演员还要多还要好的出镜机会。

    章鸿瞄上的就是编剧向的工作室。周星星虽然仍在洪家班学习，但章鸿只要一开口，洪津宝肯定会放人；张国嵘一心向往歌坛，打熬几年正好进入影坛。其余的再拉过来几个女演员，整个工作室的演员就算足够了。初期不妨和洪津宝借一下人，借一下机器，借一下……反正章鸿从三毛哥那里知道的嘉宝就是这么干的。不然就凭他们两个那么轻易就能开一间公司，没拍两三部电影又草草地结束，败家也没有那么干的。

    果然，和洪津宝几句话就敲定了之后的租借事宜，期间他还好奇地问到这个人工作室是什么，差点被章鸿一句“低成本，好管理，高回报”的口号式答话说得动了心。洪津宝时绝没有可能成立个人工作室的，拉着一大票师弟的他哪来的“个人”？

    这样一来，如今的嘉宝就落到和佳视遭遇不同却又境遇相同的田地：同床异梦。嘉宝的两个老板，洪津宝和嘉禾有了合作的意向，事实上嘉宝就有嘉禾的一定资金支持，宝禾的建立近在眼前；麦迦则频频和一个叫黄柏鸣的人接触，奋斗电影公司也即将提上议程。如果再算上私下和洪津宝达成租借一切“电影相关事务”约定的章鸿，在其他元家班师弟们看来前途远大的嘉宝早已是四分五裂。

    说到佳视，最近有不少人在报纸上撰文说佳视的未来堪忧。这里的“有人”，包括报社的专栏撰稿人，时事评论人，还有顺路被采访到的普通市民。前者都有根有据从各方面充当事后诸葛亮的角色，后者则很单纯的提了个问题，“怎么最近的电视节目好多，但都好像只有半截？”

    那自然只有半截，急于求成偏偏又受限于日趋紧缩的资金流，绝对是挖了一个坑顺手就丢掉了。现在的佳视就是一个溺水的小可怜，就算是一根稻草他也想抱上去，然而现在能救它命的稻草已经没了。

    章鸿自然也在关注佳视的倒闭，不是因为别的，佳视的演员资源让他看了眼热。虽然自己的个人工作室受限于规模不可能挖过来很多演员，但是把他们装进宝禾和不远将来会出现的拳威——威禾的前身——也是很好的，反正想用的时候可以随时把他们借过来。

    而随着时间的过去，佳视终于还是撑不住了，八月二十一日，佳视大厦外贴出倒闭公告，这座还没有真正绽放光芒的电视台就这样不甘倒地。在一片有所感觉但又没有预料到的议论声中，紧盯着佳视的众多势力一个紧似一个地伸出了手。

    在佳视当家花旦之一的弥雪面前，他们的热情稍有受挫，弥雪没有答应他们任意一家的邀约。闻雪儿同样没有点头，只有最近刚冒出头来的郑玉玲选择加入TVB，没有理会诚意不小的丽的，就更不要说比丽的小很多的嘉宝了。

    章鸿也没有让洪津宝他们对这些女演员下多大功夫，动作成分占大部分戏份的电影公司没法招募到这些照着“一姐”培养的大明星。他反而更加着意那些在荧幕上不在正中间，却是好作品不可缺少的金牌配角们，那些才是佳视真正的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