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心魔
林悠在江边苏醒过来了。 醒来的第一刹那，林悠右手手臂就不自觉的用力起来。 他感受到手掌里面传来的感觉，心中松了一口气。 林悠将右手收回在自己的身侧，死死抓在手中的长剑在地面上划过了一道痕迹。 用左手撑在泥沙上面，他有些艰难的将自己的上身从地面上抬起了。半跪在水边，林悠打量起四周的景象。 光线有些昏暗，但是影响并不大。 极其陌生的景色出现在了他的眼中。 这里，绝对不是江市！ 甚至……也不是江市所属于的那个省。 山间幽谷，数不清的未知树木在远方生长，黑漆漆的，奇形怪状的仿佛是一个个狰狞的怪物。 他半跪在一块不大的沙地上面，身后是奔流的江水。 空中传来了凄凉的猿猴啼叫，以及隐隐约约的猛兽吼叫。 上辈子一直在野外晃悠的林悠，一眼就知道这是什么环境了。 绝对的深山老林！ 而且还是那种人迹罕至的、没有半点人烟的地方。 他的心中略微思量，猜到了一些情况。不过现在却并不是搭理这些的时候。 林悠垂下眼眸，打量起自己的身体。 他的皮肤有些苍白，这是在水边浸泡的时间太长了的结果，但是身上并没有多少的伤势。 筋骨肌rou有些酥软，不过并无大碍。 林悠握了握自己手中的长剑，心中松了一口气。 “还好……” 在这种极其陌生的环境之中，而且还是这一看就是没有人烟的深山老林，他的身体上面没有严重的伤势实在是太好了。 否则的话，之后可就有的好受的了。 现在林悠的手中还有着一柄利器，凭借他现在的身手，基本的安全还是可以保证的了。 林悠深呼吸一口气，想要从地面上站起来。 腰背的肌rou以及腿部的肌rou一起用力，他挣扎着站了起来。 他站得不稳，现在他的身体还是有些虚弱。 林悠脚步虚浮的就想要离开原地。 江边是一处水源，而且他所在的地方还是一小块平缓的沙地。 这里是深山老林，林子里面的动物绝对是经常光顾这里的。 他要在某些猛兽前来饮水之前赶紧离开。 蹒跚着脚步，林悠摇摇晃晃的往远处林子里面走去。 林悠现在来不及考虑太多的情况，他要赶紧找到一个比较安全的地方，让自己迅的恢复体力。 等他走了数十步，进了林子里面后，林悠的面上有些难堪。 也许是因为靠近水源的原因，这里的土壤不仅水分充足，营养也比一般的地方要好。所以这里的树林实在是有些过于密集了。 这样的一种情况对于现在的林悠来说，就不是什么好现象了。 更何况现在还是夜间，即便天上的月亮和星辰放出了缕缕光芒，远比平日里要明亮。 他的视力也非同一般人，能够清晰的看清自己周遭的景象。 但是凭借他现在虚弱的情况，要在这重重密林之中找到一处石洞之类的暂时营地，实在是有点难。 而且太过于密的林子，其中的危险性也不小。 林悠没有立刻的走进林子里面。 他退向江边几步，然后在空地上面向着四周张望。 忽然，他现在沙地旁边的一处岩壁上面有着一颗粗壮的树木，似乎是山楠。 岩壁的地势有些陡峭，那里并不是一处很好的饮水地点，山楠的高度也很高，目测起码过十米。 不再过多的考虑，林悠提着手中的长剑，就往那里走去。 等他艰难的攀上了岩壁，到了树边。 林悠将长剑的剑柄咬在自己的嘴中，然后双手牢牢的抓在楠木上，向上攀爬。 在这种山林之中，上了树，就能将遇见猎食者的机率直接砍掉一半以上。 即便是碰到了能够爬树的大家伙，在树上也更容易抵抗。 若是体型小的猎食者，遇见了人类这种体型的生物，根本不敢随意上前。 爬到树上，关键还是让林悠能够不被狼群之类的包围起来，也减少了他被偷袭的可能性。 用尽身上仅剩的力气，林悠艰难的爬到了楠树的一处枝丫上。 在将自己的身体夹在枝干之间后，林悠背靠着树干，舒了一口气。 现在，他有时间来理清一些东西了。 林悠闭着眼睛，先感应起自己体内的情况。 体内的剑气已经枯竭，但是在林悠心神的感知下，这只是剑气消耗完毕的现象，之后自然会恢复过来。 体内的经脉虽然也是酥软，但却也并无大碍。 了解到了自己身体里面的情况，林悠现在才算是完全的放下了心来。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他所追求的就是入道，进而能够掌控自己的命运。 而体内费尽千辛万苦才涵养出来的剑气，就是他掌控自己命运的根基所在。 之前在江市所生的一切，都还在他的脑子里面回放着。 当天空之中生剧烈爆炸的时候，那时的林悠真的是心生绝望。 即便现在已经度过了危机，而且他连人都不在江市了，但是他依旧心有余悸。 要知道，那种爆炸在林悠的感知之中，可是蕴含了极其强烈的灵气波动的。 身处核心的他，若是一不小心被波及到了，即便没有当场身死，他体内一点一滴涵养出来的剑气也可能会被毁掉。 更甚者，外界狂暴的灵气会直接将他的丹田给破坏掉。 一旦遭受到了这种情况，他就会如同武侠小说之中被废掉武功的人一样，变成一个废物。 即便之后再度追求道途，他也只能修行性功，温养心神，而不能再修炼剑法之类的了。 若是还想像之前一样大杀特杀，却是不可能。 好在这种悲惨的情况没有出现在林悠的身上，这让他的眉头舒展，心中丝丝重负卸下。 只要法力还在，其他的，都是次要的。 林悠躺在树木上面，他现在只有一身衣物，以及手中的长剑。 可以预料到，想要在这深山老林之中生存下去，并且走出去，还有许多的困难在等着他。 但是林悠非是凡人，那些东西对于他来说，虽有难度，但却也并不用放在心上。 林悠理清楚了自己的现状，也就开始回想起自己昏迷之前的情况。 一想到了当时的场景，林悠心中陡然间升起了一股悲哀。 这种悲伤的情感，自从他不懈的追求道途后，就很少遇到了。 他幽幽的叹息了一声。 “总归还是凡人，某些事情，确实是难以忘怀……” 想到了那道倩影，林悠心中的感觉就莫名。 对于那个突然出现在自己身边的神秘少女。 林悠心中是极其警惕的，即便他随意的就将少女收留在了自己的房间之中，却也并不代表他就放下了对她的警惕。 毕竟，与其让一个对自己感兴趣的神秘人物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之中，还不如就让对方处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这样能够更好的防备之后可能出现的某类情况。 更何况…… 林悠默默的运转着体内重新生出的一丝微弱剑气，滋润着自己疲乏的肌体。 他之所以能够入道，能够练出属于自己的法力。 还是因为得到了对方的传授，对方说是他的师父，也不为过。 之后长时间的相处，让林悠心中对于她的猜忌倒是少了许多。 但是他心中的疑问也是变的更加多了。 他实在是不明白，对方如此一个神秘强大的人物，为什么就会对他感兴趣。 难道他还真的成了某些动漫小说之中的主人公，有神秘妹子从天而降，从此开启龙傲天的生活…… 讥笑一声，林悠就将这个想法丢到了一边。 直到在他不成熟的算计曹家，处理不当，濒临死亡的那一刻，小忍出现了，救了他。 至此，林悠才从心底里面开始接受对方。 想到了这里，林悠不由的嗤笑了一声。 “自己、还真是一个、性情冷淡的人……” 只有当对方一而再，再而三的帮助了他之后，他才真正的开始接纳对方。 即便是接纳了，他埋在心底里面的疑惑，也不曾一日消失过。 他本想找个时间和对方开诚布公的谈论一次。 之后，即便对方不给他答案，他在将自己心中的猜忌全部道出之后，也能更好的说服自己接纳对方。 可是…… 那一刻，小忍将他冰封时的眼神，再次浮现在了林悠的眼前。 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只要他一合上自己的双目。小忍晶莹的目光就会出现在他脑海之中。 恍如星辰的眼眸之中所蕴含的情感，林悠并不熟悉，但是却让他心中产生了一种心神跳动的感觉。 “终究是一同生活了如此长的时间。” 对于江市当时出现的异象，林悠是不知道为什么会生的。 但是现在，有一件事情他却是可以确定，那就是，小忍已经消失在他的生活之中。 如同一个普通人一般，在生活之中会经意间或是不经意间，错过许许多多的人和物。 即便他的经历再是特殊，他现在，总归是错过了一个人。 “果然……自己、还是比较适合一个人。” 林悠默默的说出了这句话，在下定决心去追求道业之后，他就准备好了承受世间极致苦难、见识世间最伟大的风景。 而今，不过是错失掉了一个人，重新变成孤身一人罢了。 这等小小的苦难，对于他以后要遇到的事情来说，又何值得一提。 可是…… 林悠脑海之中翻腾着和小忍相见，直到分别时的所有景象。 苦涩的感觉在他的心中久久不能散去。 一滴泪水，从他的左眼眸之中，缓缓的溢出。 泪水如同他曾日夜见到的眼眸。 滚珠划过他的脸颊，最终跌落在了空中，落到了他的手心之上。 林悠的左手缓缓的合上，将自己落下的泪水承在了手中。 一末风景就此消逝，心中空空余下感怀。 修道的路上，种种艰难，处处欢欣，在这时，却也敌不过这滴泪珠。 林悠阖着自己的眼眸，想要将自己心中所有的情绪压制下去，让自己的心神重归清明。 可是，他现在确是做不到。 脑海之中依旧翻腾着对方的音容，丝丝所不曾感受到的甜蜜，在现在却是产生了。 林悠嘴角浮现了微笑，但是心中的苦涩却是越酿越沉重。 他现了自己心间现在如此奇特的情感，一时间不能自已。 在这时，他开始痛恨自己当日的行为，甚至痛恨自己为了修道，为什么要去算计曹家。 死在他剑下之人的相貌，也开始出现在他的面前。 自己杀掉了他们，他们所在意的人，是否也会经历自己现在的所正在承受的东西…… 种种思绪向着林悠袭来。 朦胧之中，林悠重新见到了小忍。 小忍正站在他的面前。 她向林悠伸出了自己的手，如玉的手上散蒙蒙的光晕，好似夜月。小忍的面上绽放出了温柔的笑容。 林悠见到了她温柔的目光，一瞬间痴了。 小忍似乎想要对林悠说出什么，但是欲言又止。 他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自己的身侧。 他的右手依旧牢牢的抓着一把染血的汉式长剑。剑身闪烁着寒芒，极其刺目，和现在如此温暖的场景格格不入。 林悠感觉到。 只要他将手中的长剑松开，握住小忍的手。 他就会脱离掉自己的心中所产生的苦涩，将自己人生路上的这片风景永远的留在自己的心中。 只要、只要他松开自己手中的长剑…… 林悠抬起了自己的眼眸，看向小忍。 两者目光交融在一起。 林悠似乎又回到了自己的小屋之中。 一张书桌，两个人儿。 小忍就坐在他的身边，撑着小脑袋，静静的陪着他看书，只是她的注意力却是放在窗外的风景上。 林悠的身体微微颤抖着，手指贴在剑柄上，已经不再是那么的用力了。 “小忍……” 林悠嘶哑着声音，轻轻的叫出了她的名字。 小忍听见了林悠叫她，转过头，现林悠站在自己的身后，有些惊讶。但是她的面上马上就浮现了温柔的笑容。 林悠的右手抬了起来，只要他的思绪轻轻的一松，长剑就会掉落在地上，他就能够陪伴对方了。 小忍静静的看着林悠，眼眸之中的眷恋更加浓郁。 林悠身体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