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老人

    如果叶白刚拿出先天血晶的时候，西门雄烈诚实相告，最后叶白被逼无奈，说不定还真只有在西门剑坊一试，将另外两件材料也一同交出来。

    毕竟，整个蓝山铸剑城，现在最大最负盛名的一家，也就只有这间西门世家。

    可惜，西门雄烈不知道这一点，他为了害怕叶白不愿意将先天血晶交给他，一张口，就将先天血晶炼剑六品剑器的成功率直接提高了一倍，最后，更是直接涨到了接近三倍之巨，牛皮吹到天上。

    这让叶白直接明白，他根本不是诚心为自己铸剑，而是为了贪墨他的这块先天血晶。

    既然知道了这一点，叶白自然不会那么傻还真往他所布下的那个圈套中钻，所以，哪怕西门雄烈把西门剑坊的铸剑术说得是天花乱坠，精彩纷呈，但叶白却毫不犹豫的，直接拒绝了西门雄烈的要求，带著吴眉与叶白自己手中的先天血晶，离开了西门剑坊。

    吴眉之前之所以不理解叶白的这一番举动，全是因为她不理解铸剑之术，此时，当她看完了叶白递给她的这个小册子之后，自然一切恍然，同时，对西门雄烈其人其行，也深以为耻。

    堂堂一介玄王之尊，而且还是一个庞大世家的掌舵人之一，竟然能行此龌龊之事，表面光鲜，内里禽兽，简直有污尊听，不堪入目。

    因此，将册子交还给叶白之后。她就再也不问，跟在叶白身后，继续朝贫民窟深处走去，再也不问。

    不过，两人都不知道的是，因为叶白的那一番拒绝，西门雄烈竟然恼羞成怒，动了杀心。暗中派出人员来跟随两人的行踪，这却是他他所万万料想不到的。

    他们本以为在这蓝山铸剑城中，西门世家好歹也是家大业大，耳目众多的情况下，自重门风，为了避免事情一旦泄露，有毁家族名声。即使真的窥视叶白手中的先天血晶，也不敢公然冒天下之大不韪。对叶白两人行此暗杀夺宝的逆天罪行。

    但两人却实在低估了西门雄烈此人的枭雄心性。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无所不用其极，其贪婪与狠毒，冠绝古今，远不是常理所能忖度，导致危险悄悄降临。

    不过。即使知道，正如叶白所说的话。以他如今的实力，除非西门家主亲至。或者西门老祖出关，否则，光凭一个西门雄烈，还真不值得把他放在眼内，所以，他也根本不会在乎。

    ……

    一个时辰过后。

    当叶白与吴眉两人，弯弯曲曲走了半天，终于来到这处贫民窟的尽头，一条小弄的终点，别人口中的太叔剑坊所在地之时，都不由为视线当中出现的场景惊呆了。

    眼前所见，想像中的高墙大院不见，只有一间破破落落的小茅屋，屋前石阶上，一个佝偻著身子的灰布衣服老者，正手持扫帚在打扫著落叶。

    落叶打著旋儿，每一帚扫动，都扬起一阵灰尘。

    看到眼前的场景，与想像中传承了千年时光之久的太叔剑坊实在是不可同日而语，两人几疑是看错了眼睛。

    但是，转头四顾，符合路人所指方向的，方圆百丈，也只有这么一个破毛屋了，的确又是这里没错。

    叶白心下疑惑，怔然半晌，不得不走上前，向著老人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恭声问道：“请问老丈，这里，可是三百年前的太叔剑坊的所在地？”

    然而，叶白问了数遍，那老者闻言，竟似没有听见一般，头也不抬，也依然木然的在那里打扫著地面，就仿佛根本注意不到两人的存在。

    这样的一幕，让得叶白与吴眉大为吃惊与意外，两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情况，一个个作声不得。

    忽然，叶白身后的吴眉拉了一下他的衣袖，伸手朝旁边一指，叶白疑惑的看向吴眉，然后顺著吴眉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块断成两截的石碑，上面刻著朱红的太叔两个大字，古朴蒙尘，依稀在目，却早已模糊，显然不知道经历了几百年的风雨。

    事已至此，不用再问，两人也知道，这里确实就是传说中的太叔剑坊所在之地，然而，再看看这四周的环境，茅庐，破屋，一个扫地的老人，实在难与传说中的太叔剑坊联系起来。

    两人心中极为失望。

    虽然早就从别人口中打听到，因为三百年前的事，太叔剑坊早已没落了，不复原来第一铸剑世家之名，但也没有想到，会没落到如此程度。

    昔年的太叔家族，好歹也是蓝山铸剑城排名第一的铸剑家族，其名下出产的宝剑，足足占了蓝山铸剑城的一半左右，极品名剑更是数不胜数，其中，剑阁石碑之上，二十五块之中，一共有十块，上面印有太叔家族的紫色‘千颜花’标记。

    更为重要的是，二十五柄名剑之中，为数仅存的三柄七阶名剑，其中就有两柄，出自太叔世家。

    这两柄，一柄是排名第一的名泪，七阶中品；以及排名第二的，乱神，七阶下品。

    就算如此，同为七阶下品，乱神剑比起西门世家出产的唯一一柄七阶名剑，倾雪剑来说，其威力也是大上一筹，在剑阁石碑的排位上，名次也就高上一位。

    一个连续出产过两柄七阶名剑，以及更多六品名剑的铸剑家族，即使没落，那底蕴也应该十分丰厚，即使后人无能，维持一个温饱甚至富裕的生活，也应该不成问题，但眼前所见，却大谬不然，实在让人难以置信到了极点。

    看来，和吴家一样，太叔家自从没落之后，其门下的产业财富，就招来了不少人的觊觎和窥视，门下弟子守成不能，最终，落到这样一个下场。

    看这扫地的老人，眼睛浑浊，手脚迟缓，身子佝偻，满面皱纹，连叶白的问话都听不见，即使是太叔家的传人，又哪里像一名技艺精湛的铸剑师，别说六品剑器了，只怕就算把先天血晶交给他，能不能炼出一柄一阶剑器都是难说。

    两人心中愁眉不展，齐齐一声低叹，这一叹，既有为太叔家的没落，也为自己此行的不顺。

    ……

    而同时。

    随著叶白与吴眉到达这处偏僻荒芜的小茅屋前，西门剑坊中，另一幕场景也在同时发生。

    西门剑坊。内部。

    西门雄烈负手而立，身形冷削，冷如石雕，一双眼睛凝视著廊柱前远方的天空，目光深沉，幽远，似浸了一夜的寒潭，冰冷彻骨。

    蓦然间，他的耳朵微微一动，一阵轻微的衣袂带风声传来，他嘴角泛起一丝阴森，冷酷的笑意。

    “是鬼影回来了！想来，他已经替我传回了我想要的那个好消息。”

    身形一转，他便背过身来，与此同时，风声一动，那个全身都被包裹在一层重重黑幕中的黑色身影，正好同时疾掠而至，“唰”的一声停在他的面前。

    其身形，恍若电光石火，动如脱兔，一停，却又是那样的干脆利落，显见身手之不凡。

    “报告主人，鬼影一路跟踪，发现此两人离开剑坊之后，并未立即出城，反而前往了城西贫民窟附近，鬼影不知此两人意欲何为，飞身来报，后续如何行动，还请主上继续示下！”

    “嗯！城西贫民窟？”

    闻听此言，西门雄烈眼睛猛然一睁，精光开阖，骇人之极，他只不过一皱眉，随即便冷笑道：“城西贫民窟，那里不正是太叔家那个老不死的余孽所居之地么，看来，那小子还不死心，想找太叔家族为他炼剑了，不过可惜，他打错了主意——”

    冷哼了一声：“既然先天血晶出现在了我面前，又怎么能让你交到太叔家手中，城西无人，正是试剑之地，那个老头呆在西城数十年，一直懒得出手，正好趁这次机会一并解决了，得罪了我西门雄烈，我会让你知道到底会是什么样的下场，就算你不出城，我也可以杀你。”

    “下位玄王终究只是一个下位玄王，距离我的等阶足足有一个大等阶的差距，别自以为自己年纪轻轻，便成了玄王境界，目光放到天上，我会让战斗告诉，差距就是差距，无可弥补，而顶撞我，便是注定了你的结局！”

    “再大的天才，陨落了就不是天才。”

    “在此待命，等我回来——”

    一声话落，西门雄烈的身影已经消失，整个人一眨眼间，便飘飞而起，掠出西门剑坊，整个人如大鹏展翅，人在半途之中，样子就蓦然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此人面蒙奇形纯金面具，只露出一双眼睛，身上一袭黑色紫袍，衣袂翻动间，隐隐可以看到五只血色蝙蝠，随著衣袂的波动而栩栩如生，疾速的朝著城西方向而去。

    如果此时有人在半空中，看到了这道仿佛九天魔神一样的人影，一定会惊骇得胆子都破碎开来，因为这个人不是别人，赫然正是天龙北地，最富盛名的几个大盗之一，成名三十年，臭名卓著，杀人无算的——魔王，燕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