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废墟
带着那样的疑问,我以上厕所为由,离开办公室,径直跑去了公司一楼的拍摄室。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小风此时应该还在那里拍宣传照。 在我刚进门的时候,就看到朱哥正和摄影师Mary谈着什么,可以看出Mary的神色很不好看,显然还在气头上。 也不晓得谁敢惹我们的摄影师,他可真是咔嚓一声几千块的主。虽然只是挂靠在我们公司,但谁也不敢惹她。 朱哥看到我进屋,忙满脸堆笑的走过来说:“哟,小非,你来可真是时候,快帮忙劝劝你弟弟,这样下去根本没法拍。” “怎么了?”我问。 Mary将相机忘我手里一扔,没好气的说了声:“自己看。” 我翻看了几张,不解的问:“有什么问题吗?” “你懂不懂艺术!”Mary将相机拿走说:“Feel,完全没有Feel你懂不懂?!” “Feel什么意思?”我小声的问身边的朱哥。 朱哥说:“感觉,这都一上午了,没有一张片子能用,你去和你弟弟沟通一下,这次回来他怎么就和丢了魂儿似的。” 丢了魂儿!朱哥这个形容倒也确切,此时的小风就是直愣愣的看向我们这边,不发一言,那感觉就好像是凌昊一样。 我走到小风面前,将他拉到暗处小声的问:“小风,你今儿不在状态啊。” 小风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哎,你别告诉我,你是因为我被扣工资故意闹别扭。”我笑着说:“这也不符合你的风格。” 小风说:“不是。” “那是什么?”我依旧笑着说:“失恋了?哈哈,好像一般都是你先提出分手的吧?莫非真被哪个妹子踹了?” 小风一脸漠然的说:“不是。” “算了,这事先不提。”我说:“你还记得拍摄现场塌陷的那天吗?你是怎么带着凌昊逃出去的?” 小风听到这里,神色明显一变,但一瞬间又恢复如死灰一般的说:“我们没逃出来,或者说他们没逃得出来。” “嗯?”我疑惑的问:“你在说什么?” 小风摇了摇头说:“那么……你能找到我的尸体吗?” …… 于是当天我就飞回了山东,然后马不停蹄的赶向老家并直接去了村北荒地的学校废墟。 我来干什么?如果我说是挖尸体,你们信吗?反正我是信了,结合了之前的种种,我听了小风的话来挖小风的尸体。很诡异的感觉是吗?他丢了魂儿还是魂儿丢了身体?! 就在我不停的搬开石块的时候,忽然听到身后有异响,忙回头看去,只见凌昊背对着月光,看不真切表情,但我仍能辨认出是他来。 “你在挖什么?”凌昊问。一般情况下,他应该会问,你怎么回来了之类的话。不如不问那么就表明他似乎知道我一定会回来,或对我回来根本不关心。最奇怪的是,他竟然省去对我的称呼。 “你看见了我在这里?”我反问道。 凌昊点了点头,重复了一遍问题:“你在挖什么?” 我在挖什么?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在挖小风和凌昊?这么说一定会被人以为是精神病! 我装作冷漠的回了句:“你管多了。”然后又低头不停的搬开碎石块。 “哼。”凌昊冷笑了一声说:“即使找到了又能怎样?即使证明了他们已经死了又能怎样?嗯?” “你……”停下手头的动作,起身看向他说:“你是谁?” 凌昊笑了笑说:“我是段凌昊,是你弟,也是……” 我静静的等待着他接下来的回答,因为那才是最重要的。 “杀你的人。”当凌昊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我看到凌昊以迅雷之势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直直的向我冲来。然而这一切动作,我只能勉强看清,却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映。就在我绝望的等死的时候,一声破空之声从我耳边传来,而那个声音我再熟悉不过,声中带着一道细细的黑影,当我回过神的时候眼前的凌昊已经被黑色的箭矢射穿了喉咙。 没有立刻断气的凌昊用手捂住汩汩流血的喉咙,半跪在地上不停地挣扎着。
“唉。”一声叹息从我身后的废墟传来,接着就是一阵踩踏石块的声音。 是谁在我身后?我没敢马上回头,因为那枚黑色箭矢让我不禁回想起几天前的那个画面,巨大的恐惧再一次的笼罩在我的心头,我的腿也不受控制的发着抖。 当那人用手轻轻的拍在我肩膀上的时候,我听到了他笑着说了:“这样的你可不太像我哥。” 是……凌昊。我眼前躺着一个已经咽气的凌昊,而另一个活着的凌昊却一手握着一把弓弩一手拍着我的肩膀带着几分嘲讽的跟我打招呼。 “你……你……你……”我止不住声音的颤抖,甚至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想想也真够丢人的,但相信如果换做任何人遇到这样的状况想必也不会比我强到哪去。 “你是不是想问我我是谁?”凌昊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叹了口气径直走到我身前,拽起了死去的那个凌昊的脚踝说:“我是段凌昊,是你弟,可能也是杀你的人,但不是现在。”说完这句话,他就拖着另一个凌昊的尸体一步步的消失在了夜色里。 临走时他说了一句话,我听的格外清楚,“对了,哥,忘记告诉你了,前几天,我已经申请转学去北京。” …… 直到凌昊完全消失之后,我才如同xiele气的皮球的一般瘫坐在了地上。但随后我马上爬到了废墟边,用略带着颤抖的手搬开那一块块断砖乱瓦。 “即使找到了又能怎样?即使证明了他们已经死了又能怎样?”我想起了那个死去的凌昊说的话,是啊,现在似乎不用证明他们是否真的死了,即使挖到了凌昊和小风的尸体也没有什么用。 但我还是机械性的搬着,似乎就是为了谋得那一丝丝的心理慰藉。 也不知道是上帝在眷恋我,还是有意在捉弄我。在我掀开一块石板的时候,我看到一只有点泛黑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