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替罪羊
杨威绝对不是两袖清风的官员，连袁世凯的五十万大洋他都毫不客气的收下，但他也不是贪财如命见钱眼开的官员，不是谁的礼都收的。 他打定了主意，无论如何也要把张镇方从河南都督这个位置上赶下去，因为他是段祺瑞的人，必定不肯听自己的摆布。 于是他来到给自己准备的住所，挥笔写了一封电文，大致内容就是报告剿灭白朗匪军的经过，除了自己使的手段外，其他倒是非常详尽，甚至连张镇方送他钱财的事都一并写了进去。 这份电文一式两份，一份发给袁世凯，一份发给内阁总理熊希龄。 他这样做是为了保险，因为如果只发给袁世凯的话，他可能包庇张镇方，两人可能是亲戚不说，张镇方的实际情况也表明换了别人也不见得会比他干的好，往往出了事情总是要找个替罪羊，袁世凯可能把王天纵当作那个替罪羊，毕竟是土匪出身，到哪儿都不讨人喜欢。 同时把电报发给熊希龄就不一样了，杨威和袁世凯都认可这个人，现在他是内阁总理，而且在各方势力和民众中都有很大的威望，他组建的内阁被称为“第一流人才和第一流经验的名流内阁”，除了保留了原先的杨威、段祺瑞、刘冠雄这些人外，更增添了梁启超、汪大燮、周自齐、张骞等社会名流，可以说他的内阁是最受大家所推崇的，袁世凯都不得不给他三分面子。 杨威发电报给熊希龄就是让双方不能凭自己的私利而行事，如此一来，张镇方有的受了。 发完电报，杨威叫来崔长友：“长友，你把王天纵提来，我要亲自问话。” 不一会儿，王天纵被带了上来，此刻的他再也没有往日的风采，他也是个明白人，自己到了郑州还没有被放开肯定是张都督出了变故。 “王天纵，听说你是胡子出身，号称‘中州大侠’？”杨威问道。 王天纵此刻一点骄气都没有，陪着笑脸说：“当年的那些事情我都快忘了，那个诨号不过是江湖朋友们随便一说，当不得真，呵呵——” 杨威点点头：“你可知道我以前是干什么的？” “您不是财政部出来的么？” 杨威仰头大笑：“哈哈！你注意了！” 杨威突然起身一个箭步来到王天纵一尺距离，速度快的惊人，王天纵竟然没有反应过来，紧接着杨威缓缓击出一拳。 王天纵当然认得这是形意崩拳，但是他这一拳犹如举千斤重物，沉稳而缓慢，劲力存而不发。 王天纵轻喝了一声，骑马蹲裆势往下挫腰，出拳硬接了杨威这一拳。 拳锋刚一接触王天纵就知道不好，杨威的拳力如同大海涌浪无穷无尽，他竟然被这一拳打得双脚离地，平平倒飞出两米多远。 双足落地之后仍然稳稳站立，身体毫发无伤。 王天纵大为惊讶，劲力拿捏得如此之稳可是相当不容易，这就是内家拳所说的打人如挂画么？怎么财政部长还有如此高强的武功？ 杨威背着手看着王天纵一字一顿的说：“我——也曾经是土匪！” “啊？”王天纵眼珠子差点儿没瞪出来，他本来以为自己这个山大王能干到副都督的位子就了不得了，没想到还有一个比自己更牛的！ 杨威接着说：“我师傅诨号‘燕子飞’，两个师兄一个叫做‘托塔天王’，一个叫做‘踏雪无痕’，不知道你听说没有？” 王天纵眉毛一挑：“托塔天王和踏雪无痕？可是叫做孙宝胜与葛飞的么？” “没错！” “哈哈！咱们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我早就听说过您两位师兄的大名，我在河南起事的时候还曾经修书一封请两位出山相助，可两位看不上我这座小庙啊！我说呢，原来有个师弟做财政总长，怪不得——怪不得——” 王天纵嘴里呲呲作响，像是在感叹命运的无常。 崔长友也是第一次听说杨威的师承，听见“燕子飞”的诨号可是大吃一惊，王天纵是个土匪可能没有听说过“燕子飞”的名声，可崔长友是武林正宗门派的弟子，“燕子飞”可是久仰大名。 “那‘燕子飞’可是叫做康九的九爷？”崔长友问道。 杨威点点头：“不错，不过他很久之前就已经洗手不干了。” 崔长友滔滔讲述：“听家师讲起，这康九爷早年师承大枪张树德，是形意开派祖师神拳李老能的嫡传徒孙，一手形意拳出神入化，想当年在义和拳做大师兄，在天津紫竹林抵抗八国联军，杀敌无数，只不过在义和团败事之后行走江湖，做了那个——那个——” 杨威也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讲述康九爷的故事，没想到这康九还有这样一段值得书写的英雄事迹：“做了那个飞贼、土匪，燕子飞的名号就是这时候得来的，他盗遍南七北六十三省，*掳掠无恶不作，实是一大祸害！” 崔长友王天纵两人没想到杨威这样说自己的师傅，但既然他这样说了崔长友也就没了顾忌：“没错，康九确实将自己前半生的英名毁坏的一干二净，以至于形意门把他逐出门外，再也不承认有这个弟子，本来门中出了败类应该由门内处理，可是此人轻功绝佳，虽然有不少名家都能胜他，可他一见情势不好就脚底抹油，竟然抓他不住，最后无奈引出了高人碧云僧才将康九擒住，都传说康九早已经被处死，没想到却逃得一命！” 崔长友如此娓娓道来，像讲故事一样把杨威和王天纵两人吸引住，杨威前后联系更知道他说的不假。 杨威忍不住问道：“崔兄，这碧云僧是什么来历？我可知道康九的功夫，那确实是绝顶高明，这碧云僧有什么能耐竟能生擒康九？” “这碧云僧嘛——似乎无人知道他的确切来历，只是有人传说，他将一手八卦掌传与了董海川！” 杨威倒抽一口凉气，原来这个碧云僧如此了得，竟然是董海川的师傅！董海川是谁？那可是八卦掌的鼻祖，武林中的泰斗，怪不得康九不敌。 杨威点头：“怪不得康九老老实实回乡隐居，原来如此，碧云僧不愧隐士高人，为天下除一大害。” 王天纵莫名其妙的挠挠头，他可从来没见过这样评点师傅的，于是问道：“不知贵师尊和师兄如何？” 杨威嘿嘿一笑：“死了，师徒三个被我葬在一起。” 王天纵转转眼珠，心里刹那间闪过很多念头，他知道身有武功之人不是那么容易死的，老头子还好说，孙宝胜和葛飞两个年轻人的死可就有些内容了，而且是师徒三个死在一起，莫非是这个杨总长—— 想到这里他浑身一激灵，心说这个杨威表面上看来憨厚老实，可实际上真是个深沉老辣的家伙啊，怪不得他可以这么快爬上财政总长兼南方巡察使的位置，我正好没有过硬的靠山，不如—— 杨威是丝毫不怕自己的老底被人知道的，谁能把他怎么样？就算袁世凯知道了也会付之一笑，别说康九一介匪徒了，就连内阁总理赵秉钧还不是干净利落的杀了？ 杨威说道：“王兄，有件事情我必须告诉你，白朗匪乱事件必须要有一个替罪羊，有三个人选，第一个就是段祺瑞，第二个是张镇方，第三个就是老兄你！你自己琢磨琢磨这三个人中谁最有可能成为替罪羊？” 王天纵呼的一下脸色大变，这还用说？当然是自己！段祺瑞是不可能当替罪羊的，想都不用想；而张镇方和袁世凯沾亲带故，又是段祺瑞的心腹，他的可能性也不大，如此一来只有自己这个没有靠山又是土匪出身的副都督了！ 王天纵双膝一软扑通跪在地上：“肯请杨总长救我一命，从今往后我为杨总长做牛做马，您让我往东我绝对不往西！您让我逮猴儿我绝不抓鸡！” “好！我要的就是你这句话！我的目标是张镇方！只要你听从我的命令，我会保住你河南副都督的位置，我要你协助我管好河南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