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乔飞
八月下旬的天气，骄阳似火，空气中充斥着热乎乎的湿气，就连偶尔的一阵山风吹来，都是热乎乎的，这种天气下，在外面就算是走上两步，都会一身汗，弄得浑身黏糊糊的，很是难受，就连草丛中的虫儿的叫声，都透着那么一股有气无力的懒洋洋，只有树上的知了，在不知疲惫的叫唤着。 小村子在这个时候也是安静的很，偶尔有几个老人坐在大树下面，穿着背心，手中慢慢的摇动着蒲扇，像是快要睡着一般。 村口的土路上，走过来一胖一瘦两个少年，两个少年都是满头大汗，每个人都提着一个用藤条编织的篓子，每个篓子里面，都装着一条三四斤重的鲤鱼，在这两个少年的脸上，看不到丝毫的倦意，反而却挂着一丝满足的笑意。 这个暑假，基本上两个少年每天都去河里捉鱼，可是捉到像今天这么大的，还真是很少见，可谓收获颇丰。 “小飞，等下去我家吃午饭吧，今天早晨，我妈杀了一只鸡呢！再加上炖一条鱼，这可快赶上过年了。”进了村子，身材高大，但是皮肤黝黑的胖子对乔飞说道，一边说着，似乎一边都要流下口水了。 “小胖儿，我就不去了，我爷爷还自己在山上呢，我把这条鱼拿回去，给他炖上，你自己回家吧，吃过饭，你来山上找我。”乔飞带着谢意的笑了笑，拒绝了小胖儿的邀请。 两人说着，就到了小胖儿家的门口。 “小飞，就在我家吃吧，吃过饭，咱们给你爷爷带过去一些，不就好了？”小胖儿有些不甘心的再次邀请乔飞道。 “不了，小胖，我先回去了，你也赶紧回家吧。”乔飞再次笑着拒绝了小胖，然后继续向前走去。 小胖儿看着乔飞离去的背影，无奈的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向家中走去。 乔飞住在山上，其实说是山上，也并不准确，这个‘山上’只是大家对他们家简单的称呼，实际上乔飞的家，在村子后面的一个小山包上，小山包上面，只有他一家，乔飞也不知道为何他家会单独住在那小山包上，只是从小就这样住着，乔飞也没有深究根源。 村子本就不大，一共只有十几户人家，是这十里八村最小的一个村子，而这个村子所有的村民都姓乔，所以村子的名字叫做‘小乔村’，在距离小乔村三十里的地方，还有一个有着一百多户人家的大村子，叫做乔家堡，据说这小乔村是从乔家堡分出去的，但是具体的原因，乔飞却不知道。 十几分钟后，乔飞回到了自己的家，一座被篱笆围着的小草房，房子不大只有两间，进门之后是灶台，然后东面的房屋则是他和爷爷居住的屋子。 “爷爷，我回来了。”乔飞刚进院子就向屋里喊道。 屋子里面没有回应，乔飞却并没有意外，直接走到院子中央的水井旁边，将篓子放下，然后开始从井中向上提水，准备杀鱼。 乔飞提上一桶清凉的井水，然后痛快的洗了一把脸，顺手扯过井旁的一个已经变了色的铝盆，将桶中的水倒了进去，熟练的将鱼从篓子中拿出来，放到盆里，乔飞发现没有刀，便起身去厨房中找刀。 进了厨房，房间里面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紧接着一个穿着漏着许多小洞洞的白色背心，军绿色的大裤衩，脚上趿拉着一双裂了口子的塑料拖鞋的老头儿从屋子面走了出来。 老头儿有点干巴瘦，但是行动却很利落，两只眼睛挺有神，只是这脑袋上面的头发，基本上是已经掉光了，只剩下后脑勺上面还剩着稀稀疏疏的几根头发。 “小飞啊，啥时候回来的？”老头儿笑呵呵的问道，说起话来有点漏风，感情是嘴里的牙已经掉了两个。 乔飞笑道：“爷爷，我刚回来，今天中午炖鱼给你吃，你歇着去吧！”乔飞的声音挺大的，要不然这老头儿听不到，老头儿眼不花，腿不瘸，就是耳朵有点聋，所以刚才乔飞进院子的喊声他没听见。 “炖鱼啊！好，好！”老头儿耳朵聋听不清楚，所以就以为别人也听不清楚，说话声音也挺高的，说完之后，转身走到屋子外面，拿过一把马扎，坐了上去，还翘起了二郎腿。 打量着在院子中忙忙活活的乔飞，老头子眯着的眼睛中满是笑意，而且还充满着怜爱。 乔飞并不是他的亲孙子，老乔头儿这辈子就没结婚，年轻的时候当过兵，上过前线打过仗，一个连队只剩下他一个人，成为了战斗英雄回归村里，当时小乔村还没有呢，是乔家堡，后来因为某些原因，他也没有结婚，反而早早的就搬到这里来住了，后来小乔村形成了，他也没有搬下来住。 说起来，老乔头和乔飞还真是缘分，乔飞是在老乔头儿上山打猎的时候捡回来的，当时只看到一个在襁褓之中的孩子呼呼大睡，老乔头儿就把孩子抱回来，然后一点点的给抚养长大。 乔飞小的时候一点也不省心，由于从小就跟着老乔头儿上山打猎，练就了一身的铜筋铁骨，而且动作轻盈，奔跑如飞，打架也是附近十里八村同龄之中无敌手，就算是比他大上两三岁的孩子，也鲜有能打过他的，所以，他顺理成章的成为小乔村里面的孩子王，别看小乔村的孩子少，可是那在这十里八村中，却是要横着走的，这一切，都是因为他们有一个能打的孩子王，乔飞。 由于山村之中的孩子没什么可以玩儿的，孩子的精力又旺盛的无处发泄，于是身为孩子王的乔飞，没少带着孩子们去附近村里里面惹祸，偷了张家村的苞米叶子回来喂猪，搞得张家村某块玉米地第二天早上被发现这块地中所有的玉米都是光杆子站着，很是个性…… 再比如，李家屯的狗咬了小乔村小胖儿家的鸡，结果第二天，这条狗的主人发现自家的大黑狗被捆得跟个粽子似的被挂在门口的大树上，后来这狗被放开之后，整整两天都没心思吃食，以后经过小乔村的时候，都是夹着尾巴快速通过的…… 反正因为乔飞的惹祸能力超强，小乔村的家长们都告诫过自己的孩子不要跟乔飞一起玩儿，可是由于乔飞的人格魅力很强悍，所以这条禁令是屡禁不止，乔飞依旧是在孩子们的前呼后拥之下，过得无比惬意。 乔飞从小到大惹了不少祸，可是却从没有挨过老乔头儿一次揍，不管谁来告状，老头儿都是笑眯眯的听着，然后把人送走，结果第二天大家看到乔飞的时候，乔飞依然还是那副德行，就知道老头儿一定没有教训乔飞，长此以往，就算是乔飞惹了祸，也没人去找老头儿了，因为找了也是白找！ 幸好大家发现乔飞这孩子虽然能惹祸，但是大家都发现这孩子有着那么一股侠义之气，别村的孩子从来都不干欺负他们小乔村的孩子，因为只要小乔村的孩子受到欺负了，乔飞非得给报了仇，找回来场子不可。 基于这一点，大家也就对乔飞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偶尔还把他叫到家里吃顿饭。 直到今年十九岁了，乔飞在村子里面的人缘，却变得很好，因为这种性格的孩子，总是能和别人搞好关系的。 “小飞啊，你哪天走？”老乔头儿忽然问道。 “我准备后天就走，这里距离京城远，得坐好几天火车呢！”乔飞一边将鱼的内脏掏出洗干净，一边说道。 “成，到时候你和二柱子家的小胖墩也有个照应，我也不担心。”老乔头儿接着说道。 是的，乔飞就要离家外出求学了，因为他考上了京城的青华大学。 青华大学是什么概念？那可是华夏最高学府啊！ 别说青华大学了，在乔飞所在的这个靠山镇，就没有出现过哪怕是一个大学生！ 从没有过！ 而今年最风光的，无疑就是整个靠山镇最小的小乔村了，一下子出了两个大学生！ 一个是青华大学，一个是京城大学！ 这两所学校，可是整个华夏最牛的两个学府！ 乔飞考上了青华，小胖儿乔山考上了京城大学，其实两个人的分数是这两个大学都随便可以进的，只是两人对于这两座学校的选择完全是出于个人喜好，便做出了不同的选择。 小乔村出了两个名牌大学生的消息传遍了整个靠山镇，甚至传到了县里，这可是他们靠山县历史上第一次有考进这么高档次学府的事情，所以县长很高兴，由于小乔村很是贫穷，就爽快的允诺两家，大学之中所有的学费，全都由县里出了！两家只需要准备孩子的生活费就成！ 这对贫穷的乔飞和乔山两家来说，简直就是解决了他们这辈子最大的问题，要不然这学费，还真弄不到呢，如果不是这样，两个孩子也只能眼睁睁的放弃这个机会，老老实实在家种地了。 “小飞啊，我先出去转一圈儿，等下回来吃饭，吃完饭，我跟你说点事儿。”老乔头儿说着站起身来，背着双手缓慢的向门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