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鼠人（上）

    葛瑞根舒适的坐在椅子里，一口喝尽了杯中的烈酒。酒液流入腹中，在那里化作一团灼热，慢慢流入四肢百骸，却无法逐散一直缭绕在他心头的寒意，使他又不禁将身体向一边的火盆挪了挪。自从用“迷魂粉”抓住那两个裔之后，一股莫名的不安深深的揪住了他的心。

    “红眼，巡逻的人都派出去了吗？”葛瑞根转头问向身旁正在为他倒酒的壮汉，那是他的副手。

    “是的，老大，按你得吩咐都派出去了，双倍人手，巡逻范围一直扩大到那几条排水主坑道那里。”被称为“红眼”的壮汉捧着酒瓶点头哈腰的回答。他的两只眼睛中布满了血丝，看上去就像蒙了一层鲜血，那是在一场斗殴中留下的后遗症，“红眼”的外号由此而来。

    “嗯，让所有弟兄这几天都小心戒备一点，熬过这段时间我们的好日子就要到了。”葛瑞根说话的声音颇响，显然不单单只是说给身旁的红眼听，也让周围正在喝着酒的五十多个最得力的属下听见，同时似乎也在向他自己强调着什么。

    “老大，你是说这次两个裔送上去，主人的试验就要成功了？”红眼兴奋的问。

    “当然，主人的试验已经将近尾声，所以这次才那么着急的需要两个新的试验材料，看来前几天送上去的那几个一定为主人带来了突破。弟兄们，这可都是我们的功劳，主人一定会大大奖赏我们的。”葛瑞根扫了眼周围靠拢过来的属下，很肯定地说。

    “哟哈！伟大的主人会给我们奖励？那一定都是好东西！”

    “老大，你说主人会不会支持我们的扩张计划？”

    “到时候主人一定会同意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哈哈，这下可好了，不用再老是呆在地底下了，我们也可以去上面，让上面那些混蛋再敢小看我们。”

    “是啊，让那些地面上的家伙尝尝我们的厉害！让他们再敢歧视我们！”

    “虽然上面的阳光很讨人厌，但住到上面去总好过老呆在这里，即潮湿又阴冷，我都怕会得关节炎。”

    “头，你可以去上面作大佬，统治上面所有的街道，干掉那些不听话的家伙，让他们听见我们鼠人的名字就浑身发抖，哈哈哈。”

    “把东街的那家奶酪店给我吧，我爱死那里的奶酪了，真是太美味了。”

    “不，那家店该给我，你这个可怜虫，哪里懂得享受那家店里的正宗多芬奶酪。”围在葛瑞根身边的属下，不知是因为兴奋还是酒精的原因，一个个都面红耳赤。他们混乱的欢呼着、争论着、吵闹着，有几个甚至已经为还没有到手的奖赏扭打在了一起，可葛瑞根没有一点制止的打算，只是喝着烈酒，看着属下们发泄着旺盛的精力。

    “老大，你说主人的试验结果会是什么？几年来前前后后光我们就送上去了几十个裔，那主人他……”

    “这不是你该打听的事情，主人他的……你尽管放心，到时候你就知道主人会变得多么强大了，比现在还要强大的多。”葛瑞根睨视着凑到自己身旁悄声提问的瘦小属下，想说什么，却又不敢说出来。

    “我哪里敢质疑主人的伟大和睿智，只是考虑到这次抓地两个人里，那个男的可是警世之翼的中队长，而且他们也一直在追查这些年里在森茨伯里失踪的那些裔，如果……”

    “没有如果，你和我一起上去过几次吧。应该见过四楼那两个人，现在告诉你，那是主人改造的，懂了吗？”葛瑞根用极低的声音说道，除了把脸凑过来的瘦小属下，连就在旁边拿着酒瓶往嘴里狠灌的红眼都没有听见。

    “那两个……人……天呀……那主人他不是……”瘦小的属下脸色一下变得异常苍白，好像血液一下子被抽空了一样。

    “现在清楚了？不用我告诉你知道这些以后该怎么做了吧？”葛瑞根的语调中透着冷酷，但他想到主人的种种作为时，也不自禁的一阵寒颤。要不是手下人的出身都是一些落魄的冒险者、流氓、地痞或者是苦力，只有这个瘦小的家伙曾是一家店铺的会计，有那么一点学识，葛瑞根还经常要依靠他来出谋划策，绝不会透露刚才那番话的。

    “不用，不用，老大，我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不该说。”瘦小的属下连声不迭地回道。

    “清楚就好。”葛瑞根点点头，看了看四周喧闹的场面，不少手下大声的吹捧着他，跑过来向他敬酒，这种众星捧月一般的感觉一直是他所钟爱的，可此时这种感觉却被他心中那股莫名的不安压抑着。

    “好了，今天的快活就到这里。红眼，集合所有人，让他们都拿上家伙，跟我下去再巡视一遍。”葛瑞根推开一个殷勤的跑过来给他倒酒的手下，站起来大声地命令。

    “老大，你是不是太紧张了，都派出去那么多弟兄了，要是有情况他们一定会通报的，再说哪会有什么人来我们的地下王国，就算来了我们也不怕，我们在这些下水道里可分布着上千号弟兄。”红眼哈哈笑着说，手上还在往嘴里灌酒。

    “这是我的命令，没有听到吗？”葛瑞根阴沉的喝道，眼睛里则闪动着危险的光芒，一把打掉红眼手中的酒瓶，摔地粉碎的酒瓶中流淌出血一般颜色的液体。

    “是……是的，老大，我听清了，我这就按你说的做。”红眼退缩的看着突然发怒的葛瑞根，立刻抄起旁边桌上自己的武器，转身训斥起其他同样被葛瑞根吓到的同伴。“不许再喝酒了，都听到老大说的了吗！给我清醒一点，拿上各自的武器，快！列队！都动作快点！”

    “老大，难道有什么不妥？”瘦小的属下再次在葛瑞根旁边悄悄的问。

    “说不上来，从刚才抓了那两个人之后，就总觉得心里不踏实，也许是因为警世之翼的缘故吧。还是下去再巡视一遍我才放心，绝对不能在这个关键时刻出现意外，尤其不能从我们这里发生，否则我们就死定了。”葛瑞根说话时显得很是紧张，他和手下这么多年来寻找、跟踪、绑架裔数十人，从没有像今晚这样不安！

    他低头向瘦小的属下吩咐：“你等会去通知一下其他分据点的弟兄，让他们都来这里集合，现在这样太分散了，拳头必须捏紧了才有力量。”

    “遵命，老大。”瘦小的属下点头答应。

    “都给我注意着点，否则要你们的小命。”这时其他的属下在红眼的督促下已经准备就绪，葛瑞根走到他们面前大声喝道。说完不等他们有什么反应，他率先走向一条倾斜向下的狭窄甬道，其他人都赶紧跟上去。

    甬道的尽头是一道铁门，在左侧门旁的甬道壁上有一个人头大小的绞盘，两个属下走到门前，伸手用力向右转动铁质的绞盘，在轻微的“喀喀！”声中，面前的铁门缓缓滑入右侧的甬道壁内，显出外面漆黑的下水道。

    “都跟上。”说着红眼点燃一枝火把，然后快步紧跟上葛瑞根走出甬道。

    等五十多人鱼贯而出后，葛瑞根从怀里掏出一串钥匙，从中挑出一把，插入门外右侧隧道壁上的一个不起眼的小孔。随着他慢慢旋转钥匙，经过伪装的铁门闭合起来，和旁边的隧道壁融为一体，不知内情的人根本看不出这里有一道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