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九章 来，我试试你的身手
雨水敲打过的夜晚分外的寒冷，就好像严冬的风又席卷而来一样。 老君踩着泥土走到院子中央的那颗杏花树下，将刚刚制作成的杏花酒埋进土里，等待来年再品尝。老君的杏花酒，一向亲手酿制。如今，又是埋下十坛经陈夏秋冬的酝酿发酵的时候。 猼訑知道，老君喜好的东西不过，但是这每年酿的杏花酒，却从未间断过。郄离歌曾为了这一口，连续两年来蹭吃蹭喝。这种酒rou的交情，甚至曾让猼訑一度认为所有的情义不过就是如此罢了。 猼訑站在老君身后，觉得夜风之下冷意渐渐浮了出来。他紧了紧衣领，防止凉风灌进来。 老君却只是如往常一样披着一件长袍，衣摆落在地面上沾了泥水也浑然不觉。他的眼前只有那一坛坛埋下去的杏花酒。 猼訑沉默了良久，最后还是问道：“老君，你为何每年只酿十坛？” 老君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只是语气认真的回答道：“其实呢，也不是所有的东西都越多越好。这十坛杏花酒，我的给自己的一个度，每年都告诉我自己不应该过了这个度。这人生贵适意，谁不想多喝一杯？” 猼訑道：“一年十坛，这个度也未免太紧张了些。” 老君扬起嘴角，淡淡的笑了笑。“紧张？那不过是你觉得紧张罢了。” 猼訑不以为意，“自在随行随意，老君活得这么久自然比我更明白。” 老君回头看了他一眼，“你这是话里有话啊？” 猼訑脸色略略有些尴尬，踌躇了片刻而后才慢慢的开口：“其实......我是来谢谢你的。” 老君恍然：“我就在想明日你们就要离开，你今晚还不好好休息专门站在一边看我往地里埋酒坛子——你怎么这么闲呢？” 猼訑：“......”他可以说现在他就像转身回去，就当自己没有来过么？ 谁想这个时候老君却接着说道：“身体感觉如何？有没有什么不适？” 就好像家长在问你吃饭了没，吃的什么饭一般，猼訑心里暖暖的，觉得这夜风也不是那么的凉了。猼訑回答道：“感觉很好，老老君挂念。” 老君道：“若是找到了镇魂石，我便教你怎么把自己的灵魂从镇魂石上抽离出来塞回你的身体里。到时候你的身体里面会有两个灵魂，如果你遇到危难的时候，可以将返魂珠形成的那个灵魂舍弃。如此一来，那个被舍弃的灵魂承担了所有的攻击后果，你就安全了。” 猼訑点头，道：“我正是明白这一点，所以才特地来跟您道谢的。我知道返魂珠的重要程度，也知道即便是您，返魂珠炼成的机会此生也不过这么一次。” 猼訑说的没错，老君却脸上露出些微的意外来：“你怎么知道我这一辈子只能炼成一颗返魂珠？” 猼訑道：“返魂珠这种东西，世间罕见，如果真的那么容易就炼成的话，又怎么会显得如此珍贵的呢？” 老君道：“你说的倒是没错，所以我只希望你能珍惜你自己的这一条命，别那么随便就丢出去不要回来。” 猼訑点头，“其实我也挺怕死的。” 老君笑道：“明日，说不定你们就是在赴一条死路。” 老君神色认真，夜色将老君的脸蒙上了一层阴影，只有那双明珠一般的眼睛闪着熠熠的光辉。 猼訑微怔，旋即笑了笑：“老君放心，我们逃跑的能力还是有的。” 老君还想说些什么，终究是忍住了。他知道这个时候如论什么话，都已经不需要再说了，也没有必要在说了。 选择一旦作出，那么便是等待结果。这一点，每一个做出选择的人，自己都比任何人都清楚。 老君埋下最后一坛酒，然后站起身来活动活动僵硬的身体。他抬手一挥，周围的一切突然就变了。 天地之间，只剩下茫茫的草原和天上挂满的璀璨星辰。 猼訑一愣：“老君，你这是？” 老君晃了晃手臂，然后随意道：“来，我试试你的身手。” 猼訑哑然：“老君不是说，想要我回去好好的休息一下么？这......” 老君认真道：“我保证，如果你有一点儿问题，君然府绝对欢迎你接着住一宿。反正也不是那么着急上路，早一天晚一天又有什么区别？” 在老君看来，这一天的区别是可以忽略的。 猼訑心中像是簌簌的飘着落叶，一片秋风吹过的感觉。虽然明白老君是出于好意，但是这种好意对猼訑而言还是有些负担的。 猼訑嘴角不自然的抽动了几下，而后曲起手指像是谢九黎经常做的那个动作一样，用手指挠了挠脸颊，道：“老君，你的好意我可以心领么？” 老君断然道：“当然不能。和我对战，当然了我会让着你。只是你要清楚，这是最快能够融和返魂珠和你体内力量的途径。” 猼訑道：“我知道老君是怕我吃亏。但是......和你动手的话......我......” 老君道：“不用有任何心理负担，你反正也赢不了我。” 猼訑：“......” 老君理了理衣袖，然后摆出一副认真的模样来，道：“你现在处于我隔离出来的空间里，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你放心，没有人观摩你的失败。我只是想知道，你离凤居山里的那些人之间到底有多大的差距。” 猼訑一愣：“差距？” 老君淡淡道：“没错，是差距。差距是有的，区别只是是大是小。我之前就说过，凤居山上是一群曾经或许也是现在最为接近神的一群人，那个地方神鬼莫测无人接近过，也无人有能力上的山去。虽然我不认为你们能上去，但是我需要确认你的能力是不是足以让我否定你们上山的可能。” 猼訑明白老君的意思，老君不仅仅是想要了解他现在的实力，更想要评估一下他们上山成功的可能。毕竟，他们不过是普通人里的四个。 猼訑点头，放下坚持：“老君，既然如此，那就得罪了。” 老君嘴角上扬，眼睛里面满是跃跃欲试的光芒。“得罪不得罪，得动过手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