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舞柳

    道观败落，但见断壁残垣，观中两角，两株柳树于风中恣意曼舞。

    一道道醒目的剑痕，蔓延在四周的围墙上，正中一剑尤为醒目，从屋角划破到了屋顶，余意不绝，剑意冲霄。

    陈旭心中很为震撼，他从未想过世间还有如此犀利的剑法，还有如此锋锐的剑意，道观正中似坐着一个灰衣道人，正背对着他，云雾遮眼，他看不真切，只感到一个股森寒之意，从前方射出。

    他很确定那冥冥之中的召唤，就是来自前方，来自那股冲天的剑意，他也明白这就是传承之地，但那武学并不是那么好拿得，因此丧命的人不是没有，但眼下反正一个死字，陈旭决意一试。

    他朝着刚走一步，一股锋利的剑气，无声刺来，陈旭心头一惊，刚要动手，剑气却已经刺破了他的衣袖。

    他沉下气来，正要前行，却发现脚下已经固定，根本就迈不开步子，难道挡下剑气便是考验？

    这时，又一道剑气快速刺来，陈旭的手刚抬起，袖子便已被刺破，他心头不禁一惊，这剑气快固然快，但最重要是，它的骤然变速，才令自己的判断出现了失误，同时他心中想到，如果这真是剑法的话，那岂不很犀利。

    明白了其理，待第三道剑气刺来，陈旭的剑法也是先慢后快，才击中此剑气，而的脚步也可以动了。待他迈出第二步后，从两侧射出二道剑气，却是一前一后，而杀到眼前，两道剑气都能加速，后面那道剑气恰巧跟着前面那到剑气一起杀到一般，正如一人连出两剑，速度太快，似两柄剑同时杀到。

    这样的剑法，岂不和回风落雁剑有几分相似，不过回风落雁剑只一味求快，这种剑法却是快中变速，不可同日而语。陈旭连刺两剑，将两道剑气挡了下来，跨出了第三步。

    刚跨完，三道剑气便扑面而来，分别取胸口要xue，陈旭有恃无恐，手中的剑连抖，眼见就要把三道剑气挡下，不想第三道剑气却是一变，顺势一划，将陈旭的衣衫划破了一道口子，陈旭不由苦笑，看来自己能走进去，这一身衣服非被报废不可。

    这三招剑法，是快中求变，陈旭感到五道剑气对他而言并没有多大的威胁。当三道剑气再次杀来的时候，陈旭确发现自己想得太过简单了，三道剑气都是骤然加速，到最后都是方位一变，他忙了个手忙脚乱，却仍是被最后一道刺中。

    陈旭毫不气妥，三道剑气源源不绝的刺来，摸清了剑气的来势，他长剑连颤，以快破繁，终于挡住了三道剑气，不想才走三步，就过了半个时辰。而道观门口，也走进数人，其中就有欧阳如血武啸天，还有两个生面孔。

    见到陈旭，几人均是大喜过望，其中一人，立即挺剑来刺，不想只能踏出一步，一道剑气却刺破了他的衣袖，他大惊失色的同时很不甘心，甩出数只金钱镖，却也是被阻，掉落在地，看来这道观中，自成规矩，不可胡来。

    众人很快都被这道观中的剑痕所吸引，几人均是剑法高手，很快看出这套剑法的不凡，不由更是心头火热，把注意力都转了过来，准绝学可比某人的吸引大得多。

    陈旭不禁长松了一口气，看来这次自己又赌对了，这些人一时半会奈何不了他，便心无旁骛，又踏出了第四步，从门口走到灰衣道士身边，至少有十二步，但每一步都是含有玄机，要走过去无疑很难。

    四道剑气，五道剑气，甚至六道剑气，陈旭都是以快破阵，回风落雁剑被他发挥到了极致，而欧阳如血几人，虽然剑法犀利，应变迅速，破招速度却比上陈旭，毕竟他是占了回风落雁剑的便宜。

    到了第七步，七道剑气几乎同时杀到，剑气中却是有刚有柔，有紧有舒，每一道剑气都似未竟全力，还能生出多种变化来，端的是厉害无比，若是一个人能同时刺出如此七剑，天下能防住的人又有几人？何况还有第八步，第九步，甚至第十二步，还没有见到这剑法，陈旭已经是向往万分，对其主人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剑法能练到如此境界，此生无悔矣。

    但剑气毕竟是死的，陈旭连番受挫，身上的衣衫尽破，却是将这七道剑气记得一清二楚，只见他的见一挥，快似闪电，一剑抖七星，将这剑气也破了。他擦了擦额头的大汗，却发现欧阳如血已经踏到了第六步，却还有余力，看来快剑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压力。

    到了第八步，八道剑气却有先有后，有快有慢，一个人挺剑出招，一招连着一招，颇成章法，不过剑法只以刺划为主，少了削挑等变化，陈旭从容接招，但这剑法变化多端，玄奥十分，不是说破就破的，他一身破破烂烂的，比不上一个乞丐，而他回头一瞧欧阳如血几人也和自己一般狼狈，不禁哈哈大笑。

    陈旭肚中早已空空如也，从进入道观到踏出八步，已经过了三个多时辰，他的体力早已耗尽，任那剑气杀来，他却坐在地上慢慢啃起了干粮，这剑气虽然凌厉，能刺破衣衫，却不会令人受伤，打到身上就如柳枝的轻抚。陈旭抬头看着风中兀自摆动的柳枝，时急时缓，似疏似狂，轻卷曼舞，端的是仪态万千。突然他脑海中灵光一闪，脸上渐渐涌上狂喜之色，便坐在地上发呆起来，只眼睛定定看着杨柳乱舞。

    日已西斜，道观外，人越聚越多，密密麻麻怕是有上万人，不少人妄图从别的地方钻了进去，但没有成功。进入道观的条件也被众人研究出来了，那就是一门中品剑法在五成以上，达到玄妙境，三围都要达到85，这个条件可谓是万里挑一。

    加上烟云客一共才进去五人，现在已经过了七八个时辰，却没有一个人从里面从来，看来要得到这传承无疑很难。很多用剑的人，多希望没有人能够得到，以后也许自己还会机会。

    大多的人，只希望烟云客赶快出来，这样枯坐何其无聊，据说从武陵山那边还有不少人赶了过来，人越多，岂不表示希望更小。

    陈旭一直就这样看着其中一株柳树一动不动，欧阳如血早已到了十一步，离那道士只有咫尺之遥，而其他几人也都行到了十步，几人经过陈旭身边时，还妄图将陈旭杀死，但无论他们怎么刺，就是刺不中他，这令他们灰心丧气的放弃，转而一心破这剑阵。

    陈旭眼中的光彩越来越亮，他盯着柳枝的舞动，而在脑海中演化成招式，这一招一式竟和剑气暗合的招式及剑意何其相似。剑气的包含的意境不正是如回风舞柳那般，惬意曼舞，轻舒狂卷，而极尽变化吗？他终于恍然大悟：只有巴山顾道人的回风舞柳七七四十九剑，才能如此纵横恣意，剑意冲天。

    如此精妙的剑法，岂是一般的凡夫俗子能破的，如果是这样的话，眼下不可能闯过去，今后也难有人能得到传承，但进入此地的要求并不是特别高，那就是说迈到顾道人身边，不是靠破，而是先要领悟那番剑意后，以意相合，才是正道。

    想通此处，陈旭精神一阵，匆忙吃忙了东西，恢复了精神，就要起来闯关，而前方欧阳如血果然在第十一步苦苦挣扎，身上的早已只剩一条内裤，而另外几人在第十步也好不好哪里去。陈旭不由嗤笑一声，前面几人回过头来，纷纷投以鄙夷的目光。

    月到中天，道观中清辉铺地，古柳随风轻摇，如少女的舞姿，轻盈柔美。

    陈旭长吸了一口气，手中的剑慢慢递出，却并无固定的招式，说不出的轻盈流畅，待八道剑气射来，他并未刻意去击中剑气，但剑招的变化中，那几股剑气，却像刻意扑上他的剑一般，这第八步，就这样被他破了，他精神大振，也许这就是正确的方法。

    陈旭一口气直接走到了第十步，这令武啸天几人大惊失色，几人均在猜想，难道这小子坐在那里发了一天的呆，就能剑法大进，他们不由停下手来，来看他是怎么破的，而前面欧阳如血终于再进一步，走到了最后的十二步，几人又是一阵纠结，莫非这剑法要被他夺走。

    但这些都对陈旭没有什么影响，他轻舒一口气，一剑随意刺出，但见剑影轻动，武啸天均是眼中一亮，这剑法初看随意，但仔细一看，却别有一番韵味，正如随风轻摇的柳枝，变化万千，几人突然脸色如灰，回头看着门口的柳树仍在乱舞，感到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关键？

    欧阳如血在第十二步中，却是手中的剑不断挥舞，状如疯狂，只见他的皮肤不断被划破，鲜血源源不断流了下来，甚是恐怖，难道是因为无穷无尽的剑气？

    第十步，第十一步，陈旭只一次就通过了，还只有一步，就能得到名满天下的剑法，他不由也是一阵激动，但欧阳如血的惨状近在眼前，难道失败，就要把命交代在这里？

    “不能后退”武啸天几人惊呼，他们受到了陈旭的启发，正要回身去观柳，不想却不能挪动半步，看来这道观也不是那么容易进的，要么成，要么死，这岂非也是剑客的决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