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开始施粥
知府府衙，内院之中。 寻常坐到了知府这个位子的官员，一般都住在自己购置的府院中，但辛知府是个例外，全家都住在衙门的内院。这并非是为了表示清廉，而是真的买不起房子。 他虽然是出了名的冷酷严厉，但确实是一个爱民如子的好官，在整个靖阳府范围内，受无数百姓的拥戴与称赞。 此刻，内院之中的会客厅。 “叶兄，还请你慷慨解囊，救我靖阳府数十万灾民于水火，为兄敬你一杯！”身穿官袍的辛知府对叶县令神情郑重，拱手说道，然后，举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身材微微有些发福的叶县令，此刻正坐在辛知府对面，脸上苦笑着道：“辛兄，我现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我便跟你说句心里话吧，我叶家在这大离王朝，确实算得上巨富之族，但我只不过是叶家一个不起眼的普通子弟，地位并非辛兄想的那样高，每年从家族领取的红利，也就五百两而已。若非如此，以辛兄对小弟之帮助，莫说两千两，就是五千两也使得。” 辛知府微微一怔，原本殷切的眼神中，不由流露出失望之色。以他知府的地位，之所以对叶县令如此客气，正是因为叶县令乃叶家子弟。而叶家是整个大离王朝五大望族之一，底蕴雄浑，据传富可敌国。 现在靖阳府城内外，每天都有大量的灾民饿死，他召集了周围许多富商地主，让其捐款赈灾，结果却差强人意，最终只募集到七百两而已。 虽然七百两换成粮食，足足有一万四千石之多，但对于浩浩荡荡的灾民而言，实在是杯水车薪。于是，他便把目光放到了叶县令身上，因为他从一些渠道知晓，叶县令乃是叶家子弟，想来这位手中应该由不少余钱，因此与叶县令几番交好，终于在今日提出了这个恳求，可叶县令一番话，让他再次失望了。 叶县令看着辛知府，一咬牙，说道：“辛兄，我这里还有一些积蓄，这样吧，我能拿出一千两，这已经是小女的嫁妆钱了，若再多，我便也要成灾民了……” 辛知府一听，神情一喜，连忙站起身来，对叶知县郑重地躬了一下身体，神情肃穆，谢道：“我便替这靖阳府数十万灾民，谢过叶兄了！” 叶县令连忙起身推辞，心中却是苦叹，虽然他还有不少积蓄，但一千两真的是他能拿出来的极限了，也算对得起辛知府对他的客气与照顾。 两人你来我往，又吃了一些酒菜，忽然，叶县令府上的仆从来了，说有一个叫唐恩的少年到了叶府。 叶县令一听，心中有点激动，总算是来了！ 这些天他提心吊胆，生怕唐恩不来，那他的小命可就没了，现在一得到消息，顿时坐不住了，连忙跟辛知府告辞，说会在明日带银子过来。 辛知府将叶县令送出大门之余，还有些好奇地问叶县令来了什么客人，竟让他如此急不可耐，叶县令也不方便随意透露唐恩的消息，便打了个马虎眼，坐上马车回自家府邸。 “唐少侠人呢？”一回到府上，叶县令就对那给他开门的家丁，迫不及待地问道。 “小姐陪那位唐少侠一起出去了，说是晚上回来，小的也不知道他们去哪了。”家丁恭敬地回道。 叶县令心中有些无奈，但也只好按捺住心情，去吩咐厨子准备一桌最丰盛的宴席，打算晚上给唐恩接风洗尘。 靖柳河，这是大离王朝一条贯穿南北的大运河，河面据说有百丈之宽。 河畔码头上，唐恩带着庄国士、林铁柱几个秋牙庄的汉子来此，叶初盈也好奇地跟了过来，至于其他人，被唐恩吩咐去买锅灶等东西，准备在今天晚上用来设一大个粥场，方便施粥。 许记米铺的掌柜果然已经在粮窖旁等待着，唐恩和他寒暄了几句，便让庄国士、林铁柱等人去招苦力，让他们来这儿扛米袋。 实际上，这码头边上坐满了一个个等待活计的力棒，根本不用招人，他们看见许记米铺掌柜的时候，就呼啦一大群围了上来，一个个带着谄媚的脸，问是不是有活计干了。唐恩看见一双双期望的眼睛，告诉这些力棒，做工的要求，就是将米扛到百米外的一大片空地上，然后，给出了一个非常厚道的工价。 之后，庄国士等人维持着秩序，力棒们怀着激动的心情，开始搬动粮食。 “这位唐公子怎么买那么多的米，搬到空地上做什么，不怕老天下雨把米打湿了？” “这唐公子衣服穿得跟我们一样破烂，怎么还买得起那么多米！” “嘘！你们懂什么？我告诉你，这位唐公子是个大善人，是悲天悯人的活菩萨，就喜欢这样穿衣服，我刚才都听说了，他准备在这里施粥！” “什么，这是真的？不会吧！” “这个假不了！是那唐公子带来的跟班说的，我都听到了，据说准备买几十口大锅，要一直施下去！” “那太好了！我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晚上带婆娘孩子一起来！” “如果是真的，那唐公子就是活菩萨啊！” 力棒们干活的时候，都纷纷议论起来，在码头边上望着涛涛河面的唐恩，也感觉到胸前有愿力开始凝聚，化为一缕缕白色雾气。 这让唐恩欣喜不已：“这还没开始施粥，就已经起效果了，好！” 靖阳府城，大街小巷之中，任何一个地方，都有大量的灾民，他们都是从其他地方逃荒来此，没有住处，自然只能拖家带口，随便找地方住。 在晚间的时候，街道和巷子中，响起许多呼喊声—— “施粥啦，施粥啦，大善人唐恩在码头边设粥场施粥啦！” “大伙赶快去啊，早去早喝粥，唐恩唐善人在码头施粥喽！” “有救啦，码头有粥场，饿极了的乡亲父老们快走啊，到码头边上就能喝上热乎的粥！” …… 整个靖阳府城，无数灾民都被惊动了。 施粥？这个世道，竟然还有这样的好人？ 许多灾民虽然怀疑，但心中却被点起了一股活下去的希望，连忙朝着码头涌去。就连一些住在靖阳府城内，揭不开锅的人家，也都有好多跟了过去。 这些喊话的人，自然是由唐恩雇佣的，一个人一贯钱，足以让他们卖了老命地替唐恩宣传。 在码头边的空地上，唐恩花钱雇了几百号人搭灶、生火、煮粥。用的锅都是要四五个壮汉才抬得动的那种，这样熬一锅至少能盛两百碗粥。 一共十五口大锅，每口相距二十米，排得长长的。 这一系列的购置，包括人工费用，花了唐恩差不多一百两百银子，够买两千石米粮了。 但这效果，却也好得让唐恩兴奋不已！ 整个码头边，围满了前来的灾民，黑压压的一大片，简直如同千军万马，气势汹汹，占了足足两里长的地方。 那十五口大锅之中，米粥“咕嘟咕嘟“的沸腾着，香味传遍了整个码头，让那些好几天没吃过饭的灾民，更加饥肠辘辘。 “粥好了！” 忽然，一口锅旁，煮粥的苦力喊出声来，“哗啦啦”，灾民们如同潮水朝那边挤。 “各位乡亲们不要乱，一个个来！” “别挤，别挤，掉锅里咋办！” “大伙儿都排个队伍出来，别挤啊！” 被唐恩花钱雇来维持秩序的苦力，一个个高声叫道，奈何灾民们在米粥的香气**之下，一片喧哗，根本听不见，或者听见了也当做没听见。 “各位乡亲！” 忽然，一个浑厚的声音响彻起来，宛如洪钟大吕，响彻全场，竟然将喧哗之声通通压下，在码头上空回荡不息。 灾民们不由吓了一跳，神情惊异，转头望去。 只见在堆成小山般的粮袋上，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人迎风站立，扫视全场，刚才的声音，就是从那里传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