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他的身体直直地砸穿了门外的防雨棚，重重地摔在了那堆干草上面。

    干草随即也被吕无心身上的火点燃了。一瞬间，腾起的火焰就吞噬了吕无心的身体。

    无色冲出门外，看着吕无心在停止抽搐之前对自己咧嘴笑了一下，无能为力地呆站在那里什么也做不了。

    黑色的浓烟穿透了大雨，飘到了二楼那破碎的木窗边上，无色看见有人在向外张望，还有人大声向他呼喊。

    无色没有理睬他们。

    因为遮雨棚的关系，吕无心身上的火完全没有被浇灭的可能。那么，至少在最后，无色想要目送吕无心离开。

    就在这雨声风声火声呐喊声混杂的一刻，无色的身边飘过了一个白须白发的老人。

    长明道长走过无色的身边，顺手将随身的拂尘扔给了无色。

    他嘴里念着几句话，随即便无所畏惧地走进了吕无心身边的那团大火里。

    那几句话无色听得清楚。

    “有心无心，皆出我心。爱信不信，不枉为人。”

    大火卷起热浪，吹开了长明道长身边的雨丝，也搅乱了他那迎风飘散的发须。

    火焰在他的身上跳跃着，长明道长瘦弱的躯体很快就被火铺满了。

    他抱起了吕无心，一步一步，走到了院子中央的水洼，无力地垂放下了不知生死的吕无心。

    他扭过头又走进干草火堆之中。

    无色想要大声喝止，但长明道长摆了摆手堵住了他的喉咙。

    道长安然地在火堆中央坐下，用尽最后的力气，伸出手臂。指了指天，又扫了扫地，最后拍了拍自己。然后，便再也不动了。

    长明道长，死了。

    水洼里的吕无心，身上的火已经灭了。能不能活下来，无色也不知道。

    看到了从门里探出头来的吴不为，无色才想起来事情并没有结束。

    他看着吕无心冒着烟的躯体，又想起了长明道长最后的话。

    “爱信不信，不枉为人。”无色笑着念出声来。

    无色从货车里抽出了雨伞，打开来，走进了被闪电照亮的雨水中间。他低头按下了遥控器上的按钮，在一片雷电的轰鸣声里，走出了“真武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