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我想要个小娃子
“谢啥子？小花，你进山几天，咱们收了不少山货怕坏了，所以都阴干了，我这里是三斤干菌子，你过过秤。” 张小花现在是号召屯里人把多余的山货卖给她，本来有一些人储存了不少山货过冬，因为张小花开的价钱实惠，都拿出了小半卖给她，留这么多干货还不如换银子，到时候买米面吃。 张小花收了货准备卖给咸丰楼，那位贾掌柜是说好了的，等于张小花赚了个跑腿钱，屯里人也不用一个个背着山货去集市上卖了。 “没错，大嘴嫂，你这菌子是干的，我算你十文钱一斤，你看成不？” 菌子阴干后重量缩水不少，新鲜的菇张小花差不多收两三文钱，阴干后还省了她一些事，所以主动把价格抬高一些。 大嘴嫂一听，为难地说道：“哟，小花，这不成，我看五文钱就够了，这玩意不值钱，山上多得是，回头你卖钱别倒贴了。” “大嘴嫂，我自个儿有谱，亏不了，拿好了，三十文钱。” 张小花心里暖烘烘的，跟自个儿屯里人做生意，他们就是太实诚了，不怕自己吃了亏，处处还替别人想，这搁哪儿都见不着，野猪岛算是独一份。 大嘴嫂接过三吊钱，还有点怔，以前三吊钱哪有这么容易到手？就说长青没有小娃子养活，终日累死累活只存了五枚铜板，而现在采了一包野菌子，居然就有三十文钱，大嘴嫂迷糊了，山是那个山，水是那个水，咋到了张小花的眼里就变值钱了呢？ 那边武老头看到大嘴嫂讨价还价，也是愣了半天，连手里的象棋都忘走了。 “老哥，想啥呢？抽马将军！”老药子输了几盘，这回总算逮着个空隙，直接把武老头的马给吃掉，还剑指武老头的帅。 “啊呀！这不算，你你这是趁人之危，我这打恍呢，谁知道你有没有偷棋子？”武老头一拍脑袋后悔莫及，结果是无力回天，一朝不慎，满盘皆输。 “老白，你这太不厚道了，纯属赖皮。”武老头不肯认输。 “哈哈哈，承让承让！”老药子可不含糊，好不容易赢一局，怎么着也不承认他换了一个棋子。 “再来！看我杀得你片甲不留！” 倆老头撸起袖管，跟干架似的，俩个都跟院子里争斗的公鸡似的，谁也不服谁，大嘴嫂瞅着他们倆打得火热，也过来凑热闹，就瞅见纵横交错的线条上面，布满了棋子，老药子和武老头的运筹帷幄她是看不懂，心里咕哝：弄些木头疙瘩干啥呢？ 张小花那边收山货不亦乐乎，她的面前已经堆了好几个大包小包的了。 接下来是伸过来的是一个篮子，里头是一些干木耳，张小花看挎着篮子的那双手就知道是谁，王玉莲还是和之前一样不咋出门，脸色还是白皙，不过总算有了血色，不像以前蜡黄，眉眼中的忧愁少了许多。 “小花……”王玉莲细声细气地说道，“这是我在后山捡的，不值钱，你收吗？” 木耳在山里头算多的，所以王玉莲怕张小花不收，张小花看了看篮子里的木耳，个个品相都好，连边边角角都没碎一点，可以想象王玉莲干活时候的细致，她一个女人不敢入野林子太深，又不像张小花跟着老爷们到处跑，也不知道啥叫避嫌。 “玉莲姐，当然收了，两斤干货，十五文钱怎么样？” 王玉莲感激地点点头，用手帕接过钱币来，细心地包好，她总算露了点笑颜，说道：“谢谢你，小花。” “不用，玉莲姐，你以后有啥为难的，都可以来找我，对了，玉莲姐，咱们屯里有了生财的路子，以后日子只会越来越好，别老省着银钱。” 张小花知道她不太和人走动，这样活着怎能不累呢？她一个女人又赚不了太多钱，上次分钱之后，她也只买了一些必须的吃食，能省的全部省下来，她是穷怕了，生怕哪天短钱了，她也就走投无路了。 “嗯。”王玉莲也知道这个理。 “对了，你等会儿。” 张小花跑进屋里，抱出一匹蓝布来，塞到王玉莲手里说道：“玉莲姐，我不会女红，扯了些布本来想做些过冬的衣物，可是连剪刀都不会拿，你能不能帮我做两件厚袍？” “行，不过小花，这么多布能裁好几件衣裳了，我再给长青哥做一件袍子吧，多余的还能缝几双鞋面。” 王玉莲粗略地看了下布匹，摸起来挺软，应该价钱不便宜，她心里羡慕，但是又不敢把钱多花在这上面。 “不用，长青的我在镇上的裁缝铺子做好了，回头就去取，多余的布你给自己缝一套过冬的衣服吧，算是工钱。” 王玉莲一惊，忙摆手说道：“使不得，小花，我哪能拿你的布给自己做衣服。” “你帮我做棉袍估摸也要个把月吧，我耽误了你不少工夫，当然得出工钱，就这样了，你要是不要，那我也不用你做了。” 王玉莲红着脸，只能点头，她不是个糊涂人，这料子厚实，咋说都是她划算，张小花这是送她一件衣裳，又顾全她的面子，所以当工钱给她。 张小花今儿看到王玉莲身上穿得挺单薄，正好她自个儿不会裁衣，她本来想学，结果买回棉布之后干瞪眼，现在交给王玉莲是一举两得。 “小花！”大柱媳妇领着鼻涕娃老远就在喊，右手拎着一个布包，额头上汗涔涔的，走得太急，“玉莲也在啊，哎唷累死我了，先喘口气，小花，你瞅瞅这是啥。” “大柱嫂子。”王玉莲摸了摸鼻涕娃的脑袋，她还没怀个娃子男人就走了，所以看到小娃子忍不住喜爱。 “啥好东西呢？” 看大柱媳妇儿神秘兮兮的，小花掀开布包，顿时一喜，是猴头菇，在野林里也难采到，大柱媳妇这里有一小包，也是晾干了的。 “猴头菇啊，大柱嫂子，你不留着给大柱哥补身体吗？” “补再多那孬货也没用，小花，你称称，看能给个什么价钱。” 张小花过了过秤，只有八两，不过也挺值钱了，说道：“八两，五吊钱吧！” “这么多？”大柱媳妇睁着眼睛不敢置信。 “在外头还不止这价钱呢，对了，我这儿正好出了窝鸡崽，玉莲姐，你们一人抓十只回去吧，已经半个月的鸡崽了，应该好养活了。” 王玉莲和大柱媳妇都是一喜，大柱媳妇是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把这窝鸡崽盼出来了，而王玉莲没敢想会轮到自个儿，她开始琢磨着买些小黍米，打草籽养鸡，想想院子里有群活蹦乱跳的小东西，她心里的郁结舒畅了许多。 “那赶紧的。” 大柱媳妇已经迫不及待了，跑到鸡圈里，自个儿动手去抓鸡崽，小母鸡啄她都不管了，王玉莲的篮子里也装了叽叽喳喳的小鸡崽，鸡窝里的小母鸡只能眼睁睁瞅着。 送走了俩人，张小花终于闲了下来，看着院子里晾晒的山货，地里的黄芽菜和萝卜长势不错，一片绿油油的，现在算是衣食无忧了，张小花一阵满足，不过现在还是紧巴巴的，离她的目标还有点远。 “长青，你帮忙把这些搬进屋里！”张小花指挥着长青，自个儿哼着小曲快活。 屋里已经有好几包干货了，长青把野兔子和飞龙啥的暂时关在了地窖里，不然得跑咯。 “小花，咱们啥时候去镇上？再不去咱们屋里都放不下了。” “就明儿吧！” 大小董和长青也闲下手，坐在台阶上，给武老头和老药子助威，长青识字，所以看了几把象棋就大致懂了。 张小花张罗了一桌子饭菜，啥红烧兔rou、飞龙榛蘑汤自然不用说，还做了几道乡下实在的菜，猪rou炖粉条之类的，还从她的醋坛子里头捞出一条腌藕来，切成片炒熟，加了一些辣椒，又酸又辣，很是下饭。 这时候锁子也风风火火地回来了，他是去老孟家送东西讨老孟欢心了，回来的时候肩上挑着一对鸡笼。 “你这是从哪里蹭回来的？”张小花看他嘴巴都笑到耳根的样子，估摸是今天老孟态度不错，对这个准女婿的孝顺感到满意了。 “老……咳咳，孟叔那里。”老孟现在都快成锁子老丈人了，所以不好意思再叫老孟，“他叫我捎给你，说养了不少鸡啊鹅的，估计缺这个。” “正缺这个呢！老孟这手艺可真没花说。” 张小花正要把飞龙野兔子啥的挑到镇上去，也没个东西装，正好有这两个鸡笼就不愁了，老孟除了做木头的活，竹筐啥的也不含糊，这两鸡笼边边角角都很精致，网眼大小正好，还带着花边。 大伙都跟自家人差不多，都坐炕头吃了晚饭，他们在山里头跑了这么多天，今儿这顿犒劳了自个儿的肚皮，个个吃得圆溜了一圈。 张小花早早钻到被窝里，长青平常除了损她几句，废话不多，她捣了捣长青问道：“长青，你有啥想做的事没？比如要赚多少钱啥的。” 长青沉默一会儿，在黑暗中咕哝一句：“就想要个小娃子。” 张小花一噎，蒙住自个儿的头，灰溜溜地说道：“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