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衡阳城
云雾翻涌，被分开两边，一道白芒恍若流星划过天际。 那是一方巨大的彩帕，四角灵光闪动，竟和大鸟一般在天空翱翔。 彩帕之上，站有数道人影，正是刘炀一行。 刘炀答应加入黑龙卫之后，王统领似乎生怕他反悔，立马着人将他们先行带回，比先下山的数十人还要更快一步。 刘炀当时瞪大了眼，亲眼看到一条巴掌大小的手帕被王统领轻轻一抛，在半空化为巨大。 而当他们都上了彩帕，负责控制的黑龙卫带着他们乘风而起时，他心中的震撼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大地上的景物飞速后退，刘炀前世也抢过打折机票坐过飞机，但这种腾云驾雾，翱翔天际的感觉，绝不是关在机舱中所能比的。 劲风扑面而来，扬起他的衣衫，马上是入冬时节，风中已带着丝丝凉意，即使体内有元力流淌，仍能感受到彻骨的冰寒。 那负责控制彩帕的黑龙卫名叫赵正阳，白银级实力，虽然也姓赵，却和赤城赵家没有什么关系。 他一路上冷着脸，刘炀数次提问都故作不理，也只有面对文轩和赵汐时，才会勉强挤出一个笑脸。 似乎是刻意为之，彩帕一直飞在高空。 “咳咳！”谢灵珊掩嘴轻咳，魔魂师体质本就较弱，她又穿得单薄，此时颇为不堪，红通通的小脸蛋都吹得发白。 慕寒同样瑟瑟发抖，但看着正中的谢灵珊，他思虑良久，终于脱下自己的衣衫，他正要上前，却见一件袍子披在了谢灵珊的身上。 谢灵珊转首，正对上一张清秀的脸，正含笑看着他。 她啐了一声，转过脸去。 刘炀唯有苦笑，看来谢灵珊心中还记恨着他之前不肯加入黑龙卫的事。 看到谢灵珊的反应，慕寒心中得意，“刘炀，这么冷的天，风又这么大，你不冷吗？还是你喜欢刮冷风？” 刘炀微微一笑，“乡下长大的孩子，从小光着腚惯了，可不像你们这些豪门的少爷小姐，娇生惯养的。” 谢灵珊用力踩在他的脚上，他才陡觉失言，谢灵珊只怕也是哪个家族中的小姐，这不是把谢灵珊也一起骂了吗？ 他暗骂自己愚笨，赶紧改口道：“我可没说你，小姐可没你脾气大。” 他一愣，“不，是你没小姐脾气大。” 似乎越描越黑，他张了张嘴，竟不知怎么说才好。 谢灵珊扑哧一笑，小手下意识的紧了紧那件袍子，袍子虽薄，却让她感到一丝温暖，寒意似乎被冲淡了许多。 刘炀这才松了口气，但脱了袍子，他只剩一件单薄的布衣，有了风度却没了温度。 他缩了缩身子，朝着最前方高声道：“赵大哥！劳烦把高度降低一点！” 赵汐站在最前方，早在成为器灵师之前，他便自幼习武，身体强健，体质非一般人可比，虽然也感觉到寒冷，却绝没有刘炀等人这般的切肤之痛。 正是这样的实力和表现，才让赵正阳暗中心惊，给了在他看来，不下于文轩一般的“礼遇”。 反观那个不过青铜级的少年，连一点寒风都承受不住，还敢自称击败了黄金级的山岳巨猿？ 想到王统领对刘炀的态度，赵正阳心中越发不满，听到身后刘炀催促的话，他神色一冷。 在他的控制之下，彩帕忽然向下俯冲，冲向一个大湖，碧绿的湖水扑面而来，在接近大湖的瞬间，猛地稳定下来，激起一片清澈的浪花。 众人一阵惊呼，湖水溅落在脸上，有些冰凉。 彩帕贴着水面疾驰，在湖面上划出一道水痕。 在快要撞到一座小山的时候，又猛地拉飞起来，冲向蓝天。 四周的景色不断变幻，城郭出现又消失，山峦耸立又平复。 在这方世界，未经过任何人类破坏的自然风光，充斥眼帘。 一时之间，刘炀忘记了寒冷，只觉得自己的心胸，前所未有的广阔。 他将提莫召唤而出，也想让它看看天空的风景，不想提莫一出来，立刻缩头缩脑，一副胆小害怕的模样。 刘炀哈哈大笑，又发现了这小家伙第二个弱点：恐高。 一旁的谢灵珊很快将提莫吸引，它一下扑入少女的怀中，再也不肯离开。 谢灵珊咯咯直笑，笑声如银铃般清脆悦耳。 等到逐渐习惯，刘炀只觉得这彩帕的飞行速度也不过如此，那赶车老汉曾说翻过万兽岭便是衡阳城，其实仍有千里之遥。 但彩帕翱翔，天空中又几乎没有障碍，等于一直是直线飞行，日行千里也不在话下。 头顶的天空逐渐黯淡，他们大约下午出发，此时已入夜了。 两点星辰亮起，最后化作一条星河，星星点点的光亮遍布其中，一片灿烂辉煌。 在这巨大的星盘之下，彩帕显得如此渺小，就像行走在银河中的一叶小舟，刘炀不禁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真美啊！” 他下意识的朗声吟道：“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 赵汐心中惊讶，炀兄弟果非常人！ 慕寒大为恼火，这乡下小子怎么会吟诗？定是在哪里抄袭的诗句！他做梦也想不到，这是刘炀前世从小学习的名句。 谢灵珊点点头，似乎在侧耳聆听，露出陶醉的神色。 刘炀不禁好奇，她是陶醉于这夜色，还是陶醉于我的才华呢？ 随着彩帕疾驰，黑暗的大地上，忽然出现了一团火焰，正在耀眼的燃烧着。 离得近了，刘炀才见那火焰，是由万千灯火构成，不由得露出一丝惊讶。 一段黑铁浇筑的城墙矗立眼前，远比前世那些古城池要更加雄伟，而城墙后的一幕让他大吃一惊。 他仿佛又穿越了回去，见到了高楼林立的现代都市，一座座巨型建筑拔地而起，高过十层的随处可见，而且造型独特，精致美观，绝非前世的千篇一律。 他本以为衡阳城应该是类似传统的古代建筑，没想到竟然有着这样的雄伟身姿，他前世是土木工程系的毕业生，对建筑也有些了解，一些造型特别的阁楼，明显不符合所谓的工程学，却仍傲然耸立。 “这些房屋建筑，都是机关师的作品。”谢灵珊似乎看见了刘炀的震惊和不解，轻声解释道。 机关师也是器灵师的一种，和符箓师一般稀少，却属于器灵师中的“另类”，在这个世界的日常中，却必不可少。 而刘炀等人脚下的这方飞行彩帕，却是锻造师的杰作。 刘炀深感震惊，这才是修行者的世界，他们的影响已经深入到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小到衣食住行。 彩帕悠的落下，即使是深夜，衡阳城也是灯火辉煌，地面上更是车水马龙，人流不息，看到刘炀一行从天而降，没有人意外震惊，都是神色坦然而淡定，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走在城中，越发感到这座城市的宏伟，不远处的城墙甚至有了低矮的感觉。 相比伴生镇的年年战火，衡阳城可谓是歌舞升平。 在这里绝不害怕虎川这般的山贼盗匪，衡阳城不仅自有兵备力量，城中更有黑龙卫的大本营，敢来这里闹事，第一时间就会被抓起来，关进黑龙狱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赵正阳带着众人在道路间穿梭，很快来到目的地，一座足有数十层高的黑色建筑。 在建筑的最顶端，耸立着一只栩栩如生的黑龙雕像，黑龙蜿蜒盘绕，仰天怒吼，两根虎须高高扬起，一双铜铃般的大眼睛似乎俯视着整座城池！ 这里，就是衡阳城的黑龙卫所！ 好威风！刘炀不禁再次感慨，光凭这样一座建筑，就足以震慑宵小，让匪盗胆寒。 没有黑龙卫守护，那大门更是向两边敞开，却绝没有人敢轻易踏足，这是一种实力的绝对象征。 刘炀的表现全落在赵正阳的眼中，待他感慨过后，赵正阳这才哼了一声，带着众人拾阶而上。 穿过台阶，来到二楼，一个黑龙卫打扮的女子正在伏案办公。 赵正阳上前敲了敲桌子，女子抬起头，露出一张秀丽的脸，“赵大人。” “这是今天新晋的黑龙卫，你安排一下。” “是。”女子低头应答，一副不敢怠慢的样子。 赵正阳满意的点点头，只朝文轩道了别，便径直离去。 女子拍拍胸口，一改之前低眉顺眼的模样，“吓死我了。” “赵正阳有这么可怕吗？”刘炀好奇道，赵正阳虽然一直冷着脸，但也绝不至于让人如此害怕。 “你疯了，竟敢直呼赵大人的名讳！”女子弯腰嘘了一声，低喝道。 刘炀这才发现，这女子竟也是宜喜宜嗔，胸前更是有一对大凶器。 “看什么呢！”刘炀只觉得腰间一痛，却是谢灵珊小手狠狠的掐了他一下。 刘炀伸手去抓，谢灵珊赶紧缩回手，还示威似的瞪了他一眼。 他干笑两声，问道：“赵大人？赵正阳也是个统领？” “我没记错的话，黑龙卫只有正副两位统领，再无其它官职。”赵汐也显得有些疑惑。 “赵正阳虽然没有一官半职，却是黑龙统领的亲信，颇有权势，”文轩压低了声音，接着道：“听说三年前的黄泉灭门惨案，正是因为黄泉派得罪了赵正阳，后来被他带人屠了满门。” 黄泉派显然有些名声，除了刘炀，众人都是一惊，明显第一次听说。 这种事都是秘辛，即使在文家，也只有寥寥数人知晓，文轩自觉失言，把脸一冷，不再言语。 刘炀心生警惕，没想到这赵正阳还是个小心眼，他可没给赵正阳留下什么好印象，说不定哪天被人看不顺眼就给宰了 眼见话题越引越远，那女子赶紧打断，她尴尬的笑了笑，拿出一本名册，让众人依次登记，写下姓名，年龄，籍贯以及修为实力。 赵汐三人都来自于赤城，文轩是衡阳城，至于实力，除了赵汐和文轩是白银级，其余几人都是青铜级。 名册上记录的黑龙卫大多都是青铜级，白银级实力的凤毛麟角，刘炀没有找到赵正阳的名字，而所谓的黄金级，他更是一个都没见到。 登记完毕，每人领到一块黑色的令牌，再无他物，刘炀奇道：“没有衣服，武器什么的？”那一身黑龙卫的装扮威风凛凛，最让他念念不忘。 女子笑道，“这些之后会有专人联同你们的奖励一起发放。” “奖励？” “超出万兽岭任务的部分，就属于你们的额外奖励。” 刘炀心中欢喜，没想到加入黑龙卫还有这样的福利，那一头黄金级妖猿的奖励，想必十分丰厚。 他看向诸人，发现大家神色平静，显然只有他才是现在知晓。 “不知你们在万兽岭抓了多少只猛兽？或者妖兽？”女子露出感兴趣的神色。 赵汐正要如实回答，刘炀抢道：“我们五个合力，活捉了一只黄金级妖猿。” 几人都有些惊诧的望着刘炀，他却神色不变，这女子显然是个大嘴巴，若是他凭一己之力击败妖猿的消息传了出去，只怕会引起轩然大波，惹上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干脆说成是众人之力，若有什么事，想必他人也会第一个找上白银级的赵汐和文轩。 即便如此，那女子也是一脸的震惊，击杀妖兽远比活捉要难，更别提是一只黄金级的妖兽！ 这些人绝对值得结交！女子心中暗道。 眼见一行人要离去，她赶紧喊道：“诸位以后若有什么麻烦，可以找我，小女子彩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