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章 城外青云

    这时离他出门也有一炷香的功夫了，茶楼里倒是有了不少人，佟鲲蔚想了想便走进了茶楼，拣了个不起眼的位置坐了下来，要了四色点心，一壶茶，双眼随意的打量着四周。

    这座茶楼装饰较为考究，一楼场地宽阔，左侧搭着戏台，二楼只有一楼的一半，格局如京师的醉卧听风楼，只是与醉卧听风楼相比，便要小上不少了。此时，一楼加上自己这桌共有六桌客人，穿着都比较华丽，看来此地也并非寻常百姓所能轻易进出。

    佟鲲蔚正自寻思，就听得隔壁着一人说道：“张公子，难得见你这么早起来吃茶，可是昨夜一晚未归？看张公子这气色，想来昨晚开市赢了好彩头啊”

    另一名穿着白色绸衫之人说道：“这还用说，昨夜也是福星高照。我本来去了怡春楼，想找小红姑娘谈心吃酒，哪里想到小红姑娘昨晚便被人接走了，我便寻思小红不在，绣娘在也好，谁想到老鸨子说不仅小红，绣娘，便是迎春、秋梅也都被人昨晚接走包下了。我这一气之下，出了怡春楼，就进了赌坊，没想到连连开市，赢了不少，哈哈。”

    佟鲲蔚心道：“听说这青县虽只是个小县，但大运河从旁而过，又毗邻京师和河间府两处，富商巨贾也是不少，但看茶楼食客便能窥得一二。”

    这时先前说话之人哈哈笑道：“张公子这是憋着一口纯阳之气，红光罩顶，赌场大发神威了。不过话说回来了，怡春楼有名的几位姑娘都被人包下了，你老兄可知是哪位仁兄所为？”

    张公子轻哼一声：“这我倒是问了老鸨子。”他压低声音说道：“听老鸨子讲，昨日城东青云堡王堡主宴请贵客，把小红她们接过去是歌舞助兴！哼，哪个相信只是歌舞助兴，不知又便宜了哪条色狼了，哎！”

    佟鲲蔚何等耳力，听得真切，心中一动：“城东青云堡！”这时小二正好过来给他倒茶，佟鲲蔚便道：“小二，楼上雅间可还有空位置？”

    小二闻言笑道：“公子，如今天还早，雅间都空着呢，您准备要一间雅室吗？”

    佟鲲蔚点头道：“嗯，本公子要会见几位好朋友，你给我将茶点送到雅间！”

    小二点头称好，将茶点放在托盘里，带着佟鲲蔚上了二楼靠里的一间雅间。

    佟鲲蔚坐下后，小二正准备退下，却是被佟鲲蔚叫住。

    “公子，您还有什么吩咐？”

    佟鲲蔚从怀中摸出一块散碎银子放在桌上：“小二，本公子从京师而来，与青县几位世家公子约好去觉道庄慕道怀古。只是初来乍到，对当地乡绅士族了解不多，还请小二哥相告一二，省得到时彼此冲撞，颇为不美了。”

    店小二见到碎银，立时伸手抓住揣入怀里，笑道：“原来是这事啊，小人还当真知道一二。”

    小二理了理思路继续道：“咱们青县虽只一小县，因挨着大运河，却是相对富庶，城东做绸缎生意的刘员外，听说在京师都开了好几家绸缎庄，城南米行的李员外，在京城好像也有不少生意，另外城北的程员外、城西的马员外都是当地有名的士绅！除此之外，听说咱们马知县、城西卫所的刘千总可都有朝廷的道道，不是谁能惹得大人物啊。”

    佟鲲蔚心道：“这个混蛋马知县定然便是王振一党的人物。”佟鲲蔚呷了口茶：“小二哥，适才听下面那位公子说城东青云堡，这青云堡是个什么所在？”

    小二适才还满脸笑意，听到青云堡后登时变色，四下观瞧半天，又把雅间的门关上，才低声问道：“公子，您打听青云堡做什么啊？”

    佟鲲蔚佯装不解，笑道：“怎么，这青云堡很是特别吗，小二哥你为何如此紧张？”

    小二似是看佟鲲蔚只是闲话问道，才哎呦叹了一声说道：“小人见公子是个正经人家之人，您与几位朋友游玩，哪里都可以去，城东的青云堡可万万不能去啊。”

    小二脸上闪过一丝恨意：“这青云堡王堡主便是咱们青县的一霸。这王堡主也不知是什么出身来历，马知县、刘千总见到他都点头哈腰的。小人原来便是青云堡不远三道沟村的，家里尚有几亩薄田，倒也凑合着过日子。可谁知青云堡的人来了后，不由分说扔下几吊铜钱，就把咱家的地给抢收了。我爹上去理论，被一个恶汉一掌推到，直接背过去气去。我哥上前撕扯那大汉，反倒被他们抓去堡里，说出什么劳力去。咱们写了状子告到县衙，马知县一听青云堡，不由分说，便将咱们轰了出来，还警告说，若是再敢来告，便抓进大牢！”

    这小二哥看年岁也只有十四五岁，尚且没有行成人礼。说道这些时，眼中强忍着泪水。

    佟鲲蔚柔声道：“小二哥，你可知他们抓你哥去干什么，你们村子可还有人也被抓了去？”

    小二气道：“小的也不知他们抓人干什么，不过咱们村不少的年轻人都被抓了去。爹娘担心他们再来把我也抓去，便让我到青县来找个生活。”

    佟鲲蔚又问道：“青云堡离你们村不远，你可看到有什么人经常进出青云堡吗？”

    小二摇头道：“咱们见到青云堡的人，躲还躲不及，哪里会凑上去看。”佟鲲蔚闻言有些失望。突然小二似是想到了什么说道：“对了，有一次傍晚我在山坡放牛，倒是见到一大队人从青云堡的方向过来，中间十多辆马车拉着不少的箱子，不知里面装的什么，周围百十号人，各个拿着刀剑，凶神恶煞似的，吓得我赶紧牵着牛，跑到山坳里躲了起来！”

    佟鲲蔚闻言心道：“多半便是这里了。”有了决断，便笑道：“多谢小二哥这番相告，省却了在下不少的麻烦。”

    小二又叮嘱佟鲲蔚千万别去青云堡，也别惹青云堡的人，才起身告退。

    佟鲲蔚寻思：“一会在城南再转转，若是没什么有价值的消息，便早些回去等候大哥二哥。”将几色点心吃了，喝了些茶，正准备结账下楼，便听得楼下一个苍老的声音：“各位公子爷，可要听个小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