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安抚
大汉初平元年,兖州诸公表曹cao为陈留太守。术闻之,叹曰:“曹公本领非凡,今得中原之利,收拢名士,豪强。至此,必为天下侧目。” 刘表终于撤退了,但袁术仍然不能高枕无忧。这既有担心郭嘉大军会遭遇失败的原因,更让他忧虑的是昨天夜里蔡讽对自己说的话。 昨夜,计议已定的袁术等人各自分头行事,但没过多久蔡瑁在蔡讽的带领下又一次去而复返。袁术虽然诧异蔡瑁的表现,但对于蔡讽的亲自到来他却不得不表示尊重,起身亲自把他们父子迎入大帐,躬身对着蔡讽施礼问安。 “岳父大人安好!深夜到来想必有重要事情商议。” “公路免礼,此番前来特来为汝解惑耳。”蔡讽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再见到袁术疑惑的样子,他的嘴角轻轻翘起,一抹红云挂于脸上显得有些许的得意,察觉到袁术迫切的心情,才缓缓开口再次说道:“想必公路与吾一样,疑惑于刘表突然撤走大军,吾料定必有人里通内外,将军情相告。而吾等德珪归来一问方知城内有人密遣使者将城内实情相告。望公路仔细查证,严惩叛逆,以儆效尤。” 听完蔡讽的话心里非常震惊,还原本以为是因为刘表连番大败而畏惧自己的兵锋不得不作出退军的举动,没有想到是自己军中内部出了问题。但会是谁在告密呢?袁术首先排除满宠,魏延二人,回忆起守城时陈孙舍生忘死的表现又排除了陈孙,那么剩下的有能力又有胆量给刘表通风报信的人就剩下城内四大世家。但蔡家才和自己联姻,正巴不得自己能一统荆州,好借此水涨船高,也应当不会。而王家的家主王威正在他帐下任都尉,也是真心相投。黄家的家主黄承彦是蔡讽女婿,和自己是连襟,属于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也当不会去告密,那么剩下的就是庞家了,难道是庞家不甘心襄阳落在自己的手里故意使人往告刘表还是有其他的缘由?袁术既愤怒又感到疑惑,毕竟怎么看庞德公也不是一个自寻死地的人,更何况他在正史上面是有名的智者。当下决定先去拜访庞德公,看他有什么说法在作出决定不迟。 于是袁术先感谢蔡讽父子能将如此重大的事情相告,而后使人护送他们出营。翌日一早,袁术换上一身的士子装束便带着满宠和魏延去拜访庞德公。经门卫通报过后,庞德公却亲自带领着亲属子侄赶来迎接。见他欲跪地行礼,袁术赶紧跨上两步将他扶起,微笑着说道:“冒昧造访,过于唐突,怎能生受先生如此大礼!” “将军少年即英名远播,废立之际能发扬弘义,讨董之时能督军前往,坐领南阳而令董贼夜不能寐,今又击退附贼之刘表,安保州郡。实乃天下之英杰也!”庞德公顺势而起,微笑着侧过身,将袁术一众来人迎进府第。 进入庞德公的府邸,入眼之处竟全是一片枯草秃木,秋风吹过掀起片片落叶扬起,乍看之下竟带着有几分萧瑟。但看到庞德公一副安然自得的模样迈着方步踩着落叶在前面引路,袁术不仅感叹他心胸开阔,不滞于物。 今得大堂,各分宾主坐定。一阵寒暄过后,庞德公竟提出邀请袁术进入内室商议。袁术瞟见满宠和魏延都轻摇起头,知道他们不放心让他独自一个人离开他们的视线。但袁术又看着庞德公那微笑的目光中饱含的考教和那份意味深长。暗自下定决心,微笑着说道:“正有事请教先生,即蒙相邀,敢不从耳!” 踏着旋梯,两人进入内室,袁术豁然有一种天地突然重新开启的感觉。原以为所谓的内室是机要所在之处必定幽深黑暗,但没想到的是竟是一处光亮,清净的地方。见庞德公反身掩上大门,招呼他坐下,便去准备器具,煮茶相待。而袁术也趁着他专注于茶艺的时候,仔细观察着屋内的一切。此刻未及晌午,窗帘也早已掀起,阳光从东面的窗外透射入屋,映照在我们的脸上让我感到内心十分的安静。而抬头望去,首先进入眼球的是室内北面墙壁上高挂着的孔子和孟子的素面画像,画像里的二人身着粗布衣衫,双手微微抱拳拱起,微笑着盈盈站立。那模样两人似乎在探讨着什么问题又好像各自都在教导学生。两位文圣的画像之下是一个小小的案几,案几之上摆着一个供奉所用的香炉,香炉里面有三只香烛正燃着,那飘起的檀香味传入鼻里,沁人心脾。偏过头去,我的目光被一副画所吸引。那是一副水墨山水图,画里有一名士子手捧书卷,站立在一颗巨大的苍松之下,遥望着不远处的奔腾的江水。而士子身后是一片荒芜的农田,农田里有一把锄头被丢弃着,就在农田的旁边是一处茅草结成的草庐,一缕青烟从草屋内缭缭升起,随着微风轻摆。画卷之下,有一列小字,袁术仔细看过竟是一首七绝----怜我汉家多劫难,虎豹豺狼俱登堂;小民艰苦无处述,天子幽闭在未央;谁怜壮士岁月老,未报君恩发苍苍;心如江水洗前事,耕作樵篱何相望。诗是好诗,就是意境未免有些孤苦。但再看看屋内其余的陈设,只有一床,一桌,以及背靠南墙的书架,对于庞德公的志趣在心中不免有些了然。 煮好茶过后庞德公双手奉上给他,突然问道:“不知将军准备如何处置吾等?”袁术闻言顿时就愣了,完全没有想到庞德公竟然如此坦白,而且似乎早有准备。一时之间,袁术失去计较,心里暗自埋怨自己太过自大竟然带着满宠,魏延等人就这样直刺刺的走进人家的埋伏圈。 该怎么办呢?翻脸的话必定命丧此地,若就此放过又心中郁愤难平。镇定下来,仔细一想:人家庞德公一个弱弱文士竟然和自己这个武夫独处一室,难道他不怕自己胁迫吗?而他一副束手就擒的样子似乎表示出事情远没有那么严重。一念及此,心中稍定,又哈哈大笑着说:“先生何处此言?吾自觉粗鄙浅陋,不知先生深意,今特来请先生解惑耳。”
庞德公没有想到袁术竟然回这样说,诧异的看着袁术,而后又对着他躬身施礼道:“尝闻将军知人善任,宽人严己。今日一见,所言非虚。今既得将军保全阖族之隆恩,敢不绵献薄力以为相报。” “愿闻其详?” “今观天下已成春秋故事,诸侯自相攻伐。明公雄姿伟烈,秉承先祖四世余恩,抗击董贼,天下英雄莫不拜从。一入荆楚,士民膺服,又以大义伐刘表,表不能抗,必逃亡江夏。而江夏地势狭小,不能自给,其一牧一守,政出二门,日久必然生乱,若时再相讨伐必可克尽全功。而荆南虽大,明公可传檄而定。届时明公拥有江河之利,兼得士民之望,勤修内政,广积粮草,高筑城墙,编练士卒,笼络英雄,待时机一到即可北上以定中原,亦可东取扬淮。待河北战毕,集徐扬荆豫兖五州之力,东北而上,收青冀幽并四州。在挟大胜之势西向,迫降益州,进逼三辅,入主东都,营救天子。则大事可定!” 听过庞德公的一番言词竟和杨弘,郭嘉二人的战略大致相同,心里感叹天下能人高士何其多也。对着他三次躬身作礼,袁术目光炯炯的望着他,言辞恳切的说:“先生一席话犹如拨云见雾,欲邀请先生一同共创大业。” 但出乎袁术所料的是,庞德公竟然摇头不应,他推辞说道:“将军虽是不世明主,然德公忘情于山水无有仕途之心,今为设谋实报将军保全之恩。” 袁术不以为意,仍然再次邀请,而庞德公推辞不了,只好推举其子庞山民出仕应辟。看到庞德公勉为其难的样子,知道他现在只想过一种恬静的生活,当下也不好再强行征辟。带着庞山民回到大帐,在蔡氏兄弟惊讶的神情中,引荐给众人。 看到蔡氏兄弟一副强装出的笑容,知道他们心里愤愤不平的样子,袁术不由得叹气。于是夜晚去拜访蔡讽,在密室中当着蔡讽的面对他们说道:“德珪,德方汝等皆为某之血亲兄弟,份属一家,岂可自比他人?然欲成大事,莫不宽人严己,以收其心。今见汝等强装笑颜,知尔等心中不忿,特来相告,若能再立大功,必一视同仁不吝名爵,金钱厚赏之!” 二人闻言大喜,遂不在计较。见安抚了二蔡袁术也高兴的回到大帐,夜深处独自苦闷,感叹道:上位者也不容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