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上）最高级别联络员
“我的代号叫白杜，真名叫刑国栋。”老人在前面黑暗的屋子中走着，忽然间停下，对着哈维说，“这个是我的儿子，代号黑刚，叫刑仁举。” 哈维下意识看着前方，却没有看到人，此时一只手却放在他的肩头，将他吓了一跳。 哈维转身，看着身后那个脸色阴沉的中年人，中年人伸出手去：“你好，我是刑仁举。” 哈维完全不知道刑仁举是怎么到自己身后的，还是说他一直都在黑暗中无声无息地呆着，所以自己根本没有察觉，不过这对父子太诡异了，看起来就像是一流的杀手一样，如果他们要干掉自己，自己恐怕在进来的瞬间就变成尸体了。 “你好。”哈维点头。 “跟我来。”刑仁举转身朝着里屋走去，而刑国栋则继续坐在屋外，不知道在等待着什么，难道说还会有其他人来联络？ 哈维跟着刑仁举走进里屋，走进去之后，就闻到一股浓烈的臭味，他知道那是尸臭，下意识捂住鼻子。 “这是交易，这个地盘是人民进步团的，我和我父亲帮他们处理尸体，才能留下来，否则这个联络点早就消失了，我们就是为了等你。”刑仁举说着打开里屋的房间的门，只见里面有两个大水泥池子，池子里面泡着的全都是腐烂的尸体，哈维皱眉看了一眼，又看向刑仁举，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刑仁举看着池子又道：“夏主任的死讯传来后，我们就知道，她肯定会指定其他人来接头，因为她做事很谨慎，不会不留下什么的，所以我们无论如何都要留下来等你。” “为什么要用池子？”哈维又看了一眼池子。 “我们在做燃料。”刑仁举说完关上门。“沼气之类的东西，用腐烂的东西来制作，你应该知道。现在的尚都每天供电时间只有一个小时，而且还是中心区域。13区供电时间最长，其他的区域基本上一个星期能断断续续供电一小时就不错了，所以，这里的人需要沼气来发电。” 刑仁举说着朝着里面走去，哈维完全不知道这个屋子有多大，从外面看，也不过是一座老式的泰国楼而已，没想到其中这么大。 “我们会将收集来的尸体和其他的发酵物扔进池子中泡涨。几天之后，再将这些东西放入搅拌池中分解，随后过滤，再放入最后的发酵池，当然那还不是最后的步骤……”刑仁举继续解释道。 哈维立即摆手道：“我对发电不感兴趣，我只想知道，我接下来要做什么？” “这么说，你是答应夏主任要做我们间谍的事情了？”刑仁举冷冷地问道。 哈维没说话，心想：既然我来了，就代表我愿意了。 其实哈维也算是想报答夏婕竹的恩情。毕竟当年若不是夏婕竹选定他，他和他家人早就死在美国了，能来到尚都活命。都是因为夏婕竹，所以，他仅仅只是为了报恩，不是为了什么理想，也不是为了推翻什么。 “你能说说为什么要成为我们的一员吗？理想？还是？”刑仁举站立不动，开始询问。 哈维摇头：“不，我只是为了报恩，因为我欠夏主任的，仅此而已。没有其他的，我的祖国早就没了。我也不想复国，因为复国是不可能的。我只想活下去，带着我的家人，既然我过去的身份没了，我除了做间谍和反间谍，其他的什么都无法做，为了生存，我只能选择成为你们的一员。” 刑仁举看着哈维道：“还好你很坦诚，我以为你会说一番大道理，什么为了理想，为了全人类之类的话。” 说着，刑仁举指了指旁边的暗格：“如果你讲大道理，我就会打开这里的开关，将你变成沼气池的一部分。” 哈维知道刑仁举没有开玩笑，他只是默默点头，问：“接下来我应该做什么？” “有两个选择，第一，就这样活下去，因为你的前期工作已经结束。”刑仁举站在黑暗中说道。 哈维立即问：“那第二呢？” “将你的家人交给我们保护，你进监狱。”刑仁举冷冷道。 “什么意思？”哈维愣住。 刑仁举转身进入旁边的房间，哈维紧跟其后，进屋后，发现房间内有一个全息立体建筑图浮现在地面之上，哈维只需要看一眼就知道那是位于如今27区的最高级别监狱，尚都政府内称为“27号”，给人一种全尚都这种高级别的监狱，至少有27座的错觉，但实际上这种高级别监狱整个尚都如今只有5座。 当然，还有一座相对重要的监狱，叫做副24，这座监狱中有什么，连哈维都不知道…… 哈维看着那建筑图道：“这是27号，修建的时候，我跟着夏主任去视察过多次，我很清楚这个地方，最早的建筑蓝图我也见过。” “对，这就是27号，在反叛者口中，称呼这地方叫‘地狱27’，都是用来关押那些还有价值不能杀死，但又不能放在民间的人，曾经的异术者，反叛的军人，抓到的重要俘虏等等。”刑仁举用手在地图上画了一圈，“你见过蓝图就应该清楚，这座监狱是全自动化的，守卫不多，但都是装备精良，战斗经验丰富的老军人，连警察都算不上，而且这里面关押着的犯人名单都是假的，真正的名单在你们情报局的保密数据库中，对吧？” “对。”哈维点头，“但是保密数据库的服务器并不在情报局，情报局内部可以进入服务器的电脑都只是一个幌子，传说中只有夏主任一个人可以进入此服务器，但实际上我猜测她都进入不了，所以实际上真正的监狱犯人名单谁也不知道。” 刑仁举盯着建筑图道：“我们曾经收买过一个没有接受尸化的狱警，就在他接受尸化前五天，我们收买的那家伙，那家伙曾经有幸扫过几眼监狱里面的犯人名单，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犯人名单是真真假假各有一半。” “什么意思？”哈维不明白。 刑仁举道：“也就是说，地狱27中的犯人，在犯人管理名册上，有一半人是用的真名字，剩下一半人用的是化名和代号，大多数都是数字代号，真正的名字外界并不知道，就算里面犯人知道了也无所谓，因为犯人又出不来。” 哈维隐约知道刑仁举要叫自己做什么了，于是问：“你是打算让我进入这座监狱中去？” “我们原打算的，是让你进去当狱警，但是在那里面当狱警，就必须接受临床尸化，一旦接收尸化，你的忠诚度就是百分之百，当然你肯定清楚，平日内你自己是察觉不了的，不过一旦你有反叛倾向，上面的人根本不用调查，用基因审讯的方式就能全部问出来，之前我们收买的那名狱警就险些将我们供出来，所以，在我们知道他要接受尸化的前一天，只能找人做掉他。”刑仁举看着哈维，“所以，你要当狱警是不可能的，我们不能冒险，只能想办法让你被关进去，不过要进入那地方，太难，普通犯人，犯下普通罪行的人都不可能进去，所以，你需要新的身份，需要新的罪行。” 哈维点头：“我是不是没有选择？” “你有。”刑仁举看着他说，“你当然有选择，我说了，你要不现在默默过一辈子，要不就选择进监狱去，不管你怎么选择，我们都会照顾你和你的家人，这些都是因为你在最后时刻还选择了执行夏主任命令的前提下。” 哈维皱眉：“我可以考虑下吗？” “可以。”刑仁举点头道，“时间不多，你只有一天的考虑时间，要知道尚都的全国混乱已经开始了，在你来之后，我们已经派人将你的家人安置在了安全地点，在那里有我们的人安全小组保护着，他们暂时不会有任何危险，我们将会一个星期转移一次他们。” 哈维依然眉头紧锁：“这样的转移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持续到黎明到来，持续到莱因哈特希被我们消灭，持续到尚都这个罪恶城市彻底消失在世界上。”刑仁举的语气不温不热。 哈维苦笑道：“会有那一天吗？从美国被占领的那天开始，我就觉得这一天大概不会来临了。” “我们不去做，那一天又怎么会来临？”刑仁举冷冷道，“你有选择的，你考虑吧，就在这里考虑，你的家人请放心。” 哈维点头，他不知道刑仁举现在将他家人带走是一种什么举动，到底是出于保护，还是准备拿着家人的性命要挟他？从前在情报局工作的时候，他被迫认为这些人都是恐怖分子，都是叛乱分子，一般抓住，不是太重要的，都是就地击毙，绝对不留活口。但没有想到，情报局的头目夏婕竹竟然就是这些反叛分子的一员，这就算了，最重要的是，自己在最关键的时候，竟然还选择了相信反叛者的头目。 这也太讽刺了吧。哈维想，听着黑暗中刑仁举离开的脚步，觉得心中无比的空洞。 哈维现在很矛盾，因为在成为夏婕竹新助手的那一刻，他曾经想过，如果真的可以安定下来，那么就真的说服自己，以后就为尚都卖命吧，至少可以生存，但是没有过几天这种“好日子”，夏婕竹就被捕了，接下来的事情如她自己所推测的一样全都一一进行着。 夏主任，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呀？哈维在黑暗中坐下，闭上眼睛，觉得脑子隐隐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