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月下老人
苏玉骑葫在大音希声宝殿丛林上方流连良久，但见一个个风中密码飞来飞去，一道道光影进进出出，待离近时又什么也看不到，只是一个小小山岗，只是一片小小丛林。 “莽昆仑派还有多少秘密有待挖掘？” 苏玉这样想着就骑葫慢慢地离开了。 夜正酣，月正浓。 三分之一人在梦中，另有三分之一人在春梦中，还有三分之一人希望做一个美妙春梦，却连做春梦资格也没有。 苏玉自叹无缘爱情，自卑仙缘，连做春梦资格也没有，这样想着精气大泄，再也驾乘不了仙葫，葫芦慢慢地滑行，像识家归巢知更鸟般来到猪圈前一头扎了进去。 只有待在肮脏污秽猪圈里苏玉心里才踏实，才能感觉到身心是属于自己，才不会自卑，才会找到真正自己。 猪圈自不会嫌弃自己，猪圈虽破却是自己家。 苏玉这样想着感觉又臭又脏猪圈就化作又香又甜又软又腻闺阁慢慢地合衣卧于月光下，希望也会有一个属于自己梦。 苏玉这样想着就慢慢地进入了梦乡。 “哼哼哼——” 睡梦中苏玉忽然觉得有肥猪拱自己身子，模模糊糊一睁眼，却是一块大石头，那石头竟会走，慢慢地蹭向苏玉，见苏玉醒来又慢慢地嵌入猪圈化作普通石头。 “石头兄啊，石头兄，连你也和我开玩笑，连做春梦机会也不给我吗？” 苏玉自言自语道，石头却不说话。 月光如水般倾泻在大地上，给人间披上一件无瑕仙衣。 “好美啊！” 苏玉轻叹一声气，却发现眼前开瞬间变幻作另一个世界。 眼前是月光丛林，苏玉处身于月光丛林深处，一道道月光化光柱把苏玉环绕，苏玉在月光丛林下迈步，好像检阅着自己人生路。 忽然一道道月光化作一个个敛气凝神剑妆弯眉少女，一条条丝绦缠络在芳体玉身上，一阵风来，直若只着光缕仙衣，一种少女香气飘起，一种少女青春无敌逼人摄魄美散发着无上魅力。 “你好你好！” 那少女忽然叫出问候。 “你好！” 苏玉轻轻地回应着。 “抱我抱我抱我——” 少女轻吟浅笑，在唱着一首怀春歌，懵懂起人最初春思。 苏玉身不由己地去抱。 “扑通——” 苏玉抱了个空，少女依然是月光。 依稀听到月光里发出少女银铃般轻笑。 “嘻嘻嘻——” “看jiejie傻女婿——” “又呆又痴——” “没想到jiejie花容月貌如何相中他？” “嘘，不要乱讲！” “真好玩！” “我们替jiejie捉弄捉弄他！” “万不可如此，jiejie怪罪起来可不得了！” “嘘，有好戏看了！” …… 苏玉一头栽在地上，摔得他晕头转向，头昏脑涨地站起身，感觉眼前金光乱晃，天地都在旋转。 “到前面去，前面有花环，花环里有红绣球！” 一个香甜声音突然喊道。 苏玉鬼使神差地向前，前面是一片花池，花池中央是舞池，一个个二八仙子舞动春情，远远看去个个姿色绝丽，初恋情人般香甜着人眼。 “好美啊！” 苏玉轻叹一声，身子内一股热流翻腾，一个声音在喊叫，“冲上去，抱上她，抱得美人归，今夜她就属于你。” 苏玉疾跑几步，冲上去抱住佳人。 “啊！” 苏玉大叫一声，双手双腿双颊都被那俏佳人扎得鲜血直涌，一瞬间娇滴滴美艳艳艳舞娘却化作株浑身带刺红玫瑰，玫瑰似乎还带着笑，“嘻嘻嘻”地讥笑苏玉错过玫瑰当佳人。 苏玉颓然地站在那里，怅然若失模样像一截木头。 “木瓜！木瓜！你想不想吃瓜？” 忽然一个甜丝丝声音响起在耳畔。 “木瓜！木瓜！你想不想吃瓜？” 那个声音又想起，惹起人相思。 苏玉四下里看时，只有他一个人，探头探脑地道，“是叫我吗？” “木瓜！木瓜！你想不想吃瓜！” “想！” “往东南去，东南有瓜地，可以吃到香瓜！” 苏玉也不知道哪里是东南，只是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走着，走不多时，一股香气飘来，果然见绿滢滢蓝汪汪一片好像蓝梦海洋，一个个香瓜躺倒在瓜地里，白沙蜜，绿夫人，油面光，天下香，旺夫香……叫上名字，叫不上名字，像一个个春潮初涌春情乍起少女香甜地梳妆在粉闺里做着自己白马王子梦。 “香瓜可以吃吗？” 苏玉对着瓜田自言自语，又下拜又作揖，却没有人理他。 “也许这是一个无主瓜田，不如吃上一个，解解渴也好，等主人来时再给他赔罪就是。” 这样想着，但觉又饥又渴，似乎香瓜是惟一解渴之物。 苏玉呆呆傻傻地向着瓜田竟行起三跪九叩大礼，“主人莫怪，在下实在难抵香瓜诱惑，摘上一个吃后任打任罚！” 苏玉说完，似乎心安理得起来，一下猛向瓜田，好像在演绎一个饿狼传说，抓起一个旺夫香撕扯下瓜蔓，几下拍开，但闻香泽扑面，打鼻香，白皮白rou白嫩腻籽好像触到最嫩少女肌肤，苏玉一口咬下，满口生津，果然又香又甜。 “啊——呸呸呸——” 苏玉但觉口中一阵恶臭，臭气熏天，臭不可闻，口中腹内鼻内竟全是黄白之物，一股臭鱼之肆浓烈气息瞬间包裹了他。 香瓜化作一摊大粪，并且还有余热，似乎刚刚排出体外。 “哇——” 苏玉吐出好大一团污浊物，把七天隔宿饭都吐了干净，还在泛着白沫，一股清水从肠底涌出。 “木瓜！木瓜！我香瓜好吃吗” 那个甜丝丝声音又响起来。 “好吃！” 苏玉言不由衷地道，但觉舌头发干，正与牙齿打架。 “好吃就再吃一个！” “骨碌碌碌碌——” 一个夫人香就滚到苏玉面前，绿色晶莹，剔透莞尔香气盈人，好像已经熟透了。 苏玉左右打量着，好像已经忘记了刚才事，一把抓在手里，“看样子应该香甜可口。” 苏玉自语着，一口猛地咬下。 “啊——呸——” 一股臭气又传自瓜中，夫人香化作夫人臭。 “不许吐！” 那个香甜声音突然变得严厉起来，好像冷美人，冷语艳声逼人。 “啊！” 苏玉被那声音所摄马上不吐了。 “吃下去！” “什么？” “想要吃到真正香瓜就要先吃臭瓜，你想不想吃香瓜？” “想！” “那就把臭瓜吃下去！” “哦——” 苏玉轻应一声，依言捏着鼻子把一大摊大粪吞下去，吃到最后却觉甜丝丝，如饮甘泉。 “你感觉如何？” “有些甜，有些相思，还有些思念。” “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因为那是我们八姐妹们隔宿存货新从艳囊神尸里取出和着香露拌上香津而成。” “不是还有香瓜吗？” “香瓜就是你是一个傻瓜！” 苏玉呆呆地不解其语。 “还不退下，再胡闹罚你们吞石——” 一个冷艳冰凉声音道。 周围一下安静了，似乎在共同期待一个圣洁时刻来临。 一阵香风拂面，那香瓜田不见了，眼前依然是月光丛林。 苏玉懵懵懂懂地走在丛林里。 突然，一道明艳月光照射而来，却是鹅黄色月光，比周围黄光更加明丽动人，更加清纯如洗，圣洁如沐，好像月光中圣女，指引着人向着未知幸福光阴。 那光就洒在苏玉脚下，苏玉看着月光，好像看着亘古长存思念，又像看着思念中深情依依少女。 那光绕着苏玉转了三匝，似乎风中有少女轻语，“公子有礼，别来无恙？” “我们以前认识吗？” 苏玉竟对着月光说话。 “嗤——！” 少女轻笑一声，再也不语。 月光却慢慢地向前，苏玉也身不由己地跟着向前。 月光像个调皮孩子，左绕右绕，在月光丛林里捉起了迷藏，苏玉一会跑一会停一会猜，紧一阵慢一阵，累出了一身汗，却有一种香甜情愫在怀，自有一种风流情韵在流转，乐此不疲，甚至还有一丝渴望。 那月光忽然停了，竟化作一阶阶月光旋梯转动着伸向前去。 似乎受到某种感召，苏玉勇敢地向前，一下跨到梯子上，前行一步，后面梯子自然消失，前面却有另一阶梯子。 梯子尽头却有一块莹光石，那鹅黄色黄光就香甜地照在莹光石上，竟然缩成一团，化作一个球，球又化作一个香瓜，香喷喷，直扑人脸，瓜旁竟有一个香刀。 苏玉取过那个香刀，一个剖开，空气里响过丝丝甜情，好像一个东西竟尔折断了却又有一面香艳扇子打开来。 “噗——” 一声脆响过后，从香瓜中袅袅地升腾出一股紫色烟云，烟云散时就化作一团鹅黄色光带，光带慢慢打开就化作一件鹅黄色连衣裙，瞬间展开来，一个少女就容身在鹅黄色连衣裙里。 “你好，我最亲爱年轻恋人！” 那鹅黄色少女轻轻吐出一声艳语，玉语里有相思后等待，有等待后痴情，有痴情迷醉和少女惊魂期待。 苏玉看呆了，不晓得怎么做，似乎无论做什么都会做错，却又必须做点什么，但却什么也做不了。 那鹅黄色少女轻笑一下，“嗤——看你傻样！” 似乎满足于眼前逗引，身子盈盈飘起，裙踞动处，若仙子下凡，飘至苏玉面前，俯身向苏玉唇边，香甜地一吻，若惊鸿一现，艳蝴蝶绝恋呓语。 苏玉感觉全天下花瞬间开放，怒放生命放射出流星般光耀天下光，香津若梦，甜醉春情，一种生命绝美痴迷和幻觉突然填补了空缺般似乎看到了人间尤物世之精华尝尽了人生最美。 鹅黄色少女却又甜甜地一笑，双颊一下变得绯红，“你不想再做点什么吗？” “我做什么？” 苏玉轻声问道。 看向鹅黄色少女艳绝天下脸，光洁若幻，甜美若诗，醉人心田，一个小酒窝盛满梦乡里思念。 “你什么都不用做！” 说着甜甜地一笑，少女就凭空消失了。 “你——你——你叫什么？” 苏玉突然想起还不知道人家名字，这也太不礼貌了。 空气中流转着暖昧气息，却没有少女回音。 苏玉这才想起那少女似曾想识，好像前世很久以前就已相见，好像在梦里在香田在桂园在诗风谷雨多少次邂逅，可是一时却怎么也想不起。 “到底是在哪里见过她呢？” 苏玉想着，想破了脑袋却没有答案。 苏玉轻轻地走向前，莹光石慢慢地延伸，在月光丛林里形成一条月光小道，苏玉就在这月光小道里走着。 不知走了多久，不知走了多少里，不知还要走多久，苏玉完全迷失了自己，也完全迷失了方向，好像生命使命就是要在这月光小道中走下去。 周围起雾了，一点点雾气烘托出自由轻松美丽潇洒氛围。 突然月光丛林里莹光石下就出现了一株株垂柳，起风了，风吹垂柳，好像少女心间涟漪波痕，又像少年未及做完残梦。 柳枝上一条条流苏环绕着，像过节时灯笼，灯笼乱晃，像少时摇响在青春季节里风铃。 一汪弯月就痴恋般依依不舍地挂在柳梢头，好像最艳仙女用画眉仙笔画上去一样，填满了相思，甜醉着乡愁，含蓄着春天里春雷讯息和大地回春真爱永恒渴盼。 “好美啊！” 苏玉看着柳梢头月亮，好像看着梦中少女羞红泛起肌肤润泽脸庞。 苏玉绕着柳树看月亮，看月亮人却在看他，看他人有时在看他，有时在看书，时不时嘴边浮过一线慈祥微笑。 “扑通！” 苏玉好像被一个软软粗粗东西绊了一下，身子一倾就跌倒在地上。 睁眼看时，却早见一个白发白须红脸葛衫麻鞋敞胸露怀老人正专注地卧坐在柳树下看着手中一本书，似乎对刚才发生事浑若不觉。※※※ “老人家，对不起，我不知道您在这里，刚才踩痛了您吧，我给你捶捶！” 说着苏玉就跪倒在老人面前给他揉捏身上肌肤。 一捏之下却发现又硬又冷，像一块石板。 “哈哈哈——” 老人忽然大笑起来，“你是一个懂礼貌，知孝悌好后生啊！” 老人夸赞着，一下起身，竟矍铄饱满，完全不像个老人。 “这里是哪里啊？” 苏玉轻声问道。 “这里啊，这里就是我在凡间修憩之地，月光丛林。” “这也是在大昆仑山吗？” “是啊！” “我怎么从来没有来过？也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这样一个所在？” “傻孩子！这大昆仑山号称昆仑仙境，乃天下仙山，上通于仙界，多有天上仙宫在此建立分殿，下达冥域，多有鬼王特使出没于此勾魂填补《生死薄》上空额。莽昆仑派虽号称天下第一修仙门派，可是它所占据连大昆仑山万分之一都不到，可以说只是冰山一角！你才来大昆仑山几天，自然不知有月光丛林所在。” “哦！怪不得！” 苏玉大悟般点点头。 “您老人家贵姓高名，不知能否赏下来让我得知？” “小鬼头，你小小年纪就这么会说话，难得，难得！” 老人前后左右地打量着苏玉，“是个材料！是个材料！” “您说什么，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明白？” “哈哈哈——你叫苏玉吧？” 老人轻轻问道。 “嗯——您叫什么名字？” “我没有名字，由于经常在月下翻检书本，人们就习惯地唤我‘月下老人’！” ※※※注一：《冷遇惊奇.异人惊奇》载：“月下老人者，又称月老，常于月上柳梢头时，卧于柳荫下，手翻阅一书，来订人间仙间鬼间三界十天姻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