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等待

    甘一柳一步跨出尖眉山。因为他要回去，要等着她。

    沿途，尽是一片荒芜枯寂。他记得自己上山时，那份绿色的喜意。

    可不过短短时光，便已是枯黄片片。

    他本来的焦急催促，也慢下了脚步。

    一切，都是因为他。

    很多种类的草都完全枯死。

    对枯萎的它们而言，它们只是简单地觉得甘一柳的感觉很对。

    人生若是一眼便看到头，还不若选择在痛苦或闪光中的耀眼。

    “对不起……”

    甘一柳半跪梯道，身旁全是一片枯荣。

    没有任何人能懂他。他只能自己承受。这就是代价。

    “我曾经还在心里说过，必不过五成伤到你们的根基。”甘一柳眼睛红了。

    “我违背了我的诺言，终究是变了啊。”

    没有履行诺言的实力，是多么难过。

    甘一柳半跪着似乎能让他好受些，

    天色渐渐暗了些，还有丹散门搜寻的弟子见到他就远远绕开，即使他已经洗去身上的血污，换上了新的衣衫。

    甘一柳突然慢慢站了下来，抚摸着一棵剩余一点点力量没有化作飞灰的草。

    一片寂静，连鸦雀都是少了很多，甚至可以说是有些许死意。

    他轻轻地，再次沟通感悟，

    “对不起……”他身上似乎伤更厉害了。

    骤然，有一抹强大的感觉，向天而行的感觉。仿佛已经矗立很久，懂得坚持和稳固的感觉。

    那是什么，是什么？

    甘一柳这才注意到和发现，又是一个方向走到了他的心里。

    一个宫殿，另一个紧紧挨着的方向，被他感应到了。

    原来，这样，就是真正感受到了树木。他的眼前，一棵树仿佛再用它的见闻安慰甘一柳。

    “这……这……”甘一柳这才反应过来那丝不一样的力量。

    “原来，竟是这样感悟到你……”甘一柳也不知道该作何。

    草木草木，总是被放做一起，对甘一柳而言也一直不知为何，

    现在他知道，对自己而言，原来是因为它们，都是他能够感受到的。

    “有一天，我一定能寻一山清水秀之地，与我在意珍视的人们一起安静闲逸。”

    他抚摸着这棵树的纹路，心里温暖。

    “谢谢你们，不会抛弃我。”

    ……

    烈阳城。

    “多谢你了。”甘一柳对着帮助他的那位妇人道谢，眼里闪过一丝黯然。

    没有清音的消息，她没有回来。

    “没关系，她只是迷了路，或者害怕连累我。”甘一柳压住紧张。

    这才发现，这个简单的庭院，竹根下流淌的清水，不知从何时开始，映在了他心。

    还有那鲜花遍地的花王谷……

    他就那样等啊，等啊。有了念头和盼头，却更觉得孤单。因为什么都没有发生。

    甘一柳多想奇迹发生，他其实也知道可能性更大的，是清音已被那个神秘人带走。甚至可能在某处受着苦。

    “清音……”他攒紧拳头。

    他学会了偶尔抬头看那夕阳，似乎有些明白了“故离斜阳别，唯念月无阙”（神玄大陆西域缇国流行的诗句，不过是蚊兽之乱之前千年时的成名的诗句。）的某种难以言明的东西。

    他翻看着清音留下的东西，那些都是一点点的思念。

    甘一柳这才发现，清音不是顽皮，她将大部分珍贵的物事，都是放在了他这里。是为了让他随时能拿到那些有疗伤功效或者增强玄力的东西。

    “清音……”甘一柳哽咽。

    “我再不会笑你像男子那种不苟言笑的表情啦……你回来吧。”

    ……

    一个月后。

    “香兰姑娘，这里现在比曾经好很多，你辛苦啦。”甘一柳放下心来，想了想，见大管事老者老实起来的模样也算不错，便没有动废掉他的心思。

    可在甘一柳的表现中，短短一个月，香兰却是看到了他的倦意。

    “柳先生，你才是辛苦了。”短短一月，甘一柳露出的额头似乎更加苍白了，仿佛有伤势更重了。

    甘一柳笑笑。

    “可是真的，我这边也没有找到任何关于她的消息。”

    “先生，以我之见。可去听玄宗分部打探有哪些神秘的势力或地方未现于世，尤其是那些对奇特妖族感兴趣的势力。”

    “如果没有猜错，那人绝对不是一些能直接显露的大势力。而且实力不弱，不然丹甲也不会那么恭敬。”

    甘一柳点头。

    “听玄宗……”他念了三遍。

    听玄宗，神玄大陆数的过来的庞大势力。据说现在的四个天境强者中，听玄宗，没有占其任何一个。却依然是让听玄宗有屹立的资本，可见不简单。

    “清音，我一定会找到你……哪怕踏遍天涯海角。”

    曾经的他以为自己永远不会走出西域甚至段国，可是此刻，他突然知道，自己一定是在某个地方，有了深深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