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百川汇海
东方既白，柳行风眺望着那一抹亦真亦幻的霞彩，以及携妻放舟而去的魏长卿，心中百感交集。 钟神秀白衣飘飘，含笑负手，卓然立于岸边，与这位毕生对手挥手作别。他端着一清酒，摇头轻笑：“人生如梦，一还江月。”挥手一扬，一偻细细水柱便被倾在碧涛汹涌的江中。 朝阳初升，魏长卿渐行渐远，天地被染成一片金红，亮堂的让柳行风几乎睁不开眼。 可等柳行风再度睁开眼的时候，抬头就看见一盏悬在贴满金纸的天花板上的豪华吊灯，往左右看去，欧式情调的床具柜台无不让他为之赞叹，他这才发觉自己正躺在一张柔软大床上，而窗台之畔，柳圭年穿着一身淡青色唐装站在眼前，一头乱发整整齐齐一丝不芶，与当初相见的时候判若两人。 “爷爷？”柳行风揉了揉眼睛，问道。这倒不是他突然不认识柳年了，而是昨晚梦中经历的那些事，让他生出恍然隔世之感，对柳年，他竟似乎是久别重逢一般。 柳圭年咧嘴一：“乖孙子，不认识爷爷啦？” 柳行风坐了起来，可胸口兀自生疼，咳了一声，笑道：“人要衣装佛要金装，您穿上这身行头，好像立刻就换了个人，跟国家元首差不离。” 柳年哈哈道：“跟爷爷还耍贫？来，让我老人家看看你伤势如何。”说着大步迈来，抓住柳行风脉门，片刻之后点头笑道：“好个小子，接了我一掌，还恢复的这么快。” 柳行风摸摸头，仔细思索着昨晚底发生了什么，他伸了个懒腰，随口道：“咱们这是在哪儿呢？” 柳圭年道：“我点了你昏xue后不到十分钟孙媳妇就打电话过来问啦头子一听就马上乖乖跑到这家劳什子宾馆来了。” 柳风听得一怔。想了好久才想起来昨天从少林赶回后所发生地事。他迟道：“我们现在在开封了？”柳圭年点头道：“当然。刚送衣服过来地那个苏丫头说你小媳妇在楼下睡着这日头都晒屁股了。你们这代年轻人哪！” 柳行风耸肩。看了看表屈道：“这才六点半啊。这年头谁这时候起床啊。更何况。让她多睡睡也没坏处嘛。”对于有着血缘之亲地爷爷行风没有任何见到陌生人地感觉。-==网==-他觉得毫无顾忌。亲人面前。某些多余地话。根本无需多说。这是柳年眼中地关怀和宠溺告诉他地。 柳圭年哼道：“那你是不是想现在去见见她？”话中充满引诱味道。要是他再年轻个十几岁对是个合格地怪叔叔。 柳行风此时正在穿上上衣。闻言灿烂笑道：“好啊。” “好你个头！”柳圭年一晃身在柳行风头上狠敲了一记耳红勃粗地吼道。 柳行风吃痛叫道：“爷爷。你干嘛？” 柳圭年吹胡子瞪眼道：“伤还没好就想女人了啊。你小子咋比你爹还不长进？看看你裤子上凸起来的那块羞不羞啊？” 柳行风泰然自若的望了望初升的太阳，然后挠头道：“爷爷是说晨勃啊。这有什么好稀奇的，经科学论证，这个是每个年轻男人都有的好吧？别看你现在没有，但你别说你年轻时候没这样过啊，我可不信。”经过一年大学的洗礼以及李猎水孜孜不倦的教导，柳行风在某些方面已非吴下阿蒙。 柳年红了眼，大声道：“谁他娘的说我现在没有？老子现在每日清晨起来都一柱擎天！”说着一指下身，柳行风耷拉着眼皮一看，哇塞！他竖起大拇指，赞道：“佩服，佩服。爷爷你宝刀未老啊。”柳年有些不好意思，咳嗽两声，道：“咱们祖孙好容易见个面谈点事，能不能正式点？” 柳行风一本正经的道：“好啊，您要跟我谈什么？”他穿上长裤，端起茶杯去倒了杯水。 柳圭年凑了过来，四顾一看，见没人埋伏，才小声道：“乖孙子，你老实交代，你还是不是童子之身？” 柳行风一口水差点喷了出来，这个爷爷怎么越看越猥琐？整一个老年版李猎水啊。他好容易咽下那口水，捧腹大笑起来：“是……当、当然是。” 柳圭年见他笑了，摸摸头，也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 “好了！这是一件很严肃的事，不准笑！”柳圭年忽然不笑了，正色吼道。 柳行风也立马变戏法一样收住笑容。 祖孙二人大眼瞪小眼，谁也不说话，对视半晌，又是各自捧腹而笑。 柳圭年伸手在柳行风头上敲了一记，道：“到床上去，盘膝而坐，意守丹 帮你推功过血，运劲疗伤。” 柳行风乖乖遵命，一个纵跃跳到床上，半空中褪下拖鞋，紧接着便双脚如老树盘根般扣紧，盘膝而坐。柳年瞧着刚才还在柳行风脚上的那双拖鞋整齐的摆放在床边，笑了笑道：“这手轻功挺帅啊。”说着一拧腰，人影一晃便在柳行风身后坐下，一双粗糙大手按在柳行风背脊上。柳行风仿佛被烧红了烙铁按上，险些跳了起来，他嚷嚷道：“好烫，好烫！” 柳年瞪了他一眼，喝道：“收敛神意，气归丹田，心欲玄虚，身似浮云。”柳行风听爷爷没跟他闹着玩了，不由心中一凛，散落在四肢百骸中的真气顷刻间便被他导引至丹田之处，小腹登时若存有一团热烘烘的球状物，刚刚软下去的小弟弟腾地一下又竖了起来。而刚才柳年那双烫如烙铁的手掌，仿佛顷刻间便化作温润玉液四散而开，让他舒适的几乎呻吟出声。 “现在顺着口诀运行真气……拨金锁，抽黄芽，紫霞东至，玉桥北搭……”柳圭年张开尊口，滔滔不绝地念道，字字珠玑，皆是玄门正宗练气真诀。 柳行风按照柳年所说行功，真气徐徐自丹田生起，滋润胸口受伤的经脉，顿时疼痛大减，练到一半，他忽然发觉，柳圭年所说的竟与魏长卿所授不谋而合，丹田那颗浑圆金丹滴溜溜地旋转起来，一股股精纯之极的真气涌起，与柳圭年手掌上传来的内劲合兵一处，一路向上，汇聚于百会。 就这一瞬间，他中仿佛要炸了开来，柳行风心中顿时一紧，但那一股不安分的真气却在要爆炸前顺着任脉一路冲击而下，他心中又是一松。 这种一紧一松，一张一弛感觉奇妙之极，但柳行风却没心思去回味，因为丹田中真气不绝涌出，顺着督脉一路往上，而百会一股股真气又急速顺流而下，汹涌澎湃。 任脉督脉，轮休。 而柳行风身上奇经八脉中，真气也自成循环，生生不息，若有那一脉真气不济，柳年便分出一道精纯真气过去引为臂助。 这般七上八下，提心吊;的半个多小时，柳圭年忽然喝道：“收功！”双掌缓缓挪开柳行风背脊。 柳风身子一颤，真气如被抽水泵狠狠一吸，飞快涌回丹田。 这么短不到三秒钟，柳行风浑身毛孔一开一合，汗出如浆，原本疼痛如针刺般的胸口顿时没有半分痛楚，伤势显然是好了。 老头子笑眯眯地问道：“累不？” 柳行风长长呼出一口气，其白仿佛烟雾，袅袅腾空而去，他呻吟一声，道：“好爽……” 老头子敲了他脑袋一记，哼哼道：“你爷爷我帮你提前达到百川汇海的境界，你运劲试试。” 柳行风伸臂展拳，五指箕张，劲力勃发。 指尖竟然嗤嗤有声。 被褥上仿佛被火焰灼伤，一个小洞凭空出现。 柳行风望着自己的手指，怔怔发呆。 “我玄门素来以火炼丹，你现在遍体阳和，火劲充沛，将来怀抱金丹，天下何人能与相抗？”柳圭年傲然道。 柳行风听得嘿嘿一笑，扯着柳年袖子，竖起大拇指赞道：“爷爷你真有本事！” 柳年瞪他一眼，皱眉道：“小心着点，新衣服呢。” 柳行风讪讪松手，他忽然想起了点什么，道：“爷爷，怎么那叶雄韬没找你麻烦？” 柳年道：“我和叶老头斗了几十年，谁也奈何不得谁，他吃饱了没事应得慌，找我麻烦？” 柳行风一怔，道：“可是，我是真杀了他儿子啊。” 柳圭年瞪大了眼睛：“凭你？” 柳行风摇头道：“还有一把手枪。” 柳圭年这下就再坐不住了，伸指指着柳行风，吹胡子瞪眼，半晌说不出话来。 柳行风一昂首，道：“他杀了一队南京军区尖刀连战士，几条无辜的人命更死于其手，我自认没杀错人，爷爷你要怪我的话，我也无话可说！” 柳圭年看他的眼神中忽然闪过一抹欣慰之色，他一拍大腿，大声道：“他***，谁要怪你，那老小子我老早看不顺眼了，好！宰了好！我孙子宰的那是好上加好！” 这回轮到柳行风瞪眼了。 柳行风还想说点什么，可就在这个时候，敲门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