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2）

    杰米没有去看下面的主要表演，麦克风以毫无羞怯的语气宣布了它的开始。“请看吧，伙计们，”喇叭在吼叫：“您们最想看的场面出现了——弗莱迪和拳jian者！”

    “咱们走吧，”只听王子悄声对杰米说：“我已经看够了，汽车可能在等我们了。”

    可是，杰米此刻正在注视一个刚刚进来，和柜台伙计窃窃私语的人。这位新客看上去与这儿的环境很不相称。矮矮的个子，体格像个拳击手，身穿深色套服，脖系条纹领带。杰米觉得过去在什么地方见过此人。与大多数优秀记者一样，杰米一下子就能记住人的面孔。他想起这张脸是在某一张头像摄影里看到的，那是一张十分仓促的新闻照片，上面照的是一个带着手铐的嫌疑犯，正躲躲闪闪地避开照相机。

    柜台伙计将一只小皮包交给这人，这人便朝门口走去。跟在后面的杰米一行刚一靠近此人，两个彪形大汉突然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等一等再走。”其中一位命令。过了两分钟之后，他们才被放行。他们离开了“铁锤”酒吧间，找到自己的汽车，默默地朝城里的生活区驶去。

    .

    格伦农十分欣赏这个宴会。他觉得这里的人真懂得如何消遣。不像曼哈顿，那里的宴会气氛全是那么紧张，人人都是下了班直奔而来，整个晚上都是谈些公事。看来，这里的人不但掌握了自我消遣的诀窍，而且掌握了永葆青春的秘密。

    格伦农今天晚上也感到年青和松快了许多。在贝弗利希尔斯游泳池泡了一上午，已经使他轻易地适应了被掮客、明星、制片商和作家所包围的环境。他只被电话叫过去一回。是斯迈利打来的，他们像老朋友似地叙谈起来。

    “你去那里，真叫我羡慕。”斯迈利说：“十一月是华盛顿最糟糕的月份。我敢肯定，这正是我们为什么要在此刻搞竞选的原因，那样，我们就可以走出这座见鬼的城市了。今天这里的气温几乎下降到零度了。秋雨说不定会变作雪花飘下来，而你却能在那里陪着一群影星悠然自得地打网球。算是我选错了职业。”

    斯迈利告诉他竞选计划执行得十分顺利。“两派参议员对我都很好，《邮报》今天发表了一篇短文，预料我将成为头号竞选者。”

    格伦农告诉他，与ATAMC0控股公司达成的那笔交易执行得也很顺利。

    “你会惊奇地发现，今后你会万事如意，一帆风顺的。”斯迈利这样说。“有这么大一个商号做你的后盾，那些赞助者、广告主顾、甚至工会，都会前呼后拥地跑来帮你的忙。在加利福尼亚也是如此。不瞒你说，那里的州长在离开国会前就是我的老相识了。所以，你有什么困难需要他的帮助，就请告诉我一声，我会让你俩成为朋友的。你们应当处处保持密切的接触。下回。我说不定能和你一块到那里走一趟，咱们在萨克拉门多停一停，去拜访拜访小保罗。我看，你们两个会情投意合的。他看到该州的地方报纸将失去一统天下，定会高兴。到目前为止，那里的新闻界全都由共和党控制着。”

    “当然，他们可以选举一个像保罗·林搏尔特，或保罗之前的杰里·布朗那样的人当州长，但你要晓得这个州迟早会向右转的。实际上。那些决定一切的企业界的上层人物从来没有放弃他们的右派立场。”斯迈利说：“现有的新闻界希望将这种状况保持下去，其缘由是十分微妙的。但这并不像电影《唐人街》所揭露的那样纯粹是出于腐败——尽管那部电影绝非夸大其词，反倒极有分寸。新闻界和大企业联合到一起，搞成个统一战线来对付华盛顿，以保护他们的垄断地位。于是，资金大最涌进。那个州所得到的联邦政府拨款比其它州都多，他们也没有将这些钱用于非法越境者的救济。现在，你来支持像保罗这样的一个比较进步的人吧，你知道，他希望打破新闻界的垄断。他有参加全国竞选的雄心壮志，所以他最终将会把存在于加利福尼亚的政治分肥勾当统统揭露于世。在他的州里倘若没有另外一个舆论工具，他一定会碰得头破血流。”

    “欸，蒂姆，”格伦农说：“我仅仅是开办一份杂志，可不是搞革命哪。我很乐意尽力为您的朋友效劳。但我还是谦虚一点好，我看我们要在这里形成一股强大的政治影响力还是若干年以后的事呢。估计到那时也无法与我们在纽约发挥的作用相比。”

    “你将会大出所料的。”斯迈利胸有成竹地说：“别看那地方如此保守，那个州——特别是洛杉矶——接受进步的新思想倒是很快的。我们都会帮助你，保罗会在萨克拉门关照着你，让你受到超乎寻常的待遇。不久你就是竞选的后台老板了，你将成为奥林奇县共和党人的心头之患。”

    此刻，格伦农打量了一下周围越来越多的参加宴会的人，他心想，这些人看上去并不很像共和党徒嘛。这里进行的是比利·达夫的一种有名的“主题”晚会，今天都是按照五十年代的特点安排的，正是比利白天精心制作的电影的环境。

    达夫举办晚宴是不惜工本的。他正在拼命与阿伦·卡尔竞争“好客大王”的称号，假若说他们的竞赛还没有达到极限的话，他今天的精心设计也会使卡尔感到耳目一新。他将自己电影的布景推进了这座别墅，在大舞厅里重新搭设起来。场景是按照一个高中体育馆设计的，沿墙架起一座完整的带座位的正面看台，拼花地板上画出一个篮球场。侍者都穿着裁判员的衣服，一小队身材极高的黑人身着哈莱姆环球队的球衣正在球场的一端投篮，格伦农身旁，一位褐肤褐发女郎正在吸烟，她上罩水手式宽外衣，下穿自行车运动员式短腿裤，她把正吸的烟递到他手里，他才发现那是一只含有大麻的烟。他心想，看来，人们没有把他当作外人。于是，他一把抓住它，深深地吸了一口，又还回这根毒品。乐队奏起比尔·哈雷的舞曲，穿水手式宽外衣的姑娘问他，愿不愿跳个舞。

    “太愿意了。”格伦农回答：“我叫迈克尔·格伦农，您是……？”

    她佯装有些不悦。“赫赫有名的大出版商竟然不认识路易丝·福里斯特。看来，我的代理人没有尽到责任。”说着，他们便穿过人群，走进舞池，“我只好自我介绍一下，我就是今天这个宴会所要献映的那部电影的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