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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戴罪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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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喜年初,南清皇朝的楚州城此时夜里正在下雨,城郊外的一户人家中,有两人正蹲在院子中。

    “霍言,这是第几次了?”一名身着布衣,面容硬朗的男子正手持木棍杵着一具黑衣人的尸体。

    “回少爷,第三十八次了”

    “  ”看着眼前的尸体,江渊爆了一句粗口,这数字怎么这么像在骂他呢?

    立于一旁霍言听着自家少爷嘴里冒出的词儿,已经麻木了,自少爷经历巨变,醉酒落水之后,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两个月来,他已经渐渐习惯了。

    看着天空中紧密如丝的小雨,江渊将手中木棍撂下:“走,回去睡觉。”

    “少爷,那这尸体?”

    “明儿一早还扔后山”走进屋的江渊留给霍言一个背影。

    看着地上被雨水冲开的鲜红颜色,霍言瞅了一眼屋内,犹豫了一下,将尸体扛了起来,背往后山。

    ...

    房间内,褪去外衫的江渊,此时正坐在床上,擦拭着被雨水打湿的头发:“这要是有个吹风机该多好啊”。江渊有些怀念二十一世纪的日子了,看着铜镜中棱角分明的自己,他回想起了两个月前的事。

    他本名陈凡是一名毕业半年的艺术生,因为毕业即失业的原因,他找了一个试药员的工作,本来想的是一个月搞个万把块,摆摆烂的,谁曾想试完药竟然出了车祸,而且还给自己整穿越了。

    记得当时试药之后,他拿了钱准备回去,走在路上时忽然感觉脑袋有些昏沉,一不留神就闯了红灯,然后就出了车祸。

    果然是不遵守交规,亲人两行泪,在被第一辆车撞倒后,他的意识还算清醒,感觉自己还能抢救,或许是老天也察觉到了这个情况,干脆给他来了个好事成双,于是第二辆车来了,这次直接是压脸而过!再然后...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醒过来,他就来到了这里,刚开始他还以为是做梦,朝着自己就是狠狠的两耳刮子,直到嘴鼻缓流出温热液体,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疼他才意识到这两巴掌白打了,脑海中不断涌现的记忆碎片让他缓了好一阵子。

    愣了好久他才接受这个事实,换个身份和空间重活一遭,他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悲伤,仔细的整理了一下脑海中混乱的记忆,说实话,他想回去。

    南清皇朝-北境楚州-江家独子-江渊是他目前的情况和身份。

    江渊本是南清皇朝镇北侯江澜之子,按道理来说,侯爷之子也是天潢贵胄级别的了,但是因为一年前的丰乐楼之变,让这具身体的父亲身死沙场,之后更是连爵位也被削除,整个江府也就此遣散,而江渊则是成了一个拥有戴罪之身的平民。

    每每想到此处,陈凡就一阵的难受,好说歹说他也是个穿越者,不说穿越成皇子,世子这样的高配,起码也得是个地主家的孩子,给个标配吧,他倒好,穿越成了一个平民,还是戴罪之身的平民,戴罪之身就算了,还天天被人暗杀,虽说他在地球只是个无名小卒,但是至少没有生命危险啊。

    “唉”叹了一口气,放下铜镜他躺在了床上,略显深邃的眼神望着木质的屋顶,脑袋中想的都是如何在这个听都没听过的朝代里好好活下去。

    ...

    翌日清晨,被雨淋过的小院儿焕然一新。

    江渊起了个大早,日日被刺杀,导致他来这里三个月,一个懒觉都没睡过,每天晚上他都不敢睡香,每每一闭眼,他就感觉有匕首悬在他脸上要刀了他。

    走到院子中,昨日的尸体已经消失,不用说,肯定是霍言昨天不听话自己偷偷去扔了,四处张望过后,没发现霍言的身影,想必应该是去楚州城了。

    霍言是他那个便宜老爹曾经的部下,剑法超神,功夫贼高,暗暗感叹一番,还好他的身体也不差,从小习武,不说力能举鼎,起码在南清皇朝年轻一辈中少有能和他较量的,想到此处他开始了自己的每日一练。

    一套拳下来,江渊感觉浑身舒畅,擦了擦脸上的汗,他走进屋中喝水,与此同时霍言也回来了。

    “少爷,出..出事了!楚家.楚家..”霍言风风火火的跑进院子,喘着粗气说话断断续续

    “出什么事了?楚家怎么了?不是跟你讲过遇见事情不要慌吗”端着茶碗的江渊看着话都说不全的霍言,悠哉游哉的喝起了水。

    “楚家小姐来找你了!”霍言喘了几口粗气,终于说全了话

    噗!江渊口中的水还没咽下,听到这话一口全喷了出来:“什么!”

    看着自家少爷的模样,霍言嘴角抽了抽,少爷果真驰名双标!:“少爷,我今日按照您的吩咐前往楚州城打听北境的情况,回来时,发现楚小姐坐着马车正朝这边赶来,看架势是来找少爷你的,现在估计已经到福伯家附近了”

    “我ca,她怎么知道我住这里的?”惊愕过后,江渊想到楚一一的性格,心中陡然一凉,来不及继续多想,江渊放下手中的茶碗,飞快的跑到自己屋内翻箱倒柜的找面具,嘴上还叨叨着:“不是说古代很封建吗,这怎么还找上门呢?”江渊此时是嘴动手不停。

    “找到了”拿到面具的江渊迅速的将其扣在了脸上,抄起旁边的铜镜扫上一眼:“还是那么帅!”放下铜镜从房间窜到院子之中,他唰的一下坐在了自制的藤椅之上,心中稍稍放松,屁股还没坐热,门口的马蹄声就传入了他的耳朵。

    ....

    “楚小姐,您怎么来了”看着从马车上下来的楚一一和他的婢女,院子门口的霍言挤了挤眼大声的问到。

    看着眼前对他行礼的霍言,楚一一嘴角露出了一丝不被察觉的微笑,心想这五两银子没白花。

    “你家少爷呢?”

    “楚小姐,少爷此时正在院中”

    越过霍言,楚一一提着裙子朝院中的江渊走去,脸上也由晴转阴,后面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让背对而坐的江渊有些心虚。

    整个楚州城有谁不知道楚小姐的大名,那是出了名的“嫉恶如仇”,而其中她最不喜的便是被人欺骗。若楚一一生的是男儿身,恐怕整个楚州都不够她霍霍,坊间曾传闻楚大小姐的大耳刮子专门治疗各种疑难杂症,之前路过的姑苏富商不知怎么惹了这位大小姐,到现在牙口估计还没好呢。

    楚一一缓缓走到江渊背后,眼神直勾勾的盯者江渊的后背,接着便是女孩独有的怪异语调:“松月先生,锦词公子,陈书生,想不到先生有这么多名字呢”听着背后阴阳怪气的声音,江渊一身鸡皮疙瘩,怕啥来啥,这躲是躲不掉了。

    椅子上的江渊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挂着职业假笑起身回头,一双带着愠怒的眸子先映入眼帘,话说想刀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江渊假装没看见似的,张口就编。

    “我说今日枝头怎么有喜鹊叫,原来是楚小姐驾到”江渊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缓。

    看着眼前带着面具张口胡诌的“松月先生”,楚一一胸口气的上下起伏,果然爷爷说的对,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楚小姐今日前来,不知所谓何事”看着生气的楚一一,江渊拱手之时向后缩了缩,生怕她一言不合给自己两巴掌,

    “松月先生真是贵人多忘事啊”看着眼前客客气气的“松月”竟然向后退了一些,楚一一的语调带着愠怒陡然转换。听闻这话,江渊面露疑惑

    “不知楚小姐所说之事...”

    楚一一看着一脸疑惑的江渊,气就不打一处来,砰的一声用脚踢在了藤椅之上:“你个负心汉,两个月前在墨香阁说的比唱的还好听,现在又在这装糊涂,你真当本小姐是傻子吗”,这不说还好,一说出来楚一一顿时觉得自己委屈极了,自己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放自己鸽子还被骗感情,如果不是她闲来无事去了小酒肆,恐怕也听不到“松月先生”的风流事迹。

    看着眼前生气的楚一一,江渊心中一慌,嘴贱就是没有好下场:“楚小姐,在下当真记不得了”

    看这眼前熟悉又陌生的男子还在穿着明白装糊涂,楚一一憋着心中的委屈又问了一遍:“你当真不记得?”

    “当真不记得”江渊这时候也是一条道走到黑,说完这句话,江渊看到刚才还阴阳怪气的楚一一此时已经红了眼眶,不是说楚小姐嘎嘎坚强吗,这实物与传闻不符啊。忍住想上前安慰的冲动,江渊不在吭声。.

    楚一一看着仍旧无动于衷的江渊,压下心中想继续追问的冲动,话锋也随之一转:“松月先生既无法做到,又何必轻言许诺,既然松月先生不记得,那小女子就不打扰了”。

    委身行礼,楚一一迅速的转过身,她现在心中如决堤的洪水,一发不可收,说这段话时声音中已经带了颤音,转过身后,眼泪也在这时落了下来。

    此时的江渊看着转过身去的楚一一伸出手,但终究没有出声,他心中也不舒服,毕竟楚一一是他来到这里撩的的第一个女子。

    当时在楚州城看她长得好看,自己就给她写了两首诗,买了点东西,又逛了逛楚州城,并承诺说:“自己得空就会来陪她?”可谁曾想那日后他就每天遭遇刺杀,于是乎他也就没去找楚一一了,毕竟自己身上都是麻烦,如果不小心把楚一一拖下水,那事情可能会变得更加糟糕。看着步子颤颤的楚一一,江渊心中意难平啊!

    ...

    门口的霍言正在和楚一一的婢女聊的开心,一瞥眼却看到了眼眶红红的楚一一正朝他这边走来:“少爷这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了”

    “碧云,我们走”

    “是,小姐”看着自家小姐的模样,碧云连忙上前搀扶楚一一

    “小姐,您怎么了”碧云一时搞不懂情况

    “我没事,先上车”在碧云的搀扶下,两人上了马车,坐到马车之中,楚一一的眼泪完全绷不住了,如断了线的珠子,啪啪的直掉。

    “小姐,您到底怎么了,是不是那个松月先生欺负你了”碧云手忙脚乱的为楚一一擦拭着眼泪

    楚一一摇了摇头,但眼泪依旧不停的掉,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亲自去男子家本就荒唐,可人家还对自己爱搭不理,她楚一一不是非他不可,但是心里就是难受。

    看着楚楚可怜的小姐,碧云从马车中探出头去,对着霍言就是一通撒气:“你和你们家少爷都不是好东西”霍言还没来得及张口,楚家的马夫很有眼色的驾着车就走了。

    看着离去的马车霍言心中郁闷,什么叫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家少爷玩弄别人的感情,跟他有什么关系,回到院子里,霍言想问问他家少爷是不是玩弄了人家感情,但看见正在对着缸中的荷叶发呆江渊,霍言到嘴边的话还是变了:“少爷,楚小姐好像很伤心。”

    “我知道”江渊望着缸中绿荷,他又何尝不懂楚一一的心思,可是现在的他不能给楚一一任何保障,日日的刺杀不断在提醒他,他自身都难保,所以他只能装作忘记承诺。

    霍言还想说点什么,张了张口终究没说,眸子也随之暗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