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十八反
水桃沉默了下来,过了一会才说道:“谁叫他为富不仁。” 吴谨抬头想了想,说道:“哦,我听你说过,我送你回沿河村的时候正好你们族长正在嫁女儿是吧?” 水桃咬了咬牙,说道:“就是那里!” 吴谨笑了笑,说道:“等我再去打几只花斑白额虎,换成银子,带你回去在他们面前好好耀武扬威一番。” 水桃连连摆手,说道:“不,我再也不回那里去了。” 吴谨一愣,想了想,估计水桃是因为未婚先有子,逼于无奈才从沿河村逃出来,所以再也不想回去,吴谨便宽慰了水桃几句。 时至中午,吴谨便想着去探望一下尹怀玉,看他恢复得如何,但老郎中说尹怀玉虽说是皮外伤,但失血过多,需要静养几日,吴谨和水桃去了也没见着,只得又原路返回。 走着走着,水桃突然扶着栏杆不走了,吴谨上前关切地问道:“怎么了?” 水桃用手捂着额头,有些难受的说道:“不知道怎么的,突然有些头晕,四肢乏力。” 吴谨赶忙上前扶着水桃,这时水桃已经开始冒虚汗,站都有些站不稳,吴谨心中一慌,急忙大叫起来,不一会便来了一个佣人,吴谨大声说道:“她生病了,我先把她抬回客房,烦请你帮我请下郎中。” 那个佣人应了一声,便另一个方向走去,吴谨便抱起水桃,往客房奔去,吴谨刚把水桃放在床上没多久,那个老郎中便赶了过来,吴谨赶忙让开位置,那老郎中便替水桃号起脉来,号了一会儿,老郎中微微一笑,说道:“水桃姑娘已有身孕了,你知道吧?” 吴谨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老郎中接着说道:“你们今天早上还没吃东西吧?” 吴谨又点了点头,老郎中又说道:“水桃姑娘没有什么大碍,只是怀孕了,身体需要的能量远胜从前,今天还没吃东西,所以她是饿晕了,我这就安排厨房给水桃姑娘做些补品过来,以后你要注意她的饮食,把她的身子养好。” 原来是没吃东西,饿晕了,把吴谨吓了一大跳,吴谨赶忙谢过老郎中。不一会儿,佣人便做了一些吃的东西送过来,吴谨一看,全是珍贵补品:银耳、燕窝,阿胶,吴谨喂水桃吃了过后,不一会儿水桃便不在头晕眼花,恢复正常了。 吴谨心想,这以后得把水桃的身子养好,天天让尹府山珍海味的做给水桃吃,尹府估计也不会在意,只是吴谨自己却过意不去,这为水桃补身子,还得靠自己,在尹府的这段时间就先把从赵伯哪里带出来的人参给水桃熬汤喝,等出了尹府,再想其他办法。吴谨主意打定,便马上回到大福客栈,把那袋人参带到尹府去。打算以后每天熬一碗参汤给水桃喝。 又过一日,尹怀玉还在静养,还是不让人见,吴谨闲着也没事,便打算给水桃熬参汤,那老郎中是尹府聘请的,直接住在尹府里,尹府还专门给他一个庄园让他住在里面,老郎中把那庄园直接改成了一个药房,还在院中种上药草,吴谨找了一个仆人打听,便知道那庄园的位置,还知道那老郎中名叫卫悬济。 吴谨拎着袋子往卫悬济的庄园走去,卫悬济正在药房里打理药材,见吴谨进来,说道:“怎么了,水桃姑娘又有什么不舒服么?” 吴谨摇了摇头,说道:“没有,我来只是想借老先生的药罐为水桃熬点东西。” “哦,原来是这样啊,你等一等,我给你拿出来,”卫悬济边说边往外走,从一个隔间里拿了一个药罐出来,然后拎着药罐走到一个小炉子旁,然后说道:“你要熬什么?就在这里熬吧。” 吴谨答道:“我把我带的人参给水桃熬点参汤,补补身子。” “这尹府什么补品没有,佣人也多的是,你又何必自己带人参,还自己来熬汤,”卫悬济说道。 “咱们不能仗着尹府什么都不缺就白吃白拿人家的,”吴谨说道。 卫悬济笑了笑,说道:“你倒有几分骨气,来,你把人参给我,我帮你熬。” 吴谨说道:“那就多谢卫老先生了,”说完,吴谨便从袋子中取出一个盒子交给卫悬济。 卫悬济将盒子打开,里面除了躺着一棵人参外,一个一根像干枯的树根一样的东西,卫悬济拿起那东西仔细观看了一阵,然后问道:“这可不是人参啊。” 吴谨抬头一看,笑了笑,说道:“哦,这是藜芦,治疗中风用的。”吴谨心想可能是赵婶给赵伯熬药时,不小心把藜芦混进这装人参的盒子里了。 然而卫悬济一听是藜芦,不由得大声惊呼道:“你怎么能把人参和藜芦放在一起?” 吴谨一头雾水,说道:“人参和藜芦一起熬汤,不是对治疗中风效果更好么?” “胡说八道!”卫悬济大声怒斥道。 吴谨一听也有些紧张起来,问道:“人参和藜芦在一起熬汤会怎样?” “医经有云:本草明言十八反,半蒌贝蔹芨攻乌,藻戟遂芫具战草,诸参辛芍叛藜芦,这最后一句‘诸参辛芍叛藜芦‘意思就是所有的人参和藜芦都不能相容,否则会产生毒性。”卫悬济解释道。 “什么!”吴谨一听此言,犹如五雷轰顶,然后喃喃自语道:“难道赵伯是被人害死的?怎么会有人去害赵伯呢?” 卫悬济听吴谨在那不停地念赵伯是被人害死的,赶忙问道:“你口中所说的赵伯把人参和藜芦一起熬成汤药喝了?” 吴谨点了点头,双眼紧盯着卫悬济,似乎在等着他下面会说什么。 卫悬济也是一脸凝重,接着问道:“你那赵伯为什么要吃藜芦,他得过中风?” 吴谨又有点了点头,卫悬济见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道:“若是正常人喝下人参和藜芦一起熬成汤药,或许还不至于死人,但要是得过中风的人喝了这种汤药,那是必死无疑。” 吴谨一下子瘫坐在凳子之上,双眼无神,他实在想不通,一个与世无争的人,怎么会有人去害他。 卫悬济义愤填膺地说道:“你告诉我,是哪个庸医说人参可以和藜芦一起熬汤,老夫豁出这条命,也要去把他的招牌砸了。”
吴谨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知道。” 卫悬济听到此言,眼睛一闭,痛心疾首地说道:“庸师误人子弟,庸医害人性命啊!”说完也是黯然神伤。 参汤熬好,吴谨魂不守舍地走在回去的路上,难道赵伯真的是遇上了庸医么?但就算是庸医告诉赵伯如此用药的,赵伯也没那么多银子买这么多人参,关键还是要找出这人参到底是谁送给赵伯的,是不是许春花?也不像,许春花一贫如洗,家里还拖着一个病入膏肓的儿子,他也没有这个能力送这么多人参给赵伯,看来赵伯那日除了见许春花以外,应该还见了其他人,但是赵伯、赵婶与世无争一辈子,又有什么人会跟赵伯有如此深仇大恨,还设下这么一个圈套致赵伯于死地。看来还得再去找一次许春花,问下她那日有没有见到赵伯见过其他人。 回到水桃的房间,吴谨将参汤盛给水桃,自己又坐在一旁发起呆来,水桃见吴谨有些魂不守舍,就问道:“吴谨大哥,你怎么了?怎么有些心神不宁?” 吴谨回过头,一脸凝重地说道:“赵伯可能是被人给害死的。” “什么!”水桃一声惊呼,碗都险些端不住,又接着问道:“你怎么知道他是被人害死的?” “因为人参根本不能和藜芦一起熬成汤药,否则就会产生毒性,”吴谨说道。 “但赵伯明明说人参和藜芦一起熬成汤药药效更好啊,”水桃不解地问道。 “所以我怀疑有人故意误导赵伯,”吴谨说道。 “那会不会是赵伯自己弄错了,认为人参就一定对身体有好处,才和藜芦一起熬成汤药呢?”水桃又问道。 吴谨似乎被问住了,想了一会儿才说道:“应该不会吧,谁会莫名其妙地想起把人参和藜芦一起熬成汤药呢。” 水桃想了一会儿,似乎也觉得吴谨这话有些道理,问道:“那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我想再去找一次许春花,问下她那天还看到过赵伯见过其他人没有,”吴谨说道。 水桃见吴谨又要去调查这件事,想起许春花那带着几分狰狞的面容,水桃露出一丝不安,吴谨见状,轻声安慰道:“许春花只是看上去有些吓人,实际上她手无缚鸡之力,我不会出事的。” 水桃咬了咬嘴唇,说道:“我知道她伤不了你,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总之你自己小心,有危险就赶紧跑。” 吴谨笑着说道:“好,我知道了,情况不妙我就开溜。”水桃一听到这话,也是咯咯笑了起来。 吴谨再一次站在了虎门巷的入口,虎门巷还是那样的破败不堪、污水横流,零零星星路过的人也是行色匆匆、愁容满面,看来恐怕住在这里面的人多为沙云城最底层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