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底线
回到别墅时，高飞和吴茗见到颇为滑稽的一幕情景。 支驰坐在沙发上，板着脸训斥。章恒站在旁边，目不斜视，面色微红，将腰杆挺得笔直，地面有一箱啤酒和两个空瓶。吴雅丽坐在对面的沙发上，饶有兴致地看热闹。宋华屏坐在吴雅丽旁边，捧着平板电脑上网。 “错在哪里？”支驰沉声问。 “错在狂妄自大，没有判断出盗贼的战斗力，着了对方的道。”章恒大声回答。 “回答错误！”支驰手一指，“吹瓶！” “是！”章恒拿起一瓶啤酒，用打火机打开，然后仰喉直灌，直到一瓶喝完，才将空瓶放在地面，口中打了个酒嗝。 “错在哪里？”支驰再问。 “错在心浮气躁，不够冷静！”章恒喊着回答。 “会不会改？”支驰继续问。 “会！”虽然只有一个字，却让吴茗的耳膜震荡了一下。 “怎么改？”支驰明显还不放过他。 “时刻保持一颗冷静的心，应对各种突发状况！”声音带着酒气。 “不改怎么办？”这是最后一问。 “连吹一箱，绝不皱眉！”章恒铿锵有声。 “处罚就到这里，下不为例。”支驰转而望向吴雅丽，“怎么样？老人家，这才叫人性化教育，以后他就会痛改前非。” “厉害！”吴雅丽一边竖起拇指，一边冷笑，“我老太婆总算大开眼界！” “驰哥，我去下洗手间。”章恒离开前，居然朝高飞比了个中指，“丫的，都是你害的，回来再跟你算账。” 高飞立马回了个中指：“你丫的，自己找虐，关我屁事！” 支驰望向高飞，顺便使个眼色：“警方那边怎样？” 高飞会意，敢情委托费还没拿到，当下正声说：“那个被撞的女车主是盗贼之一，她们三人合伙作案，都已经认罪，还要看法庭怎么判。本次安保大功告成，小茗在路上买了些菜，晚上吃过最后一餐，我们就能回去了。” “回什么回啊，委托费还没拿全呢。”支驰苦着脸，看向吴雅丽，“老人家，你都听到了吧？那名字可以签了吗？” 吴雅丽不紧不慢说：“签名简单，委托费也可以给100万，但有一个要求，华屏继续当茗儿的贴身保镖，直到委托期限结束，毕竟女盗贼是自己落网的，不能算在你们身上，这样的要求合情合理。” “行。”支驰思量少顷，正经点头，“目前还不知道那伙盗贼是否全部落网，除了华屏，章恒也留下来，就当吴老的贴身保镖。” 刚从洗手间回来的章恒说：“没问题，保证完成任务！” 吴雅丽问：“怎么不是高飞留下来？” “他另有用处。”支驰淡淡说完，马上笑嘻嘻地搓着双手，“那个……老人家，看在我们这么尽心的份上，投诉的事就免了吧？” “就你这样也叫卖力，只有高飞还算凑合，这次暂且不投诉，但下不为例。” 吴雅丽最看不惯支驰这副嘴脸，不由冷哼一声，然后在委托单上签名，并用手机转了100万到金井公司的账户上。 “驰哥，现在该放心了吧？”吴茗朝支驰笑笑，“我这就去下厨，今晚好好款待你们。我的手艺已经得到了陈阿姨的真传，你们就等着大饱口福吧！” “一起做吧，这样快些，让支驰早点吃完走人。”两位雇主一起走进厨房。 宋华屏忽然出声：“同城网上有人发了个帖子，引发网民热议，仅仅半小时，就被顶到一千多楼。帖子的内容是，今天下午三点左右，一个失恋的高中女生跳楼自杀，死状凄惨，上面还有死者尸体和围观群众的照片。” “为情自杀很不值啊，这下警方又有得忙了。”章恒直接坐到宋华屏身边，一起浏览帖子，支驰和高飞也凑了过来。 “你们看，这就是死者的照片。”宋华屏指着屏幕，目光却瞟向支驰，“挺清秀的一个姑娘，正是如花似玉的年纪，就这样没了，爱情这东西害人不浅。” 支驰不为所动，淡淡说：“高中正是拼命积累的时候，这小女生整天只想谈情说爱，一旦失恋了，又要死要活，有这种结果也不奇怪。” 宋华屏轻哼一声：“也就你没心没肺！” “哈哈，跳楼地点就在附近。”章恒笑了出来，“竟是从宝冠大厦的观景平台上跳下来的，我那时正昏迷不醒呢。” “观景平台？”高飞一愣，忽然望向支驰。 “嗯？”与此同时，支持的目光也扫了过来，“我进别墅的时间是多少？” “两个盗贼是2点40分来到别墅里面，你进别墅应该是2点45分左右。”高飞开始分析，“高中女生3点左右跳楼，假设女盗贼，或者第四个同伙正在观景平台俯视别墅区，肯定会知道，又假设女生跳楼有外人刺激的因素，就有可能是女盗贼，或第四个同伙所为，目的嘛……” “制造混乱，方便逃脱。”支驰面色阴沉，“当时的观景平台，应该有警方的便衣在蹲点，联系上女盗贼被撞的时间，那么在观景平台的，女盗贼和第四个同伙都有可能。” 宋华屏回头一瞪：“这么说，高中生跳楼还和你有关系！” “关我鸟事！”支驰也是火大，当即拿出手机，拨通林队长的号码，“喂，林队，我是支驰……我知道规矩，就想问一下，除了那三个人，盗贼有没有其他同伙，如果没有的话，我这边就要结束委托了……没有是吧，那好，有空出来吃饭。” “既然盗贼只有三个人，盗窃案应该可以结案了。”高飞缓缓说，“刚才那些只是我的假设，未必是真，再怎么说，高中女生跳楼也怪不到驰哥头上。当时那情景，章恒昏迷，我缺少经验，驰哥必须要进别墅。” “我道歉。”宋华屏瞟向支驰，“刚才心里有点堵。” “你心里还有不堵的时候？”支驰讽刺一句，面色却更加阴沉，“如果真像高飞说的那样，我的良心也过意不去，毕竟大摇大摆地进入别墅本就存心不良，想给警方添点堵，早知道会牵连到小女生，我就避开女盗贼的视线了。” “死者穿着云水中学的校服，应该是那里的高中生。”高飞转移话题，“章恒，帖子上还有什么信息？” 章恒边看帖，边回应：“有网民将死者的资料扒了出来，死者叫宋妍妍，本地人氏，云水中学高三五班学生，是个独生女，家境不错，父母都在外地经商。” “别管那些了，多想想保护吴老的事，就算警方那边结案了，你也不能懈怠。”支驰撂下一句，独自走到外边走廊，掏出香烟点燃，缓缓抽着。 知道支驰心情不好，章恒马上闭嘴，并朝高飞比了个手势，要他去劝劝。 高飞双手一摊，表示无能为力，这种事情要他怎么劝？ 宋华屏皱眉说：“你们不用为他担心，不会有事的。” 晚餐的氛围一开始有些凝重，支驰默默吃饭，一言不发，然后喝了许多酒，乘着酒兴忽然就放开了，大谈高中生跳楼的事，一干人跟着讨论。 高飞和支驰在饭后离开，他们只开了一辆车回去，委托单、安保装备和另一辆小车都留给宋华屏和章恒。 按照流程，要等宋华屏将委托单交到勤务部，由勤务部打电话给雇主，确认委托结果，以及申请的安保装备清点入库后，这单委托才算完结。 依然是高飞开车，他也喝了两瓶啤酒，但这个时间段很少抓酒驾，所以安然驾驶。 “我不是个凡事要求完美的人，工作上也不会吹毛求疵，但因自己的私心导致工作失误，这点就难辞其咎。” 支驰缓缓出声：“高飞，记住一点，商业安保没有侥幸，任何疏忽都可能导致不良结果。我下午还在责怪章恒，自己却犯了个不可饶恕的错误。为什么说不可饶恕？因为在灰色世界混，做事必须要有底线，我的底线是自己玩命可以，不能牵连到无辜平民。那些动不动就劫持人质的歹徒，压根是自己没本事，也混不出什么模样来，更不可能得到善终了。” “底线……这条也会是我的底线吧。”高飞喃喃一声，“接下来我要干嘛？” “除了每月四天的轮休假期，没有出勤的保镖还是比较自由的。像我们这种情况，委托期限未到，实际却完成了任务，那么在委托期限内都可以休息。你甚至可以将车开走，随便怎么使用，当然车坏了要修，油费要自己出。章恒这次表现失利，几乎没有达到我的预期，自然也无法提前休息。读书的时候，优生总能得到优待，其实在哪都一样。” 支驰掏出香烟，抛过来一根，自己也点了一根，然后将高中生跳楼的事发到微信群，引发大量讨论，不少潜水成员冒泡。 也有不少人就此攻击支驰，说他浪得虚名，惹得支驰火起，直接回复：“百万大单，两天搞定，你给我整一单试试！！” 接下来，支驰又发了个视频，顺带一句：“有种戳一戳，寒羽亮瞎你们的狗眼！！” 高飞一边看车，一边看群里掐架，当下点开视频一看，是自己击晕两个盗贼的剪辑录像，从盗贼进门开始，也有章恒被击晕的部分，不禁问：“什么时候弄的？” 支驰说：“你去做笔录的时候，可惜了后面部分，你出手两次才将盗贼击晕，如果一次成功的话，这视频都能做为保镖培训的视频教材，我还打算将视频发到公司的网站上，这对你的晋升也有好处。” 这视频也引发群里的大量回复，一条条信息闪过，有文字，也有表情，有赞誉，也有诋毁，高飞默默浏览，始终没有发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