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理解
「喝呀！」 「唔……。」 「城塞」地下競技場的半空中，兩架IS彼此交錯後一閃即過。 今天是團結者任務的第15天，不知不覺，從實驗三人小組成立也經過了約半個月的時間。 由於抽時間安排了夏洛特的IS訓練計畫，所以強化後的〈飛鳶〉試機，就被遙夜安排到了無人的深夜，當然，在試機的同時，飛雪及其他所屬團結者旗下的情報處理機構───「電信局」的基層人員則不眠不休的進行情報管制工作。 所以說這半個月，對這些做的多、睡的少的團結者成員而言，可說是十分的「充實」。 而時至今日，下午的三點半，又到了新OS實驗機之間的模擬戰的開始時段。 長短半徑各有200米與150米的地下橢圓型場地中，兩架外型相似，但是顏色不同的四翼型IS正互相追纏、戰鬥著。兩架機體不時從地上升高，又從空中纏鬥到地上。 「不愧是有職業cao作者水準的飛雪小姐，展現的IScao作技術還是一樣令人驚嘆！」 著裝〈疾風.里凡穆.特裝二型〉的夏洛特，努力控制著自己的飛行軌跡，追蹤著cao作〈疾風.里凡穆.量產型〉不時使用斜角轉向、急升空、急速後退等移動技巧試圖干擾自己行動的飛雪。 橘紅色與深綠色的影子以常人的目光無法追上的速度不斷的重複著追撞、交纏、分離的行動。 而這段期間，標示著橘紅色IS的護盾能量顯示條也不斷的減少。 值得注意的一點是，兩架IS……似乎都沒有配備任何的遠程射擊武裝。 飛雪配備的武裝只有一長一短的兩把震動式格鬥刀，而夏洛特除了同型號的短震動式格鬥刀一把外，左手的護盾還裝有「灰色鱗殼」，也就是第二世代IS公認最強的白刃戰兵器「盾殺」。 「……完全一沾即走的作戰方式嗎？」 飛雪的〈疾風.里凡穆.量產型〉，往往突然一個急停再斜角轉向後，消失在夏洛特的視線中，又突然從她rou眼的死角現身並用格鬥刀進行攻擊。 而當夏洛特回過神時打算反擊時，飛雪又一個急速移位退離對方的攻擊範圍。重新退開並伺機準備下一次的襲擊。即使靠著IS核心定位的方式追蹤飛雪的動作，仍然無法有效的把握住對方的行動軌跡。 「而且，姑且不論那強大的三次元機動能力……。」 ───她的閃躲和追擊動作，幾乎沒有用到多少次耗能的瞬時加速，完全只靠一般移位的技巧及衝刺的慣性來達成一系列的閃避動作，這種不著力的情況，簡直就像揮砍隨風而舞的落葉……這樣子比到最後，耗能的情況也是我耗比較多吧……。 『注意，距離本次模擬戰結束還有120秒。』 此時，兩架IS的通訊器中不約而同的同時響起了遙夜的提醒。 「嗚……結果『盾殺』根本就只是擺設而已。」 一再的反擊未果，夏洛特不禁有些焦急的低聲報怨著。 「大意囉……。」 「糟……！！」 當夏洛特愣神的瞬間，又被一直環伺在她四周的飛雪抓住了破綻，而這次，飛雪甚至是如鬼魅般突然從她的正面直接出現。 「戰鬥中不要去思考其他無關的瑣事……。」 飛雪說著直接用〈疾風.里凡穆.量產型〉的右手爪架住夏洛特可能使用「盾殺」的左手護盾，接著左手爪握緊短格鬥刀，直接朝〈疾風.里凡穆.特裝二型〉防禦最薄弱的胸口直接揮了下去，而且是迅捷的接連來回砍了三刀！ 「可惡！」 〈疾風.里凡穆.特裝二型〉的AI已經響起了能量即將見底的警報，當她的右手準備出刀反擊時，突然感到胸口猛然受到一震衝擊！ 「什麼？」 隨著夏洛特視線中───保持著右手爪握拳伸出動作的〈疾風.里凡穆.量產型〉，在維持動作的情況下離自己越來越遠，這時她才反應到……。 ───飛雪竟然用左手短刀擋住自己提刀反刺的同時，直接將架住自己左手護盾的IS右手握成拳，再順勢一擊轟在自己的胸口！？ ───轟！一聲震天的巨響。 夏洛特被飛雪沉重的一拳徹底的擊落在地。 地下競技場的沙質地板，頓時被落下的〈疾風.里凡穆.特裝二型〉給轟出了滿天的沙塵。 而有些頭昏眼花的夏洛特，耳中也響起了IS能量殆盡的訊息。 『IS近程武裝限定模擬戰，到此為止。勝者───篁飛雪。』 ＊ 「飛雪小姐……果然很厲害呢。」 模擬戰結束後，兩人將IS收起，夏洛特不禁讚嘆著飛雪的技術。 「比起最初幾次，妳的進步已經很明顯了……。」 但是，飛雪的鼓勵，也讓夏洛特想起自己最初全副武裝交手，卻被對方輕鬆完虐的窘境。想著不禁臉頰也紅了。 吹雪如同陳述事實一般接著說：「總時間15分鐘的戰局中，最初不到10分鐘就結束；而現在，只用近程武裝，卻撐到了最後2分不是嗎？」 「……是的，我會再努力的。」 夏洛特反而聽了有些沮喪。 吹雪看著失落的夏洛特，不禁伸出手輕輕放在了她的肩膀淡淡的說：「……不要太過在意，我們因為不一樣的經歷而影響結果。但是，立場相同時，差距是可以靠努力來彌補。」 「是這樣嗎？」 「沒錯，這就是我安排你們進行模擬戰的當作訓練的理由啊。」 遙夜的聲音突然從一旁傳出，兩女轉過頭一看。實驗三人小組唯一的男性，正穿著從小組成立的那天起就一直穿著的研究用白袍，從二樓監控區旁的看台樓梯緩步走下。 「在東洲集團的訓練場，吹雪充當訓練的對手可都是職業的國際IS代表或軍用IScao作者。所以，戰鬥的經驗相對的比夏洛特妳來的高，這也是個不爭的事實。」 聽到遙夜的解釋，夏洛特轉頭望向飛雪那面無表情的臉孔，而後者像是肯定遙夜的說詞似的微微點頭。 「所以說……用置身逆境的戰鬥，能有效促使自己突破困難，藉此進步嗎？」 「畢竟，夏洛特妳對於IS的常識、cao作、戰鬥等基本功早就有一定程度的底子，所欠缺的只有各種實戰經驗，以及心境上的突破而已。」 「心境？」 「簡單來說……就是明白戰鬥的理由吧？」 看夏洛特還有些不了解的樣子，遙夜選擇易懂的說辭解釋著。 「夏洛特妳可以問問自己，成為了IScao作者站上競技場……是讓妳想達成些什麼？想得到什麼？或著想證明什麼？假如，妳能夠釐清這些疑惑，那對於自己在戰鬥的持續上有很大的幫助……。」 「也就是說……讓自己去理解對於IS，或著成為IScao作者的真正想法……是嗎？」 夏洛特似懂非懂的沉吟著，接著有所領悟似的陷入沉思。 「沒錯，一言蔽之，就是明白自己的『戰鬥的信念』。」 遙夜接著舉例：「最一般的理由，就像是為了重要的『某事物』或『目的』，而產生了絕對不能輸的『執著』。靠著這類的想法去戰鬥，就能有效的幫助自己面對各種困難。」 觀察著有所感悟的夏洛特，遙夜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隨即鼓勵她說：「其實夏洛特妳不用太著急，妳還有很大的進步空間的，而且，就算是現在比妳強的飛雪，在東洲集團，也曾是個被人完虐的對象啊。」 「……遙夜……話太多了。」 耳根子猛然感到一陣寒意，讓遙夜趕忙住口。 「我多嘴了，抱歉！」 「……算了。」 ───扮豬吃老虎的混蛋。 雖然嘴上說算了，但是想到什麼不好回憶的飛雪卻不禁低聲罵著。 而夏洛特似乎沒聽清楚飛雪的低喃，正打算開口詢問的同時，卻被將那蘊含沉積著冰冷菁華的深度怨念給聽的一清二楚的遙夜阻止了她的追問。 「對了，兩位，對於這次的OS版本，在cao作上有什麼要修正的地方嗎？」 為了轉移話題，遙夜趕緊將準備好的固定問題扔了出來。 「……還是一樣，cao作的手感比不上〈遊隼〉。」 「我已經盡量提高〈疾風.里凡穆.量產型〉的反應速度了。」 遙夜有些無奈似的攤攤手。 「而且，〈遊隼〉與〈疾風.里凡穆.量產型〉兩者的基本性能與發展方向本來就不同，就算再怎麼提升OS性能，IS機體本身的最大潛力還是有上限的……現在，也只能暫時委屈妳就將就點了。」 「我明白了……。」 但是，飛雪似乎還是有些賭氣似的別開頭。 呀咧呀咧……。 「那麼……夏洛特感覺如何？」 遙夜苦笑著轉頭問夏洛特。 「咦？我嗎……？」 夏洛特想了一下，以挑出重點的方式簡單的陳述：「老實說，不僅是機體的移動速度有所提高，就連指令下達的反應比起之前的OS都要來的快速。最初……身體無法適應這種很『敏感』的反應，不過大概經過約4到5分鐘左右就逐漸習慣了。勉強來說……雖然要花點時間，但是習慣之後，我能預期要比過去使用的OS發揮更大的戰果。」 「能習慣就好，根據我的計算，完全優化後的OS版本，反應還會比現在快上2倍，所以，夏洛特妳要趁早習慣才行。」 「我明白了。」 看著夏洛特態度認真的回答，遙夜滿意的點了點頭，但是，飛雪仍猶自在一旁低喃著：「再怎麼優化，仍比不上〈遊隼〉隨心所欲的手感……。」 「妳到底有多喜歡〈遊隼〉啊……。」 遙夜不禁囧著一張臉的吐槽著。 對於無奈的遙夜，冷著一張臉的飛雪不禁低聲罵了一聲：「笨蛋。」 ───因為〈遊隼〉是你的作品啊！ 少女不自覺在心中腹誹著。 「什麼？」 「沒.什.麼！」 確實感受到飛雪對自己的忿怒，遙夜努力的分析引發事件的前因後果。 然而，即使遙夜再怎麼擅長情報分析，對於少女的內心世界，卻也是他一直無法掌握的課題之一。 但是，此時的遙夜，僅靠著長時間在戰場上打滾所養成的直覺，很敏銳的感知到……無表情少女的心情現在很糟！而且，自己留在此地，極大可能有生命危險！ 「那……今天的訓練就到此為止，我先去整理今天收集到的數據了，先走啦！」 匆忙的說完，像是要逃離籠罩此地的冰冷氣場的遙夜，轉頭飛也似的離開現場。 「……。」 「……。」 被遙夜晾在現場的兩女，有些無語的看著不負責任的男人逃走的方向。 「……那個笨蛋。」 飛雪用有些恨鐵不成鋼的語氣嘆息著。 「尤亞……還真是過份呢。」 雖然不明白緣由，但是夏洛特也很敏銳的察覺，飛雪的心情是受到了臨陣脫逃的某人影響，因此對於他不負責任的開溜，也讓天性溫柔的夏洛特有點不滿。 總之，這就是所謂的「女人生氣的原因，永遠是男人的錯」吧？ 「……走吧。」 飛雪說著，準備遙控放置待機型態的〈疾風.里凡穆.量產型〉的電動收納車離開競技場。 「那個……。」 看著飛雪的背影，夏洛特突然開口。 「……怎麼了？」 「我思考了關於尤亞之前提到的心境的突破後，讓我有些好奇……。」 夏洛特吸了口氣，表情認真的問：「飛雪小姐，妳的『信念』是什麼，我能問一問……當作參考嗎？」 「……。」 對於夏洛特提問的原因，曾聽遙夜說明過詳細情況的飛雪也有個底。 畢竟對方雖然身為迪諾亞公司董事長的獨生女，卻是側室所生的女兒，而且又是突然被選為IS的cao作者。 所以，年輕的她，在迪諾亞公司中的立場就顯的相當的微妙。 不僅受到父親的正室───也就是迪諾亞公司的副董＝麗妲.迪諾亞的惡意相向，受此影響，就連公司大多數的員工們也不接納她的存在。 就連她的父親，董事長查爾斯，也為了安定公司內部的秩序，而選擇了與夏洛特不多來往的方式，來安撫妻子的嫉妒以及穩定公司。 在這種環境下，不僅受到了周圍的冷眼相待，又沒有可以傾訴心聲的窗口，讓年僅15歲的柔弱少女，其身心承受了超出旁人想像的巨大壓力。然而，靠著一絲對父親的信任，以及背負著去世的母親她希望自己幸福的期望，讓夏洛特努力地在這樣險惡的環境中生存下去。 然而，長期身處於這種充滿惡意，以及孤獨的環境，對精神不安定的柔弱少女而言……她的堅持，以及她所展露給別人看的笑臉，又能持續多久呢？ ───簡直像是童話中那些被困在城堡的公主……。 第一次從遙夜那裡了解到這些情報，飛雪的第一印象就是這個。 但是，對於夏洛特此時突然提出的問題，不禁讓情緒總是保持古波無井的飛雪，因為一時的慌亂而眼神游移了一下。 「對不起！我太突然了，假如是不能提的事就算了！」 誤以為對方產生不滿的夏洛特，趕忙低頭出聲道歉，但是飛雪卻輕輕拉起了她。 隨後，淡淡的回答：「……約定。」 「約定？」 夏洛特反芻著飛雪的言語，而後者點了點頭又補充說：「與重要朋友的約定……。」 「約定，這就是……飛雪小姐妳cao作IS戰鬥的理由嗎？」 飛雪點了點頭。 「……真令人羨慕呢，哪像……懦弱的我呢。」 對比著自己的遭遇，夏洛特感到了一絲黯然。 「……妳不要想太多。」 此時，飛雪注意到了，那個嬌小的少女似乎因為自己的話，陷入了迷失與自我衝突。 「……只要在迷茫時，順著心意，照妳認為最正確的決定去做就好了……。」 無表情的少女，用有別於平時淡然的語氣出聲開導著。 「啊……？」 飛雪靜靜的注視著夏洛特帶著迷網與求助似的眼神，用語重心長的態度認真的說：「重要的是……不要讓自己後悔。」 「不要後悔……嗎？」 回味著飛雪的建言，夏洛特想著，想著……。 最終再次露出了笑臉。 而看在飛雪眼中，這個笑容是真正出自內心深處的微笑。 「謝謝妳！飛雪小姐！」 夏洛特鄭重的對飛雪躬身道謝。 「不用，只是經驗談而已。」 「不，這很有效的抒發了一直困擾我的煩惱，對於飛雪小姐的建言我真的衷心的感謝……。」 「飛雪……。」 飛雪突然打斷了夏洛特的話，接著再次補充：「叫我飛雪就好……。」 因飛雪而紓解心理負擔的夏洛特，笑著點了點頭。 「我明白了……飛雪！」 得到夏洛特的肯定，飛雪輕輕的露出久違的微笑。 而同為女性的夏洛特，也不禁被平時讓人感覺冰冷的她，難得表現的珍貴笑容給吸引住了。 「飛雪，妳笑起來的樣子……很可愛啊？」 聽到了夏洛特的讚嘆，飛雪不自覺的臉頰一紅。而正因為明白對方的讚嘆毫無任何虛假，所以，更讓一向冷若冰霜的王牌IScao作者覺得不好意思。 「……謝謝。」 低聲訴說著謝意，讓飛雪的頭更加害羞的垂了下來。 「嘻嘻，飛雪妳果然好可愛喔！平時一臉冷冰冰的實在太委屈妳的美貌了啦！」 夏洛特玩味的說法讓飛雪更是顯得發窘，她強行穩住心神，為了掩飾困窘而開口：「時候不早，快點離開吧……。」 「好～～～！」 因無意間的吐露心聲，而意外建立友情的兩位少女，一前一後的離開地下競技場。 ＊ 當晚，飛雪回到第四研究室後，發現遙夜並沒有像往常一樣出聲打招呼，相反地，則是頭也不回的背對著自己看著他面前的全息投映螢幕。 感覺到現場的氣氛有些不對，飛雪接近後，便將目光放在投映螢幕的顯示內容上，頓時一愣。 「這是……？」 「……啊，沒錯，是電信局送來的最新情報……。」 螢幕上顯示的除了電信局人員的分析資料外，還附上了幾張，從某個「組織外」管道所截取到的圖像檔案……。 ───從機艙裝卸中的銀灰色大型密封貨櫃，以及視角轉入貨櫃中所拍攝到的……被黑色的塑膠布給覆蓋，僅一個邊角透露其藍綠色機身的未知IS。 對拍攝者來說應是未知，但是，在場兩人都清楚這東西的真面目。 審視著情報內容，飛雪的雙眼也漸漸瞇了起來。 若要簡單的解釋狀況，那就是…… ───圍繞著迪諾亞公司，局勢將將開始騷亂。 「我們在迪諾亞公司所散發的腥味，似乎把『鯊魚』給引過來了。」 遙夜用十分滑稽而帶著戲謔的用詞，淡然的解釋著。 「……怎麼處理？」 「上頭允許我們自行判斷……。」 說著，遙夜有些不滿的抱怨一聲：「所以說，這次任務根本不是表面上形容的那麼輕鬆吧！電信局的弟兄們到底是怎麼搞情報的？」 說著，遙夜的臉色一凝，與飛雪互看了一眼，不約而同地同時轉過頭將目光放在角落的銀灰色大型密封貨櫃上。 「況且……。」 ───如此頂級的魚餌在此，被釣來的怎麼樣都會是條大傢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