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双马饮泉
35双马饮泉 正是仲春的好季节，山城的一切都显得生机勃勃。 李晓忙疯了，不！是所有的人都忙疯了，换届大会如期开幕了！每天各种会议接踵而至，各色人等走马灯似的来来往往，组织接待联络，安排吃喝拉撒睡，万事庞杂。李晓是跑腿的主力队员，家里自然顾不上，梁晓怡心里难免有点幽怨。 李晓也没有办法，夜晚不时就会有临时会议和突发情况，他已经连续三天晚上没有回家了。好在大局已定，会议进程已过了大部分，区里主要人事变动尘埃落定。 今天是最后一天会议，只要中午的大会通过了马区长的人事提议案，下午就是闭幕大会了。开完了会也该好好休息一下，连续工作都半个月了，自己都有点受不了。 可是，意外发生了，会议的进程被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改变了。 昨天晚上，在距离山城宾馆不远的一家宾馆里，徐艳红和刘志成被人捉jian在床。对春季的会议来说，这是一件小得可以忽略不记的事，知道的人也不多。 按说，在此敏感的时刻谁都应该小心一点，何况正要升职的徐艳红。固执的她这几天平静不下来，爱情事业都获得丰收，不由有点兴奋，人兴奋了就想做点什么事发泄一下。 她晚上从山城宾馆跑出来，找到临近的一家宾馆开了间房，给刘志成打了电话。刘志成应约来了，徐艳红扑进怀里就动手动脚，刘志成无奈，只得打起精神回应。 他一边性福一边埋怨自己，当年就没有把学生教育好，徐艳红做事有时候有点不顾大局。两人做了点事，有点小饿，刘志成就叫了外卖，四菜一汤，标准的爱情餐私房菜。 门铃响了，刘大勇裹着浴巾开了房门，的确是送餐的，不过背后跟着许多人，领头的是李建超。 饭肯定是吃不成了，菜有点太少，而客人来得有点多了。李建超和亲戚好友七八个人，还算先锋，后面还有老帅，退休的老李局长被人蜂涌着进来，阴沉着脸指挥若定。 一方是仓促应战，一方是有预谋，有组织，有指挥，局面只能是一触即溃。当时房间肯定发生了许多事，但双方的人都保持了沉默，外人也不得而知。 李家好像也不怎么注意保密，还是有一点风声传了出来。有人私底下议论，但是这也无关大局。这毕竟是一件私事，和神圣的大会相比较，真的是一件小事。 今天的会议是上午九时开始，市上的领导、参加会议的代表、各路人马齐聚山城宾馆会议大厅。新当选的东城区领导全部在主席台上，真正的新面孔只有一两个。今天的议程只有两项，一是听取马建国做报告，二是审议马卫东的政府人事提名。没人注意到徐艳红缺席了。 很快马建国粉墨登场，在上面讲得兴高采烈。会议厅门口秘书处的工作人员，看会议开始了，就松了口气，喝水的，上洗手间的，门口的人就剩下李雅萍和一个女孩。 老李局长被老伴搀扶着来到门口，李雅萍在门口接待了两位老人。老人说找领导有事，雅萍眼睛一亮，不动神色间让他们登记后在门口坐着休息，等她去汇报领导。然后约上另一个女孩一起上了洗手间，有意无意间大门口没人了。 老李局长今天本来就是来闹事的，见没有人拦着，就和老伴进了会场，直奔主席台而去。这地方他曾经很熟悉，不用人引到就走到自己想到的地方。 正在热烈进行的会场意外来了客人，大家有点诧异，这谁啊？这么胆大？工作人员反应不及，两位老人已站在主席台下正中央，怒目直盯着主席台。 嗯？唾沫四溅正讲到**处的马建国愣了一下，认出了来人，眼皮突突直跳，讲话只得停了下来，顿时，会场的人都愣住了。 出事了！正在会场忙碌的李晓也愣住了。反应过来，和几个工作人员跑过去劝离。老人他认识，每次逢年过节还要上门慰问，只要东城区健在的大小领导他都见过。对他的劝说，老人摇摇头不为所动。 李晓不敢轻举妄动，老人年纪大了，身份也特殊，万一有个闪失，这责任就大了。没有办法，他只得看向主席台，等主要领导拿个主意。 马区长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身侧的马建国，严肃的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马建国瞪着眼睛盯着台下，脸色通红，嘴唇动了几次，却没有一句指示。主要领导没有表态，维持秩序的工作人员只好按兵不动。 会场先是冷场，没有一个人说话，偌大的会场几百人静得没有一丝声音。接着下面的议论声就嗡嗡起来了，还有人高声喊叫，立马严肃的会场成了菜市场。 李晓知道坏菜了，局面终于失控了。主席台上的人坐不住了，交头接耳商量起来，主持会议的领导宣布休会十分钟，全体与会人员原地等待。 主席台上的领导依次退席，进了会场旁边的小会议室紧急开会。几分钟，有人过来通知李晓带两位老人去小会议室。 李晓依言扶着老人进了小会议室，安顿坐下，倒上茶水。一位领导让李晓做记录，让老人有话就说。 老李局长立刻老泪纵横，嚎啕大哭，神态甚是凄惨。等哭过了，老李局长猛然站起来大声吼叫，声竭力嘶般大骂徐艳红。然后，又对在座的领导来了一通讽刺、挖苦。 李晓在记录上只写下一句：对徐艳红和区里领导提出了真恳的建议。至于老李局长的真实话语，他没敢记录，这种话语记上去自己铁定挨批。 老李局长吼累了，喝了口茶水。现场的人丈二的和尚摸不着脑袋，不知徐艳红怎么惹到老李局长，让他气成这样。 老李缓了口气，又低声说起来。真正的戏rou上来了！不愧当过多年领导，他的讲话很有水平，深入浅出，简单易懂又含义深远，几分钟内就把徐艳红给全毁了。 大家都听明白了，脸上表情不由丰富起来，桃色事件啊！ 李晓听得兴奋，手里下笔如飞，一字不漏地记录下来，这是老功夫，多年练成的神功。 马建国脸上红白青绿转换个不停，惊惧羞愧，有苦说不出来。老李的血泪控诉他也有份，只是没有直接点名，以区上某领导代替，大家心知肚明，不会说破而已。 区长马卫东精神翼翼，满脸微笑：“老李同志，不要急，慢慢说！你反映的问题可有什么证据嘛？” 领导的目光都看向老李，马建国心有不甘，立马急眼：“老李啊，你是老同志了，说话要有分寸。”看老李胸有成竹的样子，他怕了，如果自己有什么东西被抖出来，那麻烦就大了。 “马建国，我参加工作的时候，你又算个什么东西！什么是分寸？你告诉我！你看你提拔的都是什么人？我看东城区就是毁在你手里了！”老李同志站了起来，手指着他，好像要玩命。 有道理！马卫东差点直接点头呼应了。 李晓忙上前把老人劝坐下，老李犹自气呼呼地瞪着马建国，好像对他怨念很大。 被人当众剥了面皮，马建国脸涨得通红。一惯高高在上，何曾在东城受过这等怒骂？不过他也不敢再去撩拨对方，没有直接点自己的名，已经算给他面子了。只要老李骂几句出出气，再不针对他，就烧高香了。 马卫东不屑地瞅了马建国一眼，转头满目希翼地看着老李：“我相信你！不要有什么担心，有什么东西就摆出来。市里区里领导都在这儿，会为你做主的！” 马建国一听马卫东的话，一下子紧张起来，抬头怒盯着他。他想上墙，你就搭梯子，这不是落井下石嘛！只要证据摆出来，可就一点回旋余地也没有了，万一自己成了证据的男主角，那丢人就丢大发了。 老李局长自然是有备而来，戏虐地看看马建国，从老伴手里拿过一个黑色的皮包，取出一大叠照片和一厚叠材料。老人家取出材料，坐在那儿不动，领导也没人上前去取，好像那是炸弹似的，人人避之不及。 马卫东咳嗽一声，看了李晓一眼。李晓心领神会，起身走过去，从老李局长手里接过材料。随便一翻，面红耳赤，太火爆了，真人秀啊！每张照片还附有文字说明。这大概就是小道消息风传的，昨晚捉jian大戏的冰山一角。 略看了看，也不敢耽搁，转身走上去，递给现场的那位市里来坐阵的领导。市里领导翻看了一会儿，脸色越来越难看，其它人都盯着他的脸，想知道点什么。 “太不像话了！”市里的领导愤怒地拍了一下沙发，狠狠地瞪了马建国一眼，然后把材料转给其它望眼欲穿的领导。等大家都看过了，众人面面相觑，不知怎么办了。 徐艳红被人告发了，那会议还开不开了，人事名单还变不变了？要变就要通报市里，既定的会议流程就走不下去了。不变也不行了，老李局长还在这虎视眈眈盯着呢！ “老李同志，你能保证这些材料的真实性吗？”其实闹到这一步，事情的真假大家心里明白，问这一句只是程序而已。 本已平静的老李闻言又激动了，站起来大吼一句：“我用这条老命担保！这都是真实的事。若有虚假，我愿意承担一切后果！”说完就那样站着，一幅怒发冲冠的样子。 这是玩命的节奏啊！没有人再敢质疑材料的真实性，今天大会不给他一个交代真过不去了。 “老李同志，别激动快走下，我们相信你！”马卫东当仁不让，一锤定音。马建国一言不发，怨恨地看着他。 让老人一直站着也不是个事，李晓过去安慰几句，又劝老人坐下来。市里领导思索了几分钟，终于表态：“取消徐艳红的候选人资格，通知会议延期。” 老李局长松了口气，站起来就要告辞，马区长让李晓安排公车送两位老人回家。对老同志我们还是要尊重嘛，这些人真的是组织不可多得的财富啊！ 当天的会议取消了，什么时间重新开，等待通知。顿时小道消息满天飞，各种八卦猜测不一而定，尽管秘书处封锁了消息，但是现在体制内还有什么秘密可言。公公告儿媳啊！太劲爆，太过吸引眼球了。 徐艳红被拿掉了，李晓是第二候选人，他心里也无法平静了。正胎意外爆了，那是不是备胎就该上场了？马建国识人不明，可他会甘心让步吗？李晓心里一点把握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