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天网恢恢

    不速之客终于风尘仆仆地走了进来，看到廖中峰标准的黑脸，会场人们惊呆了。

    宋天明走下台和廖中峰握手寒暄，廖中峰和宋天明客气了几句，然后招手让李晓过来，递给他一张红头文件：“去办吧。”

    除了赵海，会场的大小领导目光齐刷刷地看向李晓，这是……？

    李晓看了看文件，和同来的省纪委的人，一起走到赵海身前：“赵海，走吧，有几个问题，我想你应该去省纪委做出说明。”

    赵海失魂落魄地扶着桌子站起来，仿佛一刹那间，副市长的风度就消失了，人也老像了许多。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李晓厌恶地看了看，挥挥手，赵海就被纪委来人带走了。

    宋天明宣布散会，然后陪着廖中峰向会场外走去。姜斌勉强挤出几丝笑意，和几位副市长跟上宋市长，陪着廖中峰一起走出会场。

    李晓和省纪委的人把赵海安顿进外面的车中，独自一人站在车旁，等着廖中峰出来。

    拒绝了宋天明一再留饭的邀请，告辞了山城的一众领导，廖中峰走到李晓跟前，没好气地说：“师弟，你这是搞突然袭击嘛！一个副厅级干部，你以为是大白菜，那能说拿下就拿下。幸亏老大万书记在家，才批了字，要不我看你今天这出戏怎么唱下去。”

    李晓歉意地笑笑：“对不起！师兄你不知道啊！我也是被逼上梁山了。我好不容易借到启动资金，人家却要统筹使用，这还仅仅是开始啊！不刹一刹这股歪风邪气，我就等着被债主逼着跑路了。”

    廖中峰皱紧眉头：“哦！竟然是这样。怪不得山城这几年没有一点起色，这是典型的谋人不谋事嘛！既然他们要冒头，那就不用客气。这次你以小搏大，有点犯上，有的人心里肯定不舒服，我又不能长驻山城，你一个人做事一定要多加小心，还要把事情做好。”

    他拍拍李晓的肩膀：“对了，我们手里有赵海的一些不法证据，你说你有赵海的一些证据，那就及时送上来，做事就做彻底。”

    “师兄放心，过几天我就送上来。”

    廖中峰也没有多问，却告诉他另外一件事：“贾为民招了，他说出了马建国许多问题，你关心的那笔二百多万的款子，他也承认了，这笔钱是公款。他曾得到马建国的默许，找了个名目，把钱转到水泵厂，再由水泵厂转给东辉公司。现在，只要东辉公司这里突破了，我们就可以出手了。”

    李晓点点头，紧紧握住廖中峰的手：“谢谢师兄，有你的支持，我就不怕了。”

    廖中峰摇摇头：“别太见外了，只要你把东城区的大事做成了，我们师兄弟也是为老师增光了。再见吧，我得赶回省城交差了。”

    李晓目送纪委的两辆小车绝尘而去，走回自己停车的地方，马区长的车也没走。看他过来，马卫东走下车：“李区长，廖书记走了？”

    刚才发生了这么大的事，马卫东怎么会无动于衷？李晓知道自己应该有一个解释：“马区长，廖书记和我是同门师兄弟，为了保住这笔资金，我只能求助他了。”

    “原来是这样啊，吓我一跳，还以为你准备跑到省纪委去上班呢，东城的摊子刚铺开，还等着你主持大局呢。”马卫东微笑着，话语中透着客气。

    李晓心里微微一怔，这是两人自认识以来，第一次谈话中少了一份亲密，而多了一份客气，这让他很是不安。

    “马区长，主持东城大局是你，也必须是你。我就是你手下的一名小兵，论年龄你也是我的兄长，我所做的一切，就是不想负了当初在下梁，你我初见时的彻夜长谈。我会让事实说话的！”李晓凝重地伸出右手。

    “好！”李晓的表态让马卫东很满意，他也伸出手，与李晓紧紧相握。

    下午上班后，马卫东和李晓一起出现在大院礼堂，这里正在举行“安居工程”一期建设招标大会。主持招标大会的是副区长卫娟，她也兼着城区改造领导小组的副组长。看到两位主管领导进来，她忙起身招呼他们在主席台就坐。

    为了赶进度，一期安居工程把五百多套房屋标段，分成十三个小标段，每个标段只有几栋楼，这样多家建筑公司同时开工，才不会误了工期。所以，招标现场的公司来的很多，会场下面坐得满满当当。现场发标已经过半了，马区长和李晓过来只是压压场，唱主角是卫娟和龚鹏。

    李晓看着台下，却发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马辉辉竟然也来了现场，几个人簇拥着他，坐在现场靠后的一个角落。

    李晓不动神色，装作不经意看向那个角落。马辉辉那边是一群人，他的身后，一个戴墨镜的人赫然在坐，身子看不见，那张被墨镜遮住的脸却露了出来。

    竟然是赵黑子！你终于露面了，李晓心中一阵狂跳。东城的工程建设开始了，这么大的一块蛋糕，马辉辉这个东城太子必然不会放过，赵强作为东辉公司名义上的总经理，在这出现也是情理之中。

    李晓立即给庆伟发了个信息，通知了赵黑子现身的消息，提醒他秘密抓捕，不要惊动马辉辉和分局的人，免得走漏消息。如果，马辉辉知道了消息，那马建国必然就知道了，打草惊蛇了，后面调查取证的事情就会很麻烦。

    庆伟是老刑警了，李晓不会担心他出纰漏，至于抓捕的手续，有了省纪委的招牌，这都不是问题。李晓想了想，又给廖中峰发了信息。师兄的信息很快就回了过来，李晓低头看完，松了口气。

    所有标段很快就发完标，东辉公司也拿到一个标段。马区长讲了几句鼓励的话，招标大会就结束了。李晓回到办公室，一边处理文件，一边等着庆伟的消息。

    直到下班庆伟那儿也没有消息传来，李晓着急也没有办法，只得回家。

    凌晨的时候，李晓已经睡着了，手机突然响起，李晓一接通，庆伟兴奋地声音就传来了：“李晓，赵黑子抓住了，这家伙真狡猾，竟然住到郊区的农户家里。他下午一直和马辉辉在一起，我们跟踪了六七个小时，才在郊区堵住了他。”

    李晓心中的石头落了地：“庆伟，好样的！人一定要关押在秘密的地方，审讯也要立即展开，尽快取得口供，除了弄清东辉公司的事，春丽的事情是不是他干的也要搞清楚。赵黑子也是真爱会所的主要组织者，那个叶青青肯定认识他，你想想办法让她开口，把会所的内幕最好挖出来。这件事做成了，你就是大功一件，我会向廖书记报告的。”

    挂了庆伟的电话，高兴之余，他想到了目前的问题。赵黑子是抓住了，暂时关押问题不大，时间长了就会让马辉辉警觉，同时这次抓人没有报检察院审批，不管怎么说，现在是法制社会，庆伟是执法者，更不能枉法。如果，48小时内能取得口供，一切还好说，否则就是大麻烦。

    可是要报批，就要让很多人知道，消息就会走漏，马辉辉和他身后的马建国肯定会做出反应。李晓目前也没有好办法，他想立即向师兄汇报，看看时间太晚，只得发了个长信息，等早上上班，再亲自打电话给他口头汇报了。

    早晨七点多，李晓吃过早饭，也不管师兄还没有上班，直接就打了他的手机，把秘密抓捕赵黑子的事情详细汇报了。廖中峰听了感慨不已，自己这个师弟节奏够快的，不过纪委还真不怕办案子。

    补办手续的事，自然让省纪委接了过去，李晓放下担心，打电话通知了庆伟。庆伟也放心下来，一心扎进案子，和赵黑子斗智斗勇去了。

    既然走到这一步，李晓不得不考虑一些事情了。抓了赵强，和马建国的最终较量也算开始了，现在能多找到一些马建国的违法证据最好不过了。李晓想了一会儿，全区最熟悉马建国的非徐艳红莫属，就随手给徐艳红打了电话，约她到家里来。

    徐艳红接到李晓的电话，高兴之余有点担心。现在是上班时间，有什么事办公室里不能谈，却约到家里谈，出于女人的敏感，她有点不安。

    想拒绝不去肯定不行，李晓可不是曾经的吴下阿蒙，而是区委常委兼副区长，新东城建设的实际领导者，风头正盛。昨天在山城宾馆参加会议，他对市里领导现场发飙拍了桌子，接着招来省纪委，拿下了一个副市长，弄得山城体制内对李晓现在是极为忌惮。

    徐艳红想了想，还是忐忑不安地上路了。李晓对她有知遇再造之恩，万一他真有事找她，造成误会也不好。按李晓电话里说的地址，她来到李晓的家中。

    李晓很热情，又是让座又是泡茶。徐艳红品了几口茶，细心地发现只有李晓一人在家，她不由紧张起来。

    李晓在她对面坐下，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徐主任，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

    徐艳红心里一惊，红着脸：“你......很好啊。”

    “马建国这个人你怎么看？”李晓问了一个很意外的话题。

    徐艳红松了口气，自然想起一些往事，心里涌上一阵阵复杂。最终，徐艳红眼里满是泪水：“我恨他！”

    李晓叹了口气：“马建国现在去省里学习，但他总有回来的一天，我在东城要做什么，你是明白的。现在就想问你一句话，我可以相信你吗？”

    徐艳红见李晓说得凝重，知道他是有事要说，她呼的站起身：“李区长，我徐艳红不是糊涂人。”

    李晓也不含糊，眼睛严厉地盯着她：“好！我今天约你到家里谈，就是怕引起别人注意。下面的话，你一定要记住了！马建国现在是僵而不死，为了东城区的大计，他不彻底倒下，天理难容！虽然我手里有一些证据，但夜长梦多，我不想再等了。你是最熟悉他底细的人，我希望你能帮助我。”

    徐艳红顿时完全明白了李晓的意图，她没有一点迟疑：“李区长，你放心，我知道他不少的事，我尽快写个材料交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