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冥狱邪心

    骨海轮回，无边无尽，即便是暗黑主宰，乃至轮回不灭者，都不知晓骨海到底有多宽广，唯一知晓骨海来历和范围的，只有冥祖和狱祖，暗黑冥界，分为冥界和狱界，冥界由冥乡冥祖统辖，狱界由狱宫狱祖统辖，两人是兄妹，属于天生超脱者，不受轮回之苦。

    轮回骨海中，三生骨舟如一支离弦之箭，往轮回骨海一侧的冥乡飞速驶去，骨舟上，风化云眼神混混沌沌，神思离体，飘飞在混乱时空，沉湎于自己的世界里。

    那是一个属于幻想的世界，属于风化云潜意识的产物，或者说，属于风化云最不想见到的，也最不想它发生事情，而在这轮回骨海里，风化云神魂不由进入这个他不想看见的世界里，去经历他最不想经历的经历。

    在风化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时，天衍星域天衍星，一个年轻男子出现在天衍区，男子有着一头青色长发，眉心有着半轮灰月印记，他的眼瞳，是灰色的，而且是重瞳，不同于一般的重瞳，青发男子的重瞳是双色的，一只灰色，一只淡紫色，灰色最大，淡紫色稍小，显得奇异无比。

    男子穿着一件黑色长袍，将自己笼罩在内身形不显，他走在街道上，仔细感应着冥界的气息，他来到现世，就是为了找回冥狱令，只要出现冥界气息的地方，都可能出现冥狱令，他就不能落下。

    很快，男子来到已经坍塌的联邦大楼前，这里，冥界的气息最浓烈，男子施展手段，却又感应不到冥界气息依附的宝物，似乎凭空消失了一般，随后，男子消失在联邦大楼前，出现在纪灵身前，但奇异的是，纪灵竟然没有看见他。男子望着纪灵，目中浮现灰芒，瞬间，纪灵身上的蓝色令牌闪了一下。

    许是感应到纪灵身上的令牌反应，男子手掌一握，纪灵身上的蓝色令牌消失不见，出现在男子手中，男子捏着蓝色令牌，注入一丝力量，感应到其余四枚令牌的下落，转瞬，男子挪移离开，出现在轩奕身前，他手掌一摄，属于轩奕的那枚红色令牌就飞入他手中，这次，男子没有那么好运，被轩奕发现了，尽管轩奕发现了，却奈何不了男子，因为他身形一闪，就不见了。

    很快，五枚令牌全部被男子夺走，他抓着五枚令牌，运转玄功，五枚令牌就融合到一起，变成了一枚黑色令牌，这枚黑色令牌上，一面有着骷髅头和两柄交错的死神镰刀，另一面上是繁复的古字，这个字，男子认识，是“冥”。这枚黑色令牌，是冥狱令的一般，叫冥死令，还有另外一块令牌，地狱令。冥死令和地狱令合一，便是冥狱令。

    星空某处，男子静静立着，他手中，握着黑色的冥死令，可是，他没有感应到地狱令的存在，似乎地狱令不在这方星界一样，但主宰明确告诉他，冥狱令就在这方星界中，那为什么会感应不到地狱令的存在呢？男子思索着，消失在星空里。

    轮回骨海上，三生骨舟飞速往冥乡驶去，骨舟上，焕颜睁开眼睛，看了风化云一眼，不同于风化云，她没有受到轮回骨海的影响，她出生冥界，有别于现世的生灵，几乎不会受到轮回骨海的影响，因为，轮回骨海专为现世生魂而存在。

    莽荒星空中，风化云愣愣地望着正在毁灭的宇宙，脑中一片空白，他站在世界的顶端，再无敌手，但就在这时，宇宙破灭，一切的一切，都将走向虚无，所有的生灵亡魂，都将寂灭。

    苦涩中，风化云回头望去望见无尽的白骨，那些白骨，有他的敌人的，也有他的亲人同伴的，他是踏着森森白骨走到世界巅峰的，但这样的巅峰，又有什么意思。尽管跳出了轮回，成为超脱者，但风化云的心，似乎随着宇宙的破灭而破碎了，他没有选择逃离，而是和宇宙一起毁灭。

    在这一刹那，风化云脑中不由闪现自己的一生，他这一生，并不快乐，大多时候，都处于血海深仇的怨恨中，他没有照顾过一天自己的孩子，也很少陪伴在妻子身旁，知道妻儿身死，他才恍然醒悟，但为时已晚，接着，他疯狂提升修为，只为复仇，没想到却卷入更大的风暴当中，致使同伴一个个死去，就连他所在的宗门，也都烟消云散，成为过往。

    回顾一生，风化云发现，自己就像是天煞孤星一样，走到哪，就死到哪，有种宿命随身的注定，他喟然一叹，缓缓闭上眼睛，随着宇宙一同破灭成空。

    三生骨舟上，风化云猛地清醒过来，他眼神浑浊，意识恍惚，许久，才恢复过来，他望着身后无尽白骨，似乎看见了自己的一生，继而，他明白过来，他复杂的望着骨海，领悟其轮回之名，这时，三生骨舟一顿，冥乡到了。

    冥乡，意即冥祖彼乡，是轮回骨海的另一端，也是传说中的彼岸之乡，渡过轮回，认清自己，方可抵达彼岸之乡，也就是冥乡。冥乡，不像想象中的荒芜，反而一片苍翠，与一线之隔的轮回骨海形成鲜明的对比。

    高大的树木，挺拔如剑，肥大的树叶，层层叠叠，形成片片暗影，树下，是齐整的青草，还开着许多叫不出名儿的小花，有蝴蝶在花朵上停留，吸食花蜜，有小兽在青草间窜动，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三生骨舟在骨海边缘停住，哪里有着一截断桥，前半截由白骨打造而成，后半截则由暗褐色的木材制成，断桥下，是一根根白骨柱子，支撑着断桥，桥上两侧，没有围栏，唯有顶端哪里有着一尊石像，那是一个人身蛇尾的女子，焕颜告诉风化云，那是幽冥，等待黄泉归来。

    风化云两人离开三生骨舟，登上断桥，两人回头，望见三生骨舟离开断桥，朝无尽骨海驶去，蓦然间，有歌声唱道：“一树花开落，风尘满堂无，爱恨痴缠绵，恩怨噬愁茧，化雨觅......”

    听着歌声，风化云恍惚间感觉有些熟悉，但又不记得自己在什么地方听过，这时，焕颜轻声道：“轮回里，听红尘，黄泉路，幽冥苦！”闻言，风化云似有所悟地望向桥头的石像，那是一个绝美的女子，面向着轮回骨海，一直在等待。

    跟在焕颜身后，风化云离开断桥，踏上小径，小径曲折，两旁有着丛丛花卉，花朵上息着蝴蝶，这种蝴蝶，样子颇为吓人，它背部和双翅上，有着一个骷髅头，一个狞笑的骷髅头。

    穿过树林，风化云两人来到一片田地中，里面种有稻米，青葱一片，剔透的水流，在田中缓缓流着，滋润着稻米，不时，还能看见一两个稻草人在风中摇曳，稻草人手中，提着风铃，风一吹，就叮叮当当响，将鸟雀吓走。

    稻米田里，还有一些软体动物缓缓爬着，水洼处，还有银白色的小鱼游来游去，一双大眼睛里闪着光，田间小路并不宽阔，只能容两人并肩而行，两侧还有一些碎石块，上面沾着泥，似乎是从田里淘出来的。

    在稻田靠近山脚处，有着几间农舍，藤蔓花卉为篱，夹杂一丛翠竹，并不高大的房屋顶上，全是稻草，这些稻草被一根根深褐色绳子扎住，看上去很结实的样子，门扉前，趴着一只大黑狗，黑狗背上，有着一排倒刺，仔细看去，每个倒刺上，都有着无数的骷髅头，隐约间，还能听到哭泣声。

    还未临近农舍篱笆，风化云和焕颜就被黑狗发现了，它吠了两声，朝风化云和焕颜奔来，一路上，吐着舌头，哈喇子滴到地上，眨眼，黑狗就来到两人身前，它忽然站住，侧着头盯着风化云看，然后又吠了两声。

    “他问你叫什么？”焕颜忽然对风化云说道，风化云微微一愣，就明白过来，焕颜所说的他，就是眼前的黑狗，他诧异地看了焕颜一眼，不知道她怎么会听懂狗语。

    “风化云！”风化云说道，双眼望着黑狗，黑狗叫了两声，似乎在回应他，但无奈，他听不懂狗语，只能望向一旁的焕颜，恰好，焕颜也朝他望来，道：“他说他叫曹尼玛！”

    闻言，风化云嘴角一抽，这是名字？他望着焕颜，希望不是她故意的，但焕颜完全不了他，她翻译完后，就蹲下身，对黑狗道：“老祖在吗？”黑狗汪汪叫了两声，看向风化云，又汪汪叫了两声，这时，焕颜朝风化云看来，道：“他让你蹲下来！”

    风化云想了想，也蹲了下来，然后就听见黑狗口吐人言道：“小子，不错嘛，都灵Ｒ合一了。”闻言，风化云愕然，什么叫灵Ｒ合一，不是神魂与Ｒ身融为一体，而且，这狗也真是怪了，会说话，还汪汪叫。

    “是不是疑惑本大爷为何不吐口人言呐？”黑狗曹尼玛忽然开口道，风化云听了，点点头，他确实感觉有些怪异，这时，曹尼玛点点头，道：“那就不告诉你了。”

    这狗的脑子不会坏了吧？风化云暗暗想道，蓦然，他看见草你妈么朝自己看来，眼神闪烁间，不那么友好，继而，就听到曹尼玛说道：“小子，心中乱想可不是件好事？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所以不用问，乖乖听着就可以了。”

    望着黑狗曹尼玛，风化云心中一动，想起一物来，但还不能确定就是眼前的黑狗，这时，黑狗曹尼玛开口道：“不错，居然能猜到本大爷的来历。”

    随后，黑狗曹尼玛领着风化云和焕颜朝农舍走去，其间，风化云发现一个有意思的地方，就是站起身后，就听不见曹尼玛说话了，或者说，变成了汪汪的叫声，而蹲下身来，则能听到人语。

    农舍里，简单朴素，墙上挂着蓑衣斗笠和农具，一则摆着一张桌子，而且看其模样，还是自制的，桌子对面，则是几根木桩，不知道是干什么用到。

    进了农舍，曹尼玛人立而起，摆弄着桌上的瓷碗，然后为风化云两人倒了一碗水，见状，焕颜眼睛一亮，上前两步，端起一碗白水，一口饮下，旋即，有层层流纹在其体表浮现，虽然转瞬即逝，但焕颜也似乎变漂亮了那么一小点。

    风化云依葫芦画瓢，端起自己的那碗白水，一口饮尽，瞬间，风化云听见脑中发出咔咔声响，他内观，发现三枚灰色符文中最小的一枚符文上，出现几道裂缝，这三枚灰色符文，是封印符文，以往，风化云拿着三枚符文毫无办法，但现在，他看到了机会。

    风化云可以肯定，封印符文之所以出现裂缝，与自己喝下的那碗白水有很大的关系，若是再来几碗，或许就能破开脑中的封印符文，风化云美滋滋的想着，就听见曹尼玛无情道：“小子，大白青天的，做那样白日梦。”

    闻言，风化云苦笑两声，知道不可能再从曹尼玛哪里讨来白水了，不过，对于这白水，风化云也颇为好奇，想知道其名字的源头，这样有着奇效的白水，不可能声名不显的。

    这时，从农舍里间走出来两人，一男一女，男的，正是那冥祖，他面容英俊，衣着尽皆一千羽鳞，嘴角邪笑，乌黑短发轻轻飘动，他身侧女子，眉眼如画，一头紫色长发编成辫子，垂在身后，女子衣着，仍然是一千羽鳞。

    望见这两人，焕颜急忙躬身行礼道：“焕颜，拜见冥祖和狱祖。”这个紫发女子，就是狱祖，冥祖的meimei，亦是冥祖的妻子。两人点点头，却看着风化云，蓦然间，冥祖狱祖探出手，抓住风化云的肩膀，剖开他的胸膛，取出他的心脏，拳头大小的心脏，被冥祖轻轻一捏，就化为虚无。

    这时，狱祖朝风化云眉心一点，风化云意识就陷入沉眠中，随着狱祖轻轻一拉，风化云就躺在空中，冥祖和狱祖相视一眼，身形一动，一上一下，双掌探出，抵在风化云身上，瞬间，冥狱两界的本源浮现，往风化云胸腔里汇聚而来。

    一旁，黑狗曹尼玛目光悠远，喃喃道：“冥狱邪心呵，他们这是要最后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