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绝对理智
似是跨越时空，黑影拎着风化云来到一处地下空间里，这是一座大墓，没有墓碑，没有祭祀之人，四处斑驳剥啄，都是古老的痕迹。 大墓前，有着一个蒲团大小的地儿非常干净，好像哪里原本就存在一个蒲团，后来移走了。但风化云知道，哪里并不是什么蒲团，而是一个人盘坐在哪里。 黑影拎着风化云走到大墓前，这是一座圆形大墓，好似一个乌龟壳一般倒扣在地上。修筑大墓的材质极为特殊罕见，便是风化云也没有认出来，但见上面纹路如道则，纵横交错，好似某种文字。 星界，宇宙乃至永恒之域中，大墓都是非常罕见的，基本不会有人留下尸身乃至修炼坟墓来盛放尸体。个中原因，风化云也不是很清楚，但他一路修行，确实没有碰到多少大墓。 黑影将风化云扔到一旁，然后在大墓上摸索起来，但又不是胡乱触动，而是沿着某些纹路有规律移动。 咔咔！ 大墓右侧忽然裂开，然后一具高大骷髅走了出来。 这具骷髅，不同于风化云见过的任何骷髅，它黑色骨骼上，生有密密麻麻好似钢针一般的黑毛。而在黑色骷髅胸膛肋骨间，还有着一点暗红色的光团。 黑影走到黑色骷髅前，探手抓住骷髅胸膛肋骨间的暗红色光团。就在那瞬间，黑色骷髅骨骼上的黑毛蔓延到黑影身上，但是黑影像是没有感觉一般，静静握着暗红色光团。 望着暗红色光团，风化云面色剧变，这是何其相似的一幕啊，那个名叫冰极祖的人，也曾握着一枚蓝色的光团。 似是印证风化云想法一般，黑影朝他走来，一手拎着他的脖子，握着暗红光团的手洞穿他的胸膛，将暗红光团融入风化云心脏中。瞬间，风化云右身子钻出黑毛。 密密麻麻的黑毛，好似钢针一般，不停地从风化云右身子上钻出。他右脸，右耳，右眼，右手，右腿，无一例外，都被黑毛占据。似是受到黑毛影响，风化云左身子上也浮现蓝色斑点，开始演化为蓝色鳞片。 刹那间，钻心疼痛占据左身，而极热占据右身子。 蓝色鳞片，黑色刺毛，占据左右身。 风化云望着黑影，眼睛渐渐改变，左眼冰蓝一色，右眼暗红如初阳。疼痛和炎热交织，让风化云失去了身为人应有的理智，仅剩下生物的本能。 下一刻，风化云朝黑影扑去，他跃起刹那，被禁锢的力量像是破封而出的恶魔，在风化云身后萦绕成一个虚影。这个虚影庞杂且变化不定，难以确定其模样。 风化云捏拳，右拳上浮现血色，这血色稀薄，但质量上就像强酸，威力极为可怕。随着他出拳，时空以rou眼可见的速度畸变。霎时便轰到黑影脑袋上。 黑影并未躲闪，亦未防御，任由风化云一拳轰到他脑袋上。刹那间，黑影脑袋散开，化为点点暗红。忽而，点点暗红聚合，化为黑影脑袋。 这时，风化云左拳自下而上，朝黑影轰来。他左拳上，萦绕着冰蓝光泽，所过之处，时空凝结。面对这一拳，黑影亦未闪躲，生生承受下来，后化为冰雕。 然而黑影好似不死生灵一般，就算将其湮灭，他依旧能复活过来。面对这么一个不死的拳靶子，失去理智的风化云，就像一头急需发泄的野兽一般，不停轰击着。 他的身体，半蓝半黑，拳头上所携带的力量，时时变幻。忽然间，风化云身体一顿，身化修罗，不同于理智下的“武相”第一变，现在的风化云具有三头六臂，身形也拔高许多。 地下空间大墓前，风化云所化修罗像一尊巨人般不断轰击着黑影。黑影从不抵挡，渐渐开始反击。 打破时空的拳锋，彼此碰撞，所扩散余波，湮灭时空。 而每次时空湮灭，大墓上都会散发淡淡荧光，这些荧光所及之处，时空倒转，然后固定下来，再难湮灭。若是平常时候，风化云自然会注意到这不同寻常的一幕，但现在，他仅仅是一头失去理智的野兽，在身体畸变的影响下，变得疯狂，只想将目之所及的时空撕碎，将眼前的任何生灵毁灭。 现在的风化云，失去人性和理智的束缚，甚至连野兽所具有的恐惧也都消失不见，只剩下杀戮和毁灭。现在的他，完全沦为了一抬杀戮机器。 黑影和风化云对战，他的战斗方式很奇怪，有点儿像醉酒之人胡乱出拳，但每一招每一式，又宛若天成，总是能挡下风化云疯狂的进攻。 而就在这疯狂的进攻中，风化云对于战斗越发娴熟，在原有基础招式上，风化云凭借本能将其演化为适合自己的战斗招式。但是风化云招式的提升，却不能击败黑影。这个黑影，就像是为战斗而生一样，总是能化解风化云的所有招式，逼迫风化云突破原有招式的桎梏，抵达一个新的境界。 若是风化云具有理智的情况下，骤然遇到如此强大的对手，虽也能有所进步，但完全达不到现在的情况。更妙的是，失去理智后的风化云所运用的招式，并不会被忘却，反而会像铭文一般铭刻在风化云身体中，成为他的战斗本能。 这一切，都是风化云不知道的，或者说，是风化云知道却又不知道的。他的身体知道曾经运用的战斗方式已经经历，但理智意识却像是昏睡一般，并不知道这些。 战斗，越发激烈，大墓上的荧光，也比此前亮堂了。 忽然，风化云嘶吼一声，身体膨胀一圈，战力提升一倍，却忽然从疯狂状态脱离出来，但又不是理智状态，而是一种超越理智的绝对理智状态。 绝对理智状态，不是理智状态，是不夹杂一丝一毫感情的非人状态。这种状态之下，就是亲人死亡，世界毁灭，自己被人砍死，也不会出现心理波动。 在绝对理智状态下，风化云战斗风格忽然从疯狂毁灭变成一种极简主义，他每一招每一式，都很简单，都是大开大合，颇有点像小孩子打架，脑海里没有招式的念头，但拳头已经轰了出去，但又像射箭一般精准。 这种绝对理智状态下，黑影的每一招每一式，都似乎存在破绽，然后被风化云抓住，节节击破。 地下空间大墓前，风化云和黑影就像打太极一般，但又没有特定招式，颇像某张姓男子所言的“忘得差不多了”。忘招，是脱离招式束缚的一个标志。没有招式，是因为一拳一脚乃至一眼都是招式。 当走路睡觉都变成战斗招式，该是何其的可怕。 但现在的风化云，就是这种境界。 他绝对理智，不会出现心理波动，没有任何东西能影响到他，但他的敌人，却不是绝对理智。 虽然于修为上风化云不如黑影，但在此时此刻的战斗境界上，风化云已经超越黑影，足以拉平修为上的不足。而且，风化云的修为也在节节攀升。修为越高，战斗力只会增强，不会降低。 更为可怕的在绝对理智下，风化云能将自身每一份战力都发挥出来。人在理智下，会趋利避害，会有迟疑害怕后悔顾虑等情绪反应，而这些情绪反应，本身就会拖累战斗力的激发。虽然有时候能助长战斗力，但大多数时候都只能拖累战斗力。 风化云现在就没有这些拖累，他的战斗力得到百分百发挥，一拳打出去，是毁灭时空就不会是打碎时空。 战斗力爆棚，让风化云渐渐占据上风，压着黑影打。 不知不觉中，风化云领悟了“修罗三相”中的“心相”。“武相”是身体的变化，而“心相”则是意志心理等的变化。在绝对理智下，风化云终于领悟“心相”。 随着他施展“心相”，一拳一掌间便带着自己的意志，那是一种绝对理智的意志。而黑影接住风化云一拳一掌，就相应承受绝对理智意志的冲击。 渐渐的，风化云不再拘泥于纯粹战斗，开始尝试领悟战斗。所谓领悟战斗，就是一面参悟曾经不曾修炼或没有修炼成功的功法招式，一面用于战斗。 战斗加上绝对理智，让风化云参悟功法招式变得得心应手。此前不曾修炼成功的“帝江式”，缓缓释放出自己的光芒来，一拳便将黑影打散。这是风化云第一次将黑影整体打散，但风化云并没有生出任何的激动情绪来。 很快，风化云便领悟“九灵九式”中余下的“真武式”，“神鸿式”，“印心式”，“闪阳式”和“冥鬼式”。参悟“九灵九式”后，风化云发现“九灵九式”能融合为一式，他尝试三五次后，便成功融合，再度将黑影打散。 随后的战斗中，风化云一一尝试了“血煞九星”，“万灵化散”，“天灵镇神”等秘术。 战斗中，黑影一次又一次被风化云打散，整个形体都变得有些朦胧。看似不死不灭的黑影，在风化云不断的攻伐下，还是出现伤势，只不过他的伤势与众不同罢了。 终于，风化云迎来一次至关重要的突破。 “武相真身”散去！ “心相”内敛！ 左身蓝色鳞片剥落，生出新的鳞片，越发冰蓝。 右身黑色刺毛脱落，快速长出新的，闪烁着点点血色。 绝对理智也像是黑夜被黎明驱散。 风化云身体悬空，道道永恒之力激发，化作一个茧，将风化云裹在里面，等待最后破茧成蝶。 望着风化云所化的永恒之茧，黑影眼中血色缓缓淡去，露出一双清纯的眼睛来。黑影走到大墓前，双手在大墓纹路上滑动，然后从大墓右侧走进大墓中。 随着黑影走进大墓，大墓右侧裂口缓缓合拢，严丝合缝。随后，大墓缓缓沉入地底消失不见，地下空间一侧也出现一条通道，尽头是一间石室，里面有着冰棺。 黑影、骷髅和大墓消失后，地下空间安静下来，偶尔会有心跳声响起。 海神岛，海神树上，海神部道远眺，望见围住海神岛的一头巨兽背上有人伸出大拇指，然后倒转。那人顶着黑色鱼脑袋，一双鱼眼雪白若宝珠，但这人的身子和人一样，都是双手双腿和躯干。当然，这身体和人也是有着一点点不动的，就是皮肤上有着将鱼鳞刮去后留下的痕迹。 在巨兽背上用手势羞辱海神部道的，是海神部道的老对头，白目鱼族大祭司白目玄建。白目鱼族和海神族建构不同，海神族建立海神宫以自统，海神王至高无上。白目鱼族有些像氏族，其中族长和大祭司权势最高。 无目鱼族没有长老等各种职位称呼，仅有祭司。祭司中，大祭司的权势堪比族长，其次便是二祭司三祭司。祭司，又有不同的分属，战斗祭司，祭祀祭祀，死亡祭司等等。 望着白目玄建，海神部道并未动怒，任谁被人如此千百次后，都不会动怒，只会觉得无聊。然而白目大祭司每次前来攻打海神岛，都会使用这个手势，还乐此不疲。 海神部道回头望去，海神岛另一侧无渊海中，依旧是巨兽，而在一头巨兽背上最高点，站着一个黑目鱼族。那人顶着一个白色鱼头，眼睛漆黑，手里握着一根蛇头杖。蛇头杖的蛇头，呈三角形，眼睛血红中有着一点儿乌黑，还时不时吐出蛇信子来。 这个黑目鱼族，是黑目鱼族的大祭司，黑目无名，虽名无名，却赫赫有名。他望着海神部道，一双漆黑鱼眼转动，射出两道黑光，于半空绘成一幅画。 画里，黑目无名一杖刺穿海神部道脑袋，蛇头游走下来，将海神部道脑髓吃掉，而海神部道，流露出惊恐的表情。 望着半空里的画面，海神部道颇为无语。白目玄建每次都用同一个手势，而黑目无名则换着法子，上次是一段舞剧，他黑目无名亲自上演，将“海神部道”脑袋拧下来。上上次是一桌菜，每道菜的样子都是海神部道，然后黑目无名一脸陶醉的将这些“海神部道”吃掉。 海神部道给了黑目无名一个悲悯的眼神，为了弄死他，这位黑目鱼族大祭司脑子都坏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