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退敌
印藤知因浅习了妙法,传功于己,信心大增,见曲金龙来,不慌应道:“师父动手,弟子应对便是。” 曲金龙原想迫他生惧,请求让招,不想他反教自己先攻,越发恼怒,爆喝一声,使一记潜龙吸水,劈面攻来。此招乃腾龙刀法精深老招,狠辣凶残,猛急难避,刀似一团银带,白风划道,黑石点睛,不知哪是气,哪是剑,哪是实,哪是虚,银带掀风雨,裂响震山林,劈刺砍削凝一,老龙腾云而来。 众人见了,均道印藤危极,却不知他内力雄浑,眼耳聪辨,于敌来招,认得清楚,随口便道:“刀似潜龙腾空跃,攻敌心肺,敌必引气来护,然不及攻到,转打丹田,敌分气救之……”印藤不懂腾龙刀法,却句句说对,实是眼快耳疾,观之,念之。金龙倒似按他所述出招,似徒弟学招,听话的很,最后丹田一刀,印藤念完,侧身避开,金龙打个趔趄,险些跌倒。 印藤见自己有此本领,心下狂喜,拱手道:“谢大师父刀下留情!”实是有感而发,金龙听来,却是讥讽,怒不可遏,暴喝一声,七孔刀猛地横掠,使一招秋风扫叶。此招简单至极,入门弟子亦可使出,只功力平平,敌人或挡或避,皆可化解。然金龙三十年修为,内力雄浑,真气灌刀,金石可破,这般死命横扫,别说rou躯,便是铜柱,也切断了。 印藤见此,一时心慌,回剑挡时,剑却掉了,两手空空,眼见性命不保,生死交关,也不顾许多,双手伸出,硬接来刀。众人见了,都觉印藤必死,嘿嘿冷笑。不想铛的一声,印藤两手擒住来刀,铁钳一般。七孔刀取个灵巧,柔钢所制,疾中骤停,抵受不住,登时弯成一团,金龙虎口裂开,胳膊折断,跌在地上,脸色惨白。 印藤死里逃生,兀自惊骇,忙道:“弟子不慎,师父莫怪。”伸手欲扶,金龙却吓得后退,说道:“你……学了什么邪术?”印藤一凛,看看手中七孔刀,烂泥一般,骇得扔掉,心道,浅兄传我怪法,果是吓人。他忽长二十年功力,哪知此境界,心有所惧,也是正常。 总教郑阔虽过半百,短发油黑,面容俊雅,一颊美髯堪比青年,是精湛内力调养之功。平素少言,貌似无争,实有野心,自负武功不下三屠,有朝一日,二掌门之位非己莫属,故常目中无人,坐井观天,见金龙落败,也未觉印藤功夫高妙,只暗笑:“曲金龙学艺不精,怪不得人。”脚下微动,晃在印藤面前,笑道:“请。”印藤拱手道:“师父请。” 郑阔使一杆精铁手杖,见印藤让招,也不客气,说道:“老郑得罪!”话未说完,铁杖已起,一记残柳挂月,直扫印藤脑袋。印藤一惊,低头躲避,郑阔铁杖竟生生停住,杖头一转,一招定海针,急点印藤面门。印藤先前剑落,未及捡起,只得又避。刚退半步,铁杖又袭腰眼,再避,铁杖又点膝盖。如此绵延不绝。铁杖攻时,迅如闪电,停时,静如山石,随敌身动,似活物般纠缠,是郑阔数十年苦练之功。印藤一避再避,只无良法。 再过几招,曲三屠、魏飞瞧出,郑阔仗内力深厚,欲逼敌退避,无暇出招,数十招后,印藤体力耗尽,不攻自破,确是好计,故均冷笑不语。哪知印藤内力早在郑阔之上,且只避不攻,耗力较少,哪累得垮?百余招后,郑阔内力损耗,大汗淋漓,出招渐慢,印藤反越避越活,真气鼓荡,步如疾风。 郑阔见了,脊梁发寒,心道如此下去,自己必先败阵。若由攻转守,体力所剩无几,更无胜算,焦急之下,身法渐乱,到得最后,章法尽失,一招一式,直似流氓野痞,乱打胡来。印藤只稍动,就避开,心里奇怪,说道:“师傅不必让,弟子这般胜了,也没味。”郑阔听了,觉受奇耻大辱,不管不顾,举杖扑向印藤,不想真气耗尽,经脉虚弱,如此大动,血气翻涌,压制不住,哇地一口鲜血喷出,倒地喘息。印藤不知何故,东张西望,怪道:“莫不是暗处有人,暗器伤了师父?”因浅听了,哈哈大笑,郑阔更气得呕血。 曲三屠、魏飞见曲金龙、郑阔重伤,心下颇惊,不知印藤怎如此凌厉。三屠心道,拿下此人,慢慢拷问,或可得武学关窍,便向魏飞使个眼色,二人同上。魏飞盗贼出身,飞檐走壁,身法灵动,杀人越货,心狠手辣,相由心生,身子矮小,贼眉鼠眼,悟性颇高,入派后,得三屠赏识,传授真学,又吃得苦,短短十年,功有所成,唯三屠马首是瞻,现见曲金龙、郑阔惨败,心下虽惧,然三屠一声令下,便唰地拔剑,毫不犹豫。 二人左右攻来,印藤大惊,仍是躲避,然毕竟同敌二人,三屠功力又高,避之极难,长此下去,只有一死。情急之下,避开魏飞一刺,闪至三屠身后,魏飞投鼠忌器,不敢出剑。少顷三屠攻来,印藤又至魏飞背后,如此一来二去,曲、魏二人颇难施展。且印藤内力雄浑,步法轻盈,身随意动,敌剑稍起,他一晃,就避在一人背后,曲、魏连攻几次,均不得手。 三屠偷练病脉术,虽经曲对山所禁,然尝了此术之妙,如何禁得,仍是偷练,病容日盛,性子残暴,久攻印藤不得,怒心难忍,这当儿,见印藤又至魏飞身后,也不管许多,长剑递出,一记白虹贯日,穿透魏飞心口,直取印藤。印藤何等眼疾,头一歪,又给避开。可怜魏飞,哼也没哼,已然丧命,只未瞑目,一双乌红小眼,茫然望着三屠,倒教三屠一凉。
印藤见魏飞为三屠搏命,三屠却视他如草芥,随手杀之,不禁怒起,也不再躲,劈手扯下魏飞悬在背上的剑鞘,啪地套在三屠剑上,猛力一扳,宝剑折断。此剑乃兵刃名家孟亦炉所制,玄铁金刚,坚不可摧,数十年来,断敌刃无数,自家未损分毫,是口宝剑,今日竟被印藤轻轻折断,枯木一般。三屠见了,怒惧交加,推开魏尸,急运病脉术,真气骤聚掌心,直拍印藤心口。印藤见了,怒意更增,不避不挡,只将剑鞘点出,鞘中断剑噗地刺进三屠来掌。三屠剧痛之下,真气激荡,一股血雾自掌喷出,把印藤淋成血葫芦。三屠脸色惨白,断续道:“恶徒……” 因浅见印藤取胜,笑道:“三屠,印藤赢了你几个,如今已是二掌门,你说话行事,还需礼敬些。”又见曲金龙、郑阔重伤,魏飞惨死,不由暗想,内力真气、刀枪剑戟,均是凶器,倒是印藤使的这剑鞘,是个好物,律剑、师剑,不使杀人,今后对敌,我便只用剑鞘,不使兵刃,思罢拔出佩剑,一扬手,掷出十丈,只留剑鞘,悬在腰间。 曲对山见三屠杀了魏飞,又运病脉术,欲杀印藤,早已怒起,喝道:“三屠!魏飞、印藤均是同门,你这般下手,心子太恶!”三屠面露惊惶,争道:“因浅、印藤二人习得邪术,弟子欲除他等,清净门户,手下重了,师兄莫怪!”这话是狡辩,曲对山听了,却也动心,暗想,印藤虽练功勤力,有些成就,较三屠等人,毕竟力弱,适才怎举重若轻,如游闲林,眼目聪敏如鹰隼,身法灵动似幻影,身体勃勃有劲,内力绵绵不绝,不似弟子,倒似高人,且内功法门,似与本派有别,确是习了异术。只这术,以我观之,避敌似清风雨露,轻消暗化,攻敌似排浪滔天,光明正大,不是邪术,却是正术,只不知谁人所授,还需问清,便道:“印藤,你习了什么功夫,这般成就,老实说来。”印藤道:“师父,不是我习的,是因浅传的。”三屠道:“是他二人,共修邪术!”曲对山道:“因浅,你说,是什么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