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在那流年中逝去的渴望
正因为吴天是十个人里面唯一一个没事干的，所以这时看的清楚，看的明白。 对于夏中良的女朋友，沈馨怡，初中部的语文老师，他也听说过，毕竟一中是个庞大的团体，有点花边新闻、八卦绯闻之类的东西就会一传十，十传百，更别说夏中良与沈馨怡有三年的恋情，那根本就是纸包不住火。 可吴天说什么也没想过徐福泰和夏中良的矛盾来自这里，要知道徐福泰刚刚来校任体育老师不久，而夏中良与沈馨怡已经有了三年的恋情，据说当初很多男同学听说沈馨怡有男朋友时表现的是各个痛不欲生，经过各种挖，终于查出了敌人是夏中良。 不过这些高中生对老师的暗恋显然是不成熟的，尤其知道了是体育老师之后，那些想法也渐渐同沸腾的水一样，一点点的冰冷下去。 可俩人交往的消息一直在学生们的耳边偷偷传，也津津乐道，吴天班级还有几个人打赌，高考之前，夏中良和沈馨怡一定会结婚，毕竟俩人的关系已经可以用‘恩爱’来形容了——有人看到过俩老师一起在食堂吃饭。 可偏偏这样恩爱的恋人，出现了眼前的一幕。 沈馨怡站在徐福泰旁边有些不自然，却又不敢远离，当下便装作看篮球，而徐福泰却充满了胜利感，夏中良的女人不但站在他的旁边，就连这一场小小的球赛，他的班级也不可能赢过自己，这就是差距，他要让这个姓夏的知道，人比人，是会气死人的！ “你们都给我好好打，还有两分钟！” 突然，沉默下去的夏中良对着球场吼了出来，本是说笑的范围瞬间降至零点，安静无声，目光均是看向了夏老师，他们不明白，也不懂。 本是协防的吴天也是楞了下。 而下一秒，夏中良的目标便是对上了发愣的人，因为他是十个人里面唯一一个不碰球的，天边火红的光映射着他的脸，那眼孔中似能看到血丝，他指着阳光下的少年，更大声的吼着：“吴天，你要在那里晃荡到什么时候，这就是一场小小的比赛，但是你连一场小小的比赛都不认真去打，你这么生活还有什么意义！” 吴天大概能了解夏中良现在的心情，但那是他，自己并不想在这里表现什么，证明什么：“夏老师，只不过是玩球，谈不起生活，马上结束了……” “你住嘴！”夏中良暴喝。 吴天一停，不要说眼前的体育老师，即便是自己的班主任也没有这样管过自己，而夏中良现在的口吻，已经完全超出了老师的范围，当下连协防也不去了。 看到吴天罢工一样的停在那里，夏中良紧紧的攥着拳头：“你看什么！你告诉我你在看什么！我的脸上有比胜利更让你看好的东西么？只是玩球谈不起生活？这就是你十七年来学到的东西么？那我现在在教你一句话——” 一屋不扫何以横扫天下！ “你告诉我，这谈不起生活，谈不起你的未来么！你连一件小事情都不能够认真的对待，又有什么能耐去做大事业！或许你就想一辈子像在球场上这样，晃晃荡荡的过去，是不是！” 吴天顺着阳光的方向，不知不觉的看向了人群中的苏珊，对视，轻摇头，简简单单，平平淡淡的说了一个字：“不。” 夏中良大吼一声：“好！那就从这开始，给我赢了那一堆废柴，认真的第一步，从这里走出！夏老师说过，看过你打球，夏老师信你，你要是个男人，不想像老师这样一辈子庸庸碌碌，不想像老师这么窝囊的活着，就给我牢牢抓紧现在的每一秒，给我赢了他们这群废柴！” 生活中有太多的悲伤，太多的无奈，消磨掉了无数人的菱角，或许那想横扫天下的夏中良便是其中之一，或许有更多人在年少时曾豪言壮志在人生的转弯处建一栋属于自己的摩天大楼，可当岁月匆匆，转首时却发觉现实的残酷让人力不从心，所有的抱负都将化成内心的渴望，在逐渐逝去的流年中被埋葬，最后—— 他成为了一名中学体育老师，庸碌的，活着！ “余江，传球！”夏中良嘶吼着。 被惊到了的余江在劫到球后，却发现自己被俩人拦死，听到夏中良一吼，当下便将目光放到了唯一没人围堵的吴天身上，此刻他正奔对方的范围跑去，余江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夏老师说信，他就丢，反正时间不多了。 领接球—— 被夏中良吼到的不仅仅是余江，还有5班俩个围堵的人，这样直白的告诉他们要传球给吴天，自然会毫不客气的对着吴天的方向拦截，可是余江却不是奔吴天丢球，而是直线…… 在球传出之后，吴天早已经计算好了落地点，顺势接球，单手伸出，啪！的一声扣在手里，转身，跃起，抬手，投球，三分线内落地，球进！ 这就是吴天的计算，对于他来说，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以计算的，包括篮球！如果他乐意，那一场数学竞赛就不是苏珊拿第一了！ 由余江的传球角度，落地点，接球时间，后方篮筐位置，距离，投球力量、角度，先知先觉，一切尽在脑中，平日里的熟练，现场的冷静，在加上思维集中没有向其他人那样浮躁，使他毫不犹豫的进了一个三分球。 砰！砰！砰！篮球在地面上弹跳，如同心脏跳动般结实，太阳下，少年穿着洁白的衬衫，站在温暖的风中，到这一刻周围人才明白，不是他不会打球，而是他并不屑在这里表演。 叶雨茜下意识的看了眼苏珊，一切都是这样的微妙，对面那个女孩也看向了她…… 不到一分钟，5班的人开始反扑，只是对于吴天来说，即便他的技术在不怎么样，经过他的计算，只要不是校篮球队的那些人，球基本上是跑不掉的，在夺了球后吴天第一时间传给了余江，这时他已经被人盯上了。 余江同样也好不到哪去，他想给吴天传球期盼在来一个三分奇迹，可是随着球场的节奏，他们已经被逼至了半场内，吴天更是被节奏挤入了三分线内，周围人在没了说笑，最后这十几秒难道还能有什么奇迹？ 苏珊没想平时自己不怎么看的运动，这时竟然这样心情紧张。 对面的叶雨茜也是目不转睛，她不能理解，这样一群水军打球自己竟然被吸引了，或者……她看到吴天拇指抬了抬，给余江打了个手势。 余江一看距离，心理就是一颤悠，吴天能投三分，可是他呢？不管了，反正是吴天让他投的。当下心理一横，一个假动作，转身带球，脚下加速，快攻，跳起，投球！ 余江唯一的选择也只有快动作并且在接近一定压力的程度后马上放球，不然很可能被拦下来，但他毕竟不是校篮球队那些经过千锤百炼的，这样情急下只能跟着感觉走，所以，球偏了，而且偏了厉害，甚至连球板都没碰到…… 5班的人是充满了侥幸，1班的人却是心随着篮球落了下去，在落了下去，然后，这些人的心猛然间仿佛被接住了一样，本是在一侧的吴天，犹如算好了这结果一样，竟然出现在了篮球下面？ 补球！ 吴天跳起来，球进了，就那样在众人停止呼吸的时候，送进了最后一个球，就那样在下课铃声响起时，奇迹般的赢了这场比赛，就那样，擦着汗，在太阳的光辉下，对着夏中良说：“夏老师，我们赢了，记得你先前答应了什么吗？” 夏中良看了眼吴天，没有胜利的笑容，对众人轻声说着：“下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