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崩溃
“你要见的人，就在里面。”洛彧突然站住，指了指面前一扇紧闭的房门，苏小暖回身看他，眼里闪过一抹不解之色。 “你想让我见谁？”苏小暖看着洛彧，问。 洛彧同样看她，嘴角忽然挑起一丝玩味的弧度，漫不经心地回答：“见一见你的亲生父亲。” “什么？！”苏小暖简直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 “很惊讶吗？”洛彧往前走了一步，人正好处在一片窄窄的暗影里，脸色虽淡，人却是静的。 他的口气没有波澜，但他说的很认真：“里面的人的确是你的亲生父亲，而我，是你的哥哥，虽然我们只有一半的血缘，但是我们的确是一家人。” 有风吹过来，透着长廊的缝隙，从院落的另一头吹到这一边，轻轻地拍打在脸上。苏小暖的眼睛忽然有些发酸，即使她心里还是不怎么相信，然而听到自己就可以看见自己的亲生父亲，她的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想看看，却又害怕。 当初他们抛弃了她，让她一个人流落在外面，苏小暖对自己的亲生父母，只是有个概念，自己有个亲生父母，除此之外，再没有其它的感觉。 这么多年，她都过来了，虽然她曾经想念过他们，恨他们，也想他们，然而现在，那样的情绪似乎已经没有那么浓烈。 只是洛彧突然告诉她，她的亲生父亲就在面前的那个屋子里面，她不知所措，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面对什么，又该如何应对。 她的心里一点底儿都没有。 最终，她还是缓缓上前，想要亲眼见一见那个残忍地抛弃自己的男人，看一看，能这么狠心的人，到底是一副怎样的模样。 她进了房间，关上了门。洛彧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久到苏小暖从里面出来，他还在长廊里站着。 苏小暖出来的时候捂住自己的嘴，过往经历的事情已经够多了，她承受的打击也太多了，而现在，她前一刻才见到自己的亲生父亲，下一秒，他的父亲就撒手人寰了？ 这虚假得像是在梦里。 苏小暖捂住自己的嘴，尽管她很脆弱，但是她不想再哭。 可是眼泪不听话，一滴连着一滴，噼噼啪啪地掉在了地上。 洛彧叹了口气，拖着苏小暖往她原先的屋子里去，说：“他是不是死了？” 苏小暖听他说得这么随便，身体微微绷紧，抬头，目光中满是震惊。 为什么，他不是她的哥哥吗？现在他们的父亲离世了，他居然如此的云淡风轻？ 苏小暖往后退开一步，洛彧平静地看着她。看到苏小暖眼里的神色，他已经猜到她在想什么。 他知道，从今天开始，他和苏小暖，没有了以前的距离，却会有另外一种世俗将他们阻隔。 他就算靠得再近，也不能走进她的心里。 他也没有再上前一步。 或许，这里就是他的位置，距离苏小暖一步，即使仅有咫尺之遥，却似天涯之远。 洛彧忽然明白，自己真的是想得太多，两个人是兄妹，一半血缘的链接，即使只有一半，他们也是兄妹。 既然今天他们做了兄妹，那他们之间，就只有单纯的兄妹之情。 除此之外，再没有其它！ 过了一会儿，苏小暖吸了口气，看了看四周，深深呼出一口气，表示自己想要静一静。 她不会离开这里的，因为除了这，她发现，自己没有别的路可以走。 叶羽寒看了监控录像，知道了是谁带走了苏小暖。 洛彧！ 当他看到洛彧抱着苏小暖离开的场景是，原本还慌乱跳动的心，一瞬间好像被冻结了一样，咚的一声坠落到了深渊谷底。 他的心没摔碎，只是一直在下坠，让他张不开嘴，发不出声，喘不过气。 简素锦转头想看叶羽寒的反应，却看到叶羽寒冷漠地转过脸，不想被别人看到他的情绪。简素锦沉默了一秒，决定装作没看见，转回视线。 “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简素锦开口，沉默的气氛，终被她的这句话打破。 叶羽寒的视线仍旧停留在录像反复播放的画面上，深吸了口气，沉声道：“我要去找他。” 说完，叶羽寒再没有任何的停留，转身走出了房间。简素锦的眉头极快地皱了一下，紧跟上去。 回到房间，苏小暖坐在梳妆台面前，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想起自己经历的种种，手心不由发冷。 她低着头，目光闪烁不定。 突然，洛彧推门走了进来。他的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rou汤，进门也不打招呼，直接放在苏小暖的面前。 放下碗筷，洛彧转身就走。和她错身的时候，微微抬眼，只扫了她一眼。 他身上散发出经年香木的味道，不动声色，什么也没说。 苏小暖低头看着rou汤，喊道：“请等一下。” “哦。”洛彧随口应了一声，停下了步伐。 他转身，走回去，站在苏小暖的旁边，静静等待她开口。 苏小暖下意识地咬了咬嘴唇，觉得十分尴尬。以前不知道两人的关系还好，现在知道了，她反而觉得很不自在。 她小心地抬头看他，怎么看都觉得眼前这个人，和平时那个她熟知的洛彧判若两人。 怎么看，一脸冰冷，带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 洛彧发现她用打量的目光看着他，冷下脸问：“有什么想问的，赶紧说。” 他的语气透着nongnong的不耐，彻底颠覆了以往她对他的认知。 “我想知道，那个人怎么病成那个样子，你都不请个医生？”苏小暖问得很委婉，而且“爸爸”两个字她喊不出口，所以用“那个人”三个字代替。 “你想知道？”洛彧看着她，眼里带着幽深地笑：“如果你真想知道，那就跟我来。” 苏小暖跟着他离开了房间。 洛彧走到了一个小阁楼里，上楼，木质的楼梯发出咯吱的怪叫声，仿佛随时都会散架一样。 苏小暖大着胆子跟洛彧走了上去，等到了楼上，她才发现，楼上的房间被弄成了迷你酒吧的样子，灯光音响一应俱全，只是看上去很久都没有人来过了，所以上面布满了灰尘。 “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苏小暖道出自己的疑惑。 “在解答你的疑问之前，首先我想对你说一声抱歉。”洛彧转身看着苏小暖，表示歉意，似笑非笑地说：“我到现在才向你说出你的身世，你会怪我吗？” 苏小暖摇了摇头。 “不怪我就好。”洛彧绅士般的，淡淡的笑容，眼神温和。只是这样的笑容下，没有丝毫温度和善意。 洛彧伸手，指了指整个房间，问：“你觉得这里怎么样？” “很不错，跟外面的酒吧相比，除了地方比较小，其它的没有什么变化。”苏小暖牵起嘴角笑笑。 她明显看到洛彧一怔，但是很快又被微笑覆盖，点头：“的确，不过你知道吗？我的童年和少年，都是在这里度过的。” 苏小暖一怔，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 “不要怪我直接，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我之所以会像关禁闭一样生活这么多年，全是你母亲，还有那个男人所赐。”洛彧看着苏小暖不自然的神色，继续说：“那个男人的婚姻不幸福大家都知道，他自己估计也是这样想的吧，娶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女人，哪怕结婚生子，又算什么？” 苏小暖看着洛彧，竟然觉得自己可以看到这个男人身上那种油然而生的落寞。怎么可能？她一直以为洛彧生活优渥，以前肯定过得十分逍遥自在快活才对，怎么现在 “我小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父亲一年里有大半的时间都在出差，而且回来了也不住家里，问母亲，她也不跟我说，直到我慢慢长大，我才知道这是为了什么。”洛彧明显沉浸在回忆当中，双眼闪出冷冽的光芒，“那是因为，他在外面有了女人！而这个女人，便是你的亲生母亲！” 苏小暖的身体一震，霍然抬头，脸上毫无血色。 “很意外吗？”洛彧说着顿了顿，眼里布上了一层冷色，“但是这件事千真万确！” 直到此时，苏小暖才明白，有的时候，还是不要知道真相比较好。她低着头，眼眶忍不住发热。 洛彧口中的父亲，与她曾经幻想过的男人有着天差地别的不同，知道了父亲的事情，那她的亲生母亲呢？ 也许猜到了苏小暖心中所想，洛彧犹豫了一下，开口：“这件事，我不管你接不接受，但是我还是想告诉你真相，你母亲很早就死了，而杀死你母亲的人，正是我的亲生母亲，她以命搏命，和你的母亲，双双坠楼身亡。” 心中仿佛响起了一道晴天霹雳，苏小暖捂住耳朵，跌坐在地上。 这怎么会这样？ 苏小暖想要逃离这里，但是洛彧岂会让她如愿？他拦住她的去路，一步步逼近，一脸阴沉：“我告诉了你全部的真相，那么接下来换你选择了，你是要杀了我，还是让我杀了你？” 两人虽然是兄妹，却也是生死仇人。 毕竟，上一代的恩怨，延续到了他们的身上。 而他们，只能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