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不做凡人

    看着天空的鹰儿向着自己的方向呼啸而来，表明逃跑的陈青将和自己迎面撞上，黄万里内心激动，却又带着些许的不安。

    这种不安让自诩为浪子的他感觉羞耻，“什么时候那个曾经梦想仗剑走天涯的自己已经变成了这样的苟且，仅仅一个普通的武者，就让自己产生了恐惧感，是他太邪门，还是我自己已经废了？”

    黄万里的羞耻让他容忍不下这个样子的自己，“我必须要改变，这次哪怕战死，我也不后退，我不想自己变成一个浑浑噩噩的小人物，我想找回那个心比天高的自己，哪怕真的命比纸薄，我也认了，至少要让我知道，我也曾经恣意飞扬过，我曾经认为自己终将伟大！”

    眼神变得坚定，黄万里对黄夫人道：“师姐，马上就要见到陈青了，我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和师姐这样两人独处，看着你的样子说说小话。”

    “现在说说吧，我喜欢师姐，我讨厌黄化龙。我曾经有两个梦想，一个是站在人群中最瞩目的地方，接受四方的朝拜。一个是娶了貌美如花的师姐，如神仙眷侣般浪迹天涯。”

    “我曾经以为我必将做到这些，因为我从出生起，一直倍受瞩目，我想要的，总能得到，直到师姐你和黄化龙私奔，偷走了师傅的《万蛊真经》。我感觉自己像是一个小丑，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一个人喜怒哀乐，没去看看外面的精彩。”

    “师傅说个人自有个人的命，他不会去管，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干涉了到底是好是坏，所以，你们能够逍遥这么多年。”

    “可是我不甘心，我不明白师傅说的那些道理，我只知道自己迷失了，自从你们两人离开之后，我的剑再也拿不稳，我曾经想着这或许是人生之中必须经历的一道槛，迈过之后，我一定会更加强大，书里不都说百炼成钢嘛。”

    “我锻造了自己二十多年，成没成钢我不知道，可我却越发地痛恨你们俩人，因为你们第一次让我明白，世界不是围绕着自己转的，我终究是一个凡人，总会有人比我强大，所以，从那之后不断有人超越我，而我，一个曾经耀眼的天才，变得越来越不起眼。我不知道，如果你们没有告诉我我只是一个凡人，我会不会懵懵懂懂地一直‘天才’下去。”

    “所以，不久之前，我决定找一个答案，我寻找着你们当年离开时的蛛丝马迹，我找到了你们，我看到你们也不复当年的风光，也是如此平凡，甚至比之师弟还相差一筹，我告诉自己，曾经高高在上的人也许会有一天比不上自己，曾经自己看不上的人也许会悄然无声地超过自己，我依然确定自己只是一个凡人，却又有了与所有人比肩的豪气。”

    “本来想看你们一眼就悄悄离开，后来偶遇了林逍，就计划着合作逼你们交出《万蛊真经》，算是一个小小的惩罚吧，而且你们已经保存了几十年了，想必也不会稀罕一本经书，何况师弟不是外人，也不用担心秘籍泄露的后患。而师弟对于《万蛊真经》可谓向往已久了。”

    “没想到天意弄人，黄浩林逍接连死亡，我更是被陈青所伤，以至于刚才想到即将面对陈青，我居然有着内心的不安，我为这样的自己感到羞耻，我恼怒这样的自己。我预想中的我，应该是一个游戏人间的浪子，什么时候倦了，就回去了，他不会知道什么是怕，什么是悔。”

    “我还奢想着自己变成那样的人，所以，此战，我必将全力以赴，凭借着万里蛊，结果只有两个，要么我被陈青杀掉，要么陈青杀掉我，因为我将彻底地缠住他，我相信有万里蛊的帮助，先天之下，没有人可以在不杀掉我的时候摆脱我。”

    “万蛊真经还是师姐拿着吧，如果这次我能完好，再给我，如果尘归尘了，那就一切休说了。”

    当黄万里发自内心地说出自己羞于道人的想法之后，他的气质变了，他的腰背变得挺直，他摘去了笼罩在自己身上的黑袍，露出了里面的白衣，他昂首望着天空的巨鹰，一言不发却沉稳坚定。“陈青，那是曾经的自己啊。”黄万里心如平湖，不起波澜。

    黄夫人恍若看到了几十年前的一幕，“一个少年微扬着头，身姿挺直地站在一群少年少女中，他鹤立鸡群，他生而耀眼。”那个少年的身影和面前的中年人身姿重合，黄夫人从来没有过如此复杂的心情，她找不出任何词汇来形容现在的自己，喟然道：“逝者如斯夫。”

    紧抓住手中的剑，黄夫人心到：“数十年不出鞘，不知老伙计还能饮血否？”

    ……

    紧跟在黄万里两人身后的无面对老管家说道：“前面两人变化不小啊，那个小子倒是了不起，居然还没有照面就将这两人逼到如此地步。”

    老管家点头道：“就我和陈青短时间接触来看，其身上有一股难以道明的气质，你会在不经意间对他产生信赖感，会认为他做一件事能够成功，纵使他是第一次尝试，所以，如果要是为敌的话，面对他会有不小的压力。”

    无面道：“如此一来的话，接下来的事情倒是精彩了，看来那小子这次的槛不好过啊，幸亏有咱俩来了。一直听你对那小子的吹捧，真是迫不及待见到他了。”

    老管家开口道：“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是对陈青能够安稳地度过这一劫有着莫大的信心。”

    无面不以为然，认为老管家久久活动在下层，眼界变窄了，一个天才硬是被他当做了妖孽，不过无面也没有责怪他，想着到时候几方交战的时候，一切都明了了。

    “不过任谁遇到这样的情况，也不会安然无恙的，后有不止一个后天武者追杀，前有心如铁石的后天武者堵截，一个习武仅仅几天的小子，当真让他安然了，那一定是我在做梦呢！”无面在心里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