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恫疑虚喝
杜mama原就是陆府针线房里出来的，所以当初介绍她儿子来当账房，掌柜的也不敢说什么。 好在杜mama虽介绍了自己的儿子，但从未对他这个掌柜的指手划脚。 杜mama的儿子，也很听话懂事。所以他才没有向三夫人细报过此事。 不过程年看大小姐这意思，刚拿了这事儿来治良三的罪，这会儿若是他说了出来，只怕他这罪也不小。 虽说绣坊不如布坊赚钱，可陆如雪对这绣坊，倒没什么可挑剔的。 这三人做事都很用心，虽也有些小贪，可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且母亲一共就这三间的铺面，总不能把人全都罚了。 “嗯！”陆如雪点了一下头，竟然没有再多问。而是一边儿看着手里的账，一边儿摆手，示意粮铺的掌柜回话。 三间铺面，布坊的良三明显是要被罚的。绣坊的程年，大小姐只是问了话，却没有表态。 而田耕这会儿子，被大小姐点到。他身为粮铺的掌柜，这心里是七上八下的没个着落。 “回大小姐话，小人田耕，这是账房赵海！” 趁着这几人介绍的空儿，陆如雪已将布坊的账，大体上看了一遍。 这账做的也算是有水平，若是对生意账目不了解的人，当真看不出这里面的问题来。 可陆如雪前世虽是学中医出身，可开诊所就要作账报税。 为了能省些工资钱，她明着是诊所里打杂的，可暗里却是兼着会计和出纳。 偶而也非法行个医。只是这些都是暗箱cao作，瞒着税务、工商那边罢了。 粮铺上的事，陆如雪知道的不多，所以从账本上移开眼，看向了采月。 “回大小姐话，这田耕原是三爷身边的奴才。因为三夫人的铺面缺了个掌柜，三爷这才将他指了来。而赵海是三爷帮着三夫人雇佣的账房！” 采月这是在告诉大小姐，这二人没什么问题。 “嗯！”听了这么多不顺心的事，总算有这么一间铺面，可以让她缓一口气。 “程年和田耕，你们带着人先站去一旁，一会儿再找你们说事！” 明显大小姐这是放他们一马，这二人忙带了人退去了一旁。 处理了另外的两间铺面，陆如雪这才复看向良三。 “良掌柜，这账不知是你让良十五做的，还是良十五他自己做的？” “回大小姐话，府里的规矩，掌柜的不可以查账。所以这账是良十五他自己做的！” 良三毕竟做了这么多年的掌柜，这点子眼色还是有的。大小姐明显是从账上看出了什么，不然决不会有此一问。 良十五一脸吃惊的，看向了这个远房的叔叔。这账全是良三命令他做的，里面可全是水份。 这会儿良三为了保命，却让他顶雷。他刚要张嘴为自己辩解，就听良三压着声提醒他。 “不想死就闭嘴！”因着二人都跪在门外，隔的有些远，陆如雪倒没听到良三的威逼之言。 可就算是没听到，她也知良十五根本没这个胆子做假账。 “良十五，这本是去岁你报上来的账。这本是今岁的新账。” “这去岁进货一共花了三千两银子，年底进账是三千五百两，共计赚了五百两，可是？” “是！是！”良十五不是府里的奴才，所以不太懂府里回话的规矩。 刘mama刚要出面呵斥，就见大小姐一摆手，这才退后了一步。 “今岁进货已花了三千五百两，那合着是将去岁的赚的，连同本钱全都投了进去！” “可这账上写的明白，去岁良三已然将五百两银子，交给了三夫人。” “那这多出来的，莫不是用你们叔侄的私房，给添上的？良掌柜当真是忠仆，值得所有的掌柜向你拜学！” 良十五早就觉得这么做账有问题，可这些年他都是听良三的。 且三夫人也没说出来什么，他和良三也就再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没想到大小姐只是看了两眼，就发现了账有问题。良十五只感觉脊背发凉，整个人抖成了个筛子，不敢回话。 而良三的头上，也开始冒起了冷汗。 去岁布坊是进了三千两的货，可赚的却不只五百两，而是一千两。这也是他贪得最大的一笔银子。 就是因为有了这笔横财，他竟然迷上了赌博。 不过今年开春的时候，手气不好，一下子将五百两银子全都输了不说，还欠了不少的外债。 心里头着急，这才想尽快从布坊里，再多捞一笔出来翻本，就急着命良十五先做了这假账。 只是这账才做了没几天，大小姐这边儿，就将他们全都叫了来。 如今，他还没来得及拿着账，找三夫人要钱，这差使只怕却要没了。 “小人没查过账，实在是不知情啊！”良三还想最后为自己争取一下，可心里已然清楚自己的下场是什么。 好在他是良籍，而非陆府的奴才。所以大小姐不会发卖了他。 可没了这差事，他还欠了一屁（股）的债，这以后再没有好日子可过了。 “良十五，你既然愿意替人顶罪，那我又怎能不成全你！” “连人带账，给知县袁大人送去。就说良十五假借账房之名，来陆府行偷窃之实。望袁大人重判！” “采星你说这偷窃之罪，于本朝也不知是个什么罪过，罚的可重？” 陆如雪没有问采月，而是看向了采星。采星差点儿没笑出声，忍了又忍，被大小姐瞪了一眼，这才开口。 “回大小姐话，奴婢也只是听说，衙门里对偷窃之人罚的极重，偷者剁手，窃者剜目，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大小姐饶命啊，小人没有偷窃过一两银子。这账都是良掌柜让小人做的。” “小人每月都只拿月钱而已，布坊里的伙计，可以为小人作证！” 良十五哪里经过这般恐吓，再也绷不住，将良三给供了出来。 良三一巴掌，打在了良十五的头上，他被这蠢货给害死了。可现在再来后悔，为时晚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