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相得
全宁，身为边塞重镇，朱高煦一直以为是一个大城，同时也是一个十分庞大的贸易城市。可是当朱高煦到了这里，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想当然了，自己虽然到了大明四年了，可是距离真正的了解，还是有很远的距离。 五米高的城墙，大部分都是由石头和黄土砌成，至于坚固程度，朱高煦根本一点都不抱希望。如果鞑子有大炮，几炮下去，估计城墙就坍塌了。 这里的驻军，三千人，至于居民，不好意思，这里是一座兵城。除了军户，百姓少的可怜。 无奈的摇了摇头，怪不得前世看电视机，总是鞑子大军进犯，连下多少城池。要是边塞都是这种城池，鞑子来上几万人，根本就没有什么抵抗之力。除了破城，根本就守不住，能退下去算捡了一条命。 至于军户制度，朱高煦根本无力吐槽，反正自己当权，肯定会推行职业军人。明朝初年，看似非常完善的军户制度，过上几十年，已经成了大明的心腹之患了。改革军制，让多少皇帝头痛？结果呢？还不是积重难返，根本没有办法。 动了，担心军队哗变，不动，花钱养了一大堆军队，能打仗的却没有。别说对战鞑子，面对拿着锄头镰刀的农民军，也是节节败退。不要说对外征战，连对内维稳都做不到，这种军队要来做什么？每年花费朝廷大把的银子，弄得国库空虚。 “张将军，我们今天入城吗？”朱高煦看了一眼张玉，沉声问道。 张玉看了看朱高熙，略微沉吟了一下，缓缓的开口说道：“回高阳郡王，全宁并不大，出了燕王殿下和亲卫入城之外，其他人恐怕没有资格进城。不过王爷乃是殿下之子，既然安营扎寨，进城见一下殿下还是可以的。” 看了一眼张玉，朱高煦玩味的笑了笑，怪不得这位张大将军到哪里都吃的开。 作为一个武将，张玉会领兵，能打。作为一个官吏，深知官场之事，懂深浅，知进退，可以说十分的难得。回答自己的话，虽然简单，可是却把话说的十分明白。 如果自己不想住在军营里，而是想进城走一走，逛一逛，那就打着摆放燕王的旗号。毕竟城里很多军户，还是有客栈和酒楼什么的，自己想要改善一下生活，吃点好的，自然是要到城里去。在军营里，张玉只能按照军规办事。 同时也告诉了自己，如果不想进城，那么也是可以的只说自己坚守军规就可以了。 进城是孝心，不进城是遵守军纪，反正怎么样做，张玉都会放出消息，不会影响到朱高煦的声誉。可以说转瞬间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关节，而且还拿出了应对的办法，真的不是一般的机智。 “既然如此，小王还是和张将军在一起，正好和将军学一学如何安营扎寨！”朱高煦深深的看了一眼张玉，笑着说道：“张将军可不要藏私啊！” 张玉一愣，没想到朱高煦真的愿意留在军营里，连忙点了点头：“既然郡王有这个兴趣，张玉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从这天开始，朱高煦跟随张玉努力的学习着，排兵布阵，安营扎寨，以及张玉如何带兵，全都在朱高煦的学习范围之内。与自己前世的经验相结合，慢慢的对比着很多方法的优劣，尝试着推理出一套合理可行的办法。 在全宁驻扎了几天之后，大军再一次开拔，目的地正式宁王所在的大宁。 不过在走出去几天之后，前方的探马就回来报告，发现了鞑子的踪迹。看样子人不少，应该有一万人左右，此时正驻扎在彻彻儿山附近，似乎是准备到什么地方劫掠一番。 朱高煦和张玉的队伍负责大军的右翼，并不是前锋，自然不可能第一时间见到鞑子。在得到这个消息之后，朱高煦还是兴奋了一阵，自己终于能见到大规模的兵团作战了，虽然鞑子只有一万人，可是这规模已经不小了，至于十几万人，几十万人的战役，可不是那么好遇得上的。 “张将军在哪里？我带来了燕王殿下的令旗！”旗牌官站在门口，面无表情的看着张玉军帐门口的亲卫，压着腰间的刀，左手托着一个卷轴，显然那就是燕王给张玉的命令。 “张将军在里面，还请上差稍等，卑职这就进去禀告张将军！”侍卫对着棋牌官点了点头，转身向着帐篷里面走了进去，进去之后，发现张玉正在给高阳郡王殿下上课，拿着一根小木棍，在地图面前比划。 这一幕张玉的亲卫早就见怪不怪了，高阳郡王在和自己家的将军学本事，这是每个士卒都知道的事情。当然每个士卒脸上也都十分的有光彩，证明自己家的将军，是一个十分有本事的将军，不然堂堂郡王会来跟着自己家的将军学习？ “卑职参见张将军，参见高阳郡王！”对着上面一抱拳，亲卫大声的说道。 转过身，看了一眼亲卫，将手中的木棍放下，张玉看了一眼亲卫：“你有什么事情？” “启禀王爷，燕王殿下的旗牌官来了，带来了燕王殿下最新的军令！”侍卫不敢怠慢，连忙开口说道：“现在正在外面等着。” “谁让你们放进来的？”原本以为张玉会出去接一下，最少也要请对方进来，没想到张玉把脸一沉：“没有本将军的命令，是谁把他们放进来的？难道不知道，没有本将军签发的手令，任何人不得放人进来？” 侍卫一愣，脸上顿时一苦，这个规矩大家自然是知道的，可是真的没几个人当真的。毕竟来的人不是别人，而是燕王的旗牌官，那还能有假？只是张玉较上了真，侍卫只好硬着头皮道：“将军，对方持有燕王的腰牌，能够在各军当中自由行走的。” “持有燕王的腰牌也不行！”张玉把脸一沉，沉声说道：“让人把看守营房大门的士卒拿下，每个人重则二十军棍，要当着全军的面，让他们知道不遵守本将规矩的下场！” “是，将军！”侍卫神情凌然，连忙恭敬的说道：“属下马上就去安排！” 摆了摆手，示意侍卫可以退下了，一边吩咐道：“让那个旗牌官进来！” “是，将军！”回答了一声之后，侍卫躬身退了出去。 看了一眼朱高煦，张玉笑着说道：“郡王，在一支军队里面，只能有一个统帅，最忌讳的就是令出多门，会让士卒无所适从。关键的是不利于维护统帅的权威，士卒会觉得谁的官大就该听谁的，而不是听从自己的长官。” “这样是不行的！”张玉坚定地摇了摇头：“士卒只能听从长官的命令，一级一级的下达命令，而不是谁官大听谁的。” 看了一眼张玉，朱高煦真的有些震惊到了，这段日子相处下来，自己和张玉学了很多。张玉并没有藏私，从粮草军需，行军布阵，安营扎寨，全都倾囊相授，真的让朱高煦受益匪浅。 真的对张玉刮目相看，却是张玉的这几句话，这些话可以用非常简单的两句话来概括。第一，当然就是服从命令，在后世的军队，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这句话无论是或者不是军人，全都知道和理解。 第二，那就是严禁越级管理，只有如此才能保证政令畅通，不会出现越权和争权的局面。当然也有可能滋生腐败和其他的问题，那就要辅以其他的方法来处理。 “不愧是一代名将，单单是这种眼光和见识，那就不是一般人能够有的！”看了一眼张玉，朱高煦缓缓的点头，心中的那个念头越发的强烈了起来。 “郡王，千万要记住，军营重地，无论是谁都不能轻入。即便是燕王殿下亲自过来，我也要到门口起迎接，在门口签署准许入营的命令，然后交于军法官。军规既然制定了，那就是铁律，任何人都要遵守。” 张玉神情十分的严肃：“正所谓上行下效，执行军规要以身作则，无论任何人，全都要遵守军规。只有这样，才能够做到令行禁止，领军的将领也才会有威严。” “对待下属，要恩威并施，不能一味的严苛，也不能一味的怀柔。正所谓近则不逊，远则怨，掌握好这个分寸很重要。只有如此，才能树立在军中的威望，当然也要能和士卒同甘共苦。” “多谢将军，小王铭记于心！”朱高煦给张玉行了一礼，沉声说道：“将军之言，不啻醍醐灌顶，让小王铭记于心。” “还有一点，郡王也要记住，那就是主帅要能打仗，能获得功劳。你要让你的属下跟着你有前途，能拿赏赐，能升官，那才行。如果把上面的几点都做好，绝对是能够名垂青史的名将。”张玉受了朱高煦一礼，点了点头，接着说道。 这些日子和朱高煦相处，张玉倒是升了几分爱才之心，倒不是仅仅因为朱高煦是高阳郡王，是燕王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