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六章 形式逆转

    说真的，当中国留学生的“红衫军”们唱出来了《神圣的战争》的时候，全场一下静了下来，不只是对面的思密达们和他们的支持者们，甚至很多刚进场的粉丝们一听到这样的歌声，一下都被震得站在原地傻乎乎的看向红衫军们。如果说原版的《神圣的战争》因为俄语发音的缘故，听起来特别能给人一种冒着敌人炮火，凭借着勇士一般的大无畏精神，为了一个旷古烁今的伟大梦想而前进一样。那么，这个汉语版的《神圣的战争》，也就是叫做《深海》的这个歌曲，则是因为汉语词汇比俄语的发音更短的原因，听起来比原俄语版的更加斩钉截铁。甚至原版里面的那一种革命浪漫主义、革命乐观主义情绪都淡了不少，而强化了那一种在压迫下咬碎银牙要爆发的情绪。

    汉语的《深海》这首歌带给听众们的感觉，再加上伍莫远这个时候在盘口上的“弱势”，一下契合的无与伦比！这个时候，不只是思密达和他们的支持者们，不只是刚刚入场还没选边站的粉丝们，就连正在唱歌的这些红衫军留学生们、甚至包括了不会汉语而在旁边跟着节奏恩恩啊啊哼哼的茜茜伦敦，都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压抑和悲愤。

    仿佛，他们一下子陷入了一种快要亡国绝种一般的绝境一样，仿佛，他们就只是凭借着最后的倔强、最后的骄傲而仰着高傲的头颅在做着最后必死的抵抗一样！

    这种从旋律中渗透出来的情绪，通过混着歌唱者眼泪的歌声，仿佛掺在空气里就顺着在场每个人皮肤上的毛孔，渗进了他们的身体深处，震颤了他们的灵魂一般！在场的每个人顿时只觉得自己的寒毛慢慢站了起来，仿佛顿时每个人都回到了自己国家最生死存亡的时刻——也许是北美独立战争，也许是苏格兰反抗英格兰的《勇敢之心》，也许是爱尔兰人反抗英国人统治，也许是南北战争时期……

    “啊啊啊啊啊，恩恩恩恩恩……”一个站在思密达们旁边的白皮，不知道怎么，也许是因为被对面红衫军唱出来的歌声感染了。他眼角有点湿润，虽然完全不会中文，但是他就这么恩恩啊啊的随着对面红衫军的歌声“唱”了起来，而且投入的好像自己就是对面红衫军的一员一样！

    有了这样的榜样之后，在他周围的白人、黑人们也渐渐的开始随着《神圣的战争》的旋律唱了起来。是的，虽然可能中国人的红衫军没有思密达们表现的整齐，没有那种如臂直使一般的协调感，也没有那种所有人都如同蚂蚁一般共同做出同样动作同样反应发出同一个声音的震撼感。但是，红衫军这种很男人、很骄傲、直击人类灵魂深处的歌声，以及伍莫远身处的那种绝对不被人看好的境况，却是让这些美国人们都产生了同情。

    对于这些美国人来说，起码光看UCLA内部论坛的视频来说，好像中国人伍莫远这次是输定了——没听说过中国人有那么快的踢腿速度，没看到中国人有那么强的破坏力。

    在这种看起来完全是必输的情况之下，中国人伍莫远还没有夹着尾巴逃跑，他还是跟中世纪的骑士一样，为了自己的荣誉，为了自己的尊严——不，他可以说是为了自己国家和民族的荣誉，为了自己国家和民族的尊严，为了证明自己民族的文化，哪怕面临的是必输的境地，他也要高昂着头颅来面临挑战，哪怕开场十秒钟之后就会被毫无悬念的击倒，但是美国人们相信，被击倒的伍莫远肯定会骄傲的继续爬起来……一直到他在也动弹不了为止！

    是的，这些年来，有些美国人渐渐明白了点事情，那就是中国人里面那种非天才型的普通人，比那些天才更值得他们这些美国的普通人喜爱。看看姚明吧，这个刚进NBA时候跟棒球棒一样消瘦的男孩儿居然现在也练得壮了起来，他只是天生了一副高个子，他没有别人那种可以炫目的弹跳力，他甚至手掌的抓力都不是太足，他一直耳朵几乎处于失聪的状态。但是就是这样一个看起来怎么都不适合进NBA的大个子，应是从小凭借着普通人都可以进行的投篮训练，练出来了一副傲人的手感！

    是啊，天才哪有那么多？美国也遍地都是普通人，大家也只能在梦里梦想着自己要是天才会怎么样。不过与其梦想自己变成天才，不如梦想自己就凭借着普通人就可以进行的训练，来变成努力的天才！

    不知不觉间，美国的普通学生们，不知道怎么就把伍莫远当成了自己内心深处那个弱小的化身，而金大龙这个“韩国人”则变成了传说中极好运的天才。谁人心中没有力有不逮的经历？那些经历看起来，当时那个无助的自己跟现在貌似弱小的伍莫远看起来多像！

    是的，无声无息的，不少人开始把自己身上的一些不顺心的经历投射到了伍莫远身上，仿佛顿时伍莫远就成了当时面对困境的自己，仿佛只要支持伍莫远，就是在支持当时的自己，仿佛只要支持伍莫远坚持到最后，就是当年没有坚持到最后的他们自己变成坚持到了最后！不知道怎么，一种在心理学上叫做“移情作用”——把自己代入到了别人身上，同时又产生了一种叫做“代偿心理”的东西——当自己因为种种原因不能达成目标的时候，人类会下意识的给自己另一个类似的目标，仿佛完成了类似的目标，自己就是完成了第一个不能完成的目标一样。就像是父母因为种种原因没上学，于是他们就逼着孩子好好学习，仿佛这样就可以让他们自己完成当年自己没完成的梦想一样！

    是的，现在伍莫远慢慢的变成了那些有时无助的美国人的化身，渐渐的，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跟着红衫军一起唱。尽管他们只是张着嘴随着旋律胡乱吼叫，但是他们感觉好像自己正在进行最后的斗争一样！什么赌注不赌注的，这根本就不重要！梦想才是最重要的！

    于是，几乎是瞬间，本来坐在韩国思密达应援团身边的美国人们，有一大半都眼角湿润的站起来了！不同肤色的人群，无论男女无论老少无论健康与否，他们都开始收拾自己的随身物品，然后排着队的往场馆对面走去——那里是红衫军的领地，那里是伍莫远的领地，那里就是自己的领地！

    而在这个时候，一身运动外套的伍莫远则是和普希金一起从场馆入口走了进来。当伍莫远进场了之后，很快就有人发现了伍莫远——是茜茜伦敦和洪姵瑜！当她们两个人发出了兴奋的叫声，然后不约而同的站起来往伍莫远身边跑的时候，一下子已经极度扩张的“红衫军”们也发现了伍莫远来了！

    这个时候不知道怎么了，好像所有人都不关心自己到底下了什么注一般，不管是买了谁赢得“红衫军”们都站了起来往伍莫远身边走去，他们想看看这个中国人，他们想看看躲在这个中国人身体里的那个当年的自己，他们想看到梦想，他们想看到希望！

    于是，在根本没明白发生了什么的情况下，伍莫远之间的突然之间坐在场馆一面的、站了整个会场一大半的人都往自己这里跑，而带头的就是金发小妞茜茜伦敦和国产软妹洪姵瑜！

    “Moyuan，are－you－OK？”“莫远，你怎么样？”当两个软妹子不约而同的跑到了伍莫远身前的时候，这两个软妹子还又不约而同的用英文和中文同时问伍莫远道。

    一看到这场景，伍莫远顿时只保持微笑的冲两人点了点头，却一句话不发，因为在这个时候，两个女人好像才惊讶的发现了对方的存在！她们开始用奇怪的眼神互相从上到下再从下到上的打量着，而且一边打量两个人还一边不约而同的看向伍莫远，仿佛那意思是在询问伍莫远对方是谁一样！

    这个时候伍莫远吃撑了才开口说话，说话是说中文还是英文？干脆不说装傻拉倒，反正现在这俩女的谁跟自己都没确定关系。而就在这个尴尬的时刻，那群可爱的红衫军们赶到了，一时间白皮肤的黑皮肤的黄皮肤的不断用英语和汉语向伍莫远大气，一个个的好像都是跟伍莫远从小一起长大的死党一样，一个个的眼神看向伍莫远都充满了希望……

    “伍莫远，要加油！”“伍莫远，要给中国人争气！”“莫远，要给武术争气！”“莫远，要给祖宗争气！”“伍莫远，要为了我们加油！”“嘿，兄弟，一定要拼到最后，我们支持你！”“中国男孩儿，虽然我不知道你叫什么，但是一定要加油，哪怕是被打倒了，也要不屈服的站起来！为了最后的骄傲，为了男人的荣誉！为了梦想！”……

    一时间，这样从很多根本不认识的嘴里发出来的加油声，让伍莫远浑身的汗毛都站立起来了——他又是感动，又是惊的打了寒颤：怎么这么多人给自己加油？他们不是在最后时刻买了自己赢吧？

    不过，还没等伍莫远发问，就只听场馆斜对面一群刚才根本不动如山的亚裔们突然喧嚣了起来——原来，金大龙也到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