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2地心崩塌（八十四）

    黎飒对任道远和凌煜都没有太高的信任度，此时谁的话都不能完全相信，不过面对危险征兆，人的本能就是逃离。

    她对于任道远过于美好的描述天然存在着质疑，努力让自己回复脑海中的声音：“帮我，破开一线，我需要掌控我自己的身体，几秒钟就行。”

    于是黎飒的视野分出一线，拉回了那具肉身，她迅速取出了一枚十全大补丹吞入口中。在外界已经过去了十天了，服药间隔期早就过了。不愧是系统出品的丹药，精神力瞬间提升，而后无论是身体那边，还是被扣押的大部分意识对外界的感知再次活跃，能量密度陡然翻倍。

    这种变化不可能瞒过任道远。

    然而属性翻倍的黎飒第一时间展开了精神力查看，确认白光外围的黑色鸟群并未离去，它们似乎是试图进入白光，集体意识更加丰富，凝聚成了另一个无法被标记的脑波能量群。用能量场的色调去描绘，此时黑白两个巨大的场交融着碰撞着互相撕扯，并没有谁能立刻吞噬对方。

    十多天了，白光的范围没有特别明显的变化，外界的鸟群规模也没有明显变化，鸟群还分化出了一只游荡在冰原上，搜罗其他的灵气或者生命体补充壮大。

    或许，这群鸟真正听命的是凌煜，就算此时凌煜这个身体的载具已经被任道远霸占，黑色鸟群的主体意识也可以分辨谁是真正的主人。

    凌煜似乎用某种隐秘的方式，正从那群黑色小鸟的能量场汲取力量。

    所以哪个才是变异食璨魔？这事真的很难界定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任道远试图控制凌煜，到头来会否被反噬，黎飒真的拿不准。

    凌煜从小经历的都是各种挫折磨难，谨慎低调隐忍，与一路天才光环笼罩张扬肆意的任道远可以说是完全不同的。

    黎飒个人的能量体依然很渺小，短暂支配了一下身体之后再次被剥离，强行回到了那个特殊材质包裹的空间。

    黎飒看到了这里的魔器正在开始制造全新的东西，一颗卵鼓胀起来，里面有个类似人形的胚胎飞速生长。

    任道远说：“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但是我可以表现诚意，你看，那是我帮你设计的载具，拥有你现在最美好特质的身体，同时可以增加类似凌誉那种快速愈合的能力。你将不再畏惧生老病死，你也可以更方便多种形态的转化。”

    黎飒忽然想起了不光是地心世界典籍中那些妖魔，她没有进入天灾世界之前，她所知的古老神话中也有这样的存在。

    能够七十二变，能够化实向虚，能够翻云覆雨，能够瞬息间穿越万里……这样的身体这种高级的载具，又是谁设计，谁制造的呢？不可能真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吧？

    或许她以为的现实世界，也只是别人的天灾游戏。

    眼前的任道远出现了些许颤抖，就像是三维成像技术受到了干扰一样，没有提升属性前的黎飒观察不到这种细节，而今她不仅看到了这些，也发觉了任道远微表情中自相矛盾的地方。凌煜很可能已经入侵到了很深的层面，尝试着在任道远无法察觉的状态下重新掌控这些能量。

    一切的变化都已经超出了黎飒的感知范畴，她只是凭借已知的很片面的经验，试图理解能量体形态的这些智慧生命的相互博弈。就如同一个小学生强行学习深奥的量子力学一样，看起来每个字都认识，但是连在一起就不知道说的是什么内容了，更谈不上去理解那些内容背后更深层次的规律。

    这种能量体之间的博弈，也没有空闲给她进行任何解释。

    她只能假装看着“水族箱”里自己那套载具，类似于科幻电影内一个克隆体的诞生，或者是一个3d打印的有机生命体。

    载具的“生产”速度非常快，也可能内外的时间又发生了调整，总之当她低头确认外部时间眨眼间又过去十天之后，她抬头，看见的就是一个崭新的自己的身体，把卵撑到了极限大。

    按照黎飒的理解，当年制造凌煜的时候，是婴儿外观甚至可能是胚胎，放入了魔族的女性体内。如今居然能不依赖其他外部子宫，只用卵就可以长成一个成年人吗？

    这台魔器是能进化的，还是任道远终于研究出了正确的使用方法，构建了更高效的可以批量生产的程序？

    最初那些黑色的小鸟，也是这样迅速催化，一出生就是成鸟形态被放出去的吗？

    近在咫尺的新造的躯体，被描述成那个可以承载她的意识，让她摆脱凡人的设施那个老病死，甚至逃脱掉系统控制，她要不要接受？

    凌煜的声音再次响起：“他能控制精神力，也能控制载具。你摆脱不了控制。”

    这句话点醒了黎飒，换一套“载具”，就算能够逃离系统借壳重生，那么她真能摆脱控制吗，无非是落入了一个新的控制。在这个时间任由别人调整，空间也可能是别人塑造的地方，她没有朋友。

    那还不如回到天灾世界，至少在那边有同样的玩家，有可以谈的来的朋友，万古长生是寂寞，短暂灿烂有朋友一起吃吃喝喝的生活或许才是支撑她一直轮回在天灾世界的真实动力。

    黎飒再没有任何犹豫，坚定信念，将自己的精神力凝成了一线，撞向了看不见的墙壁。

    剧烈疼痛，是精神层面上某种撕扯，那不能用肉体上的创伤去类比，而是仿佛自己的精神力被周遭什么东西大口大口吞噬。阻拦她的不是墙壁，而是某一个张开的空洞，只要她从旁边通过，就会被啃噬，避无可避。

    然而她已经下定了决心，她要离开，第一关是先回到自己的身体，尽可能带回来更多的意识。或许在这一场逃离之中，她将丢失一部分，她却并不畏惧。至少她的身体上绑定着系统的终端，光是看弹幕也能回忆起差不多的内容了。

    带着这样的执念，黎飒就像是从外太空坠落到地表的陨石，不断燃烧，精神力凝聚的体积也似乎越来越小，直到意识模糊前，她终于触及了自己的身体。

    服用了十全大不丹提升的是两样最强的属性，魅力属性和感知属性。她的能量态已经感受到了身体散发出的吸引力，那种热度那种熟悉感，一瞬间，所有的残存的主意识已经都被吸入进去。

    她也同样感受到了来自凌煜模糊的声音：“谢谢你选择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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